不过他很快收敛起了玩笑的心思,沉声问:
“疼了多久了?”
俞知乐最怕的就是俞良宴认真的样子,她眨了眨眼,回避着俞良宴的视线,小声答道:
“没多久……就一两个……小时……”
俞良宴猛地提高了声音:
“你说实话!”
俞知乐的肩膀抖了一下,立刻改了口:
“嗯……是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前……”
看到她结结巴巴的样子,俞良宴深吸了一口气。
她还是没有说实话!
天,猫到底是忍了多久啊?
俞知乐汗水淋漓地抬起头,发现俞良宴的目光正直直地落在她身上,有点儿像要发火的样子,没办法,她只好实话实说了:
“我……昨天晚上吃完饭……”
她不说还好,一说俞良宴就炸毛了:
“昨天晚上晚饭的时候?那是12小时前!不是告诉过你如果肚子疼起来一定要告诉我么?”
俞知乐被训得一缩脖子,嗓音变得委屈不已:
“我想叫你多睡一会儿么……唔……”
她又开始痛了。
从昨天刚吃完晚饭肚子开始难受,到凌晨一点正式阵痛,她忍了近12个小时,尤其是阵痛开始后,肚子里闹腾得越来越厉害,越来越痛,疼痛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她又痛又怕,可是又不舍得把这些天来都没睡过一个整觉的俞良宴叫醒,就想先忍着,结果,忍着忍着,就到了天亮。
现在,她的阵痛基本上是每隔三四分钟就来一次,疼就疼上一两分钟,疼起来的时候,她根本半分都挪动不了,觉得整个肚子都在往下坠,一阵一阵的收缩叫她痛得想哭,腰也酸疼难当,动一下都像是要断了似的。
她刚才在桌边吃东西,其实就是想着俞良宴说过的话,要在生孩子的时候多吃些东西补充体力。
在吃东西的时候,她其实已经很委屈了。
这次的痛,比她任何一次来月经的时候都痛得厉害,肚子只要一收缩,她立刻就能痛得直不起腰来,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绞痛,让她已经不止哭过一场了。
哥哥明明说不痛的,怎么会这么疼……
她每咬一口糕饼,就在心里头碎碎念一次,但疼痛还是一次比一次凶猛,一次比一次剧烈,她能挨到现在不叫出声来,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俞良宴看她痛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也不舍得继续指责她了,把手覆盖在她发硬发凉的腹部轻轻地揉搓着,等她缓过这一阵痛,才扬声叫唐姨,赶快把助产师叫来,把事先准备好的浴缸放上热水。
在做准备工作的时候,俞良宴就扶着俞知乐,到处走一走,如果她累了,就到沙发上稍微休息一下。
俞知乐的小脸煞白,她竭力地想要控制住自己的呼吸和呻吟,可是还是忍不住,常常倚在俞良宴身上,发出呜呜的痛哼声,像是只受伤的小猫一样。
实在是疼得受不了了,她就会扭动着身子,把脑袋抵在俞良宴胸口,嘴里喃喃地低呼道:
“哥哥……叫它不要闹了好不好……我怕……哥哥……”
俞良宴看她痛成这个样子,心里知道这还没到最后,猫还得吃更多苦头,此时的他万分懊恼,怎么就让猫小小年纪地遭这份罪?她怎么能受得了?
看她实在是走不动了,每迈一步都必须倚靠在自己身上,痛得哆哆嗦嗦,话都说不连贯,俞良宴索性把她抱到了沙发上,喂她水喝。
俞知乐抓着他的袖子,小口小口地抿了两口温水,抬起眼睛,沾着汗水的睫毛,衬得她的神情越发苍白,她虚弱地冲俞良宴笑了笑,说:
“没事儿的,哥哥,你不要担心我。我现在不怎么疼了。真的。”
看着俞知乐不适的表情,额角的冷汗,惨白的嘴唇,她已经明显下坠了许多的肚子,还有她肚子上异常的鼓动和痉挛,俞良宴没办法说服自己她现在不疼了。
然而,他什么话都没说,把一个吻轻轻地印在了她的唇上。
吻过之后,他才贴着她的耳朵,柔声说:
“不怕,一会儿就好了。你不用忍,痛的话就大声叫出来,乖,听话。”
俞知乐汗津津地点了点头。
这时,唐姨领着两个女助产师进了门。
一个助产师和俞良宴打了个招呼后,另一个就温柔地走向了俞知乐,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肚子,又蹲下身,查看了一下她身下的情况。
俞知乐的小脸一下子红透了,又羞又窘地看向了俞良宴,俞良宴握了握她冰凉的手,询问:
“她情况怎么样?”
那助产师直起了身来,说:
“好了,宫口开的情况很好,羊水应该马上就破,现在可以开始了。”
☆、506.第506章 番外八 生包子记(二)
助产师所谓的“羊水应该马上就破”,却足足拖了两个多小时才来。
期间,俞知乐一直在两位助产师的指示下,被俞良宴带着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在阵痛的时候,她疼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抓着衣服浑身轻轻哆嗦,但怕俞良宴担心,又因为有外人,在刚开始的时候,她略有点儿不好意思,死咬着牙关不肯叫出来。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阵痛程度的加剧,她渐渐受不住了。
她已经换了三身衣服了,每次她换下来的衣服都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期间,一次休息的时候,她躺在沙发上,始终不得安宁,抱着肚子辗转反侧,疼到根本躺不住,眼泪汪汪,不断地痛哼着。
俞良宴怀抱着她,忍不住伸手去摸她圆隆的肚子。
他能感觉到,胎儿已经完全入盆了,她的肚子硬邦邦的,像是坠了一块铁。
可他刚为俞知乐揉了两下肚子,想要舒缓一下她的痛苦,俞知乐就猛然叫了起来:
“别……别碰!痛……”
俞知乐抓着自己的衣带痛得辗转反侧,忍了好一会儿,阵痛才轻了些,她虚弱地拉拉俞良宴的手,小声要求:
“哥哥,带我起来吧,我要……要再走走……让孩子快点儿出来吧,我受不了了,好疼……”
俞良宴强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托着这猫的后腰,小心翼翼地把她扶了起来。
她挺着已经下垂变形成圆润水滴状的肚子,在房间里艰难地行走,很快,又是一阵要命的阵痛,她已经没了太多的力气,痛得腿一软,一头撞进了俞良宴的怀里,手指死死地抓住了俞良宴的衣服,手上发力,直接把俞良宴的衬衣扯破了,刺啦一声,一撕到底:
“哥哥,救……救我……嗯……痛……我不行了,真的疼……”
她那种痛到极致的呜咽,让俞良宴心疼得跟刀子割似的。
看到她这副又倔强又虚弱难受的样子,俞良宴实在是受不了了,反复询问助产师:
“怎么还没破水?”
“有什么办法能不叫她这么痛?”
“可不可以多歇一会儿?”
两位助产师见多了这样的场面,所以回答起来都很淡定:
“这个不好说。得看个人体质。”
“宫缩就是这样的,会疼。别紧张。”
“现在先少歇会儿,等到羊水破了,开始第一产程的时候,可以适当休息,但还是以走动为主,到了第二产程的时候再进浴缸。”
俞知乐埋头又忍住了一阵痛后,摸着余痛未消的肚子,委屈地抬头看俞良宴。
俞良宴的神经整个儿都是紧绷的,他发誓自己从出生到现在就没这么紧张过,此刻,对上俞知乐那双含着眼泪的大眼睛,以及她仍然痛苦的神情,他的心也跟着一阵阵揪得慌。
还没等俞知乐开口,俞良宴就开始道歉:
“猫,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很疼,我知道。你再忍忍,等孩子生下来,咱们无论如何不再要了,我不会再让你受这样的罪了,我会对你好,对孩子好……”
还没等俞良宴表白完毕,俞知乐就一把抓住了俞良宴的胳膊,说:
“先别说那么多……哥哥,你给我点儿吃的,我又饿了……”
俞良宴:“……”
俞知乐回头又去问助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