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男听得出他话中话,还带着挑战的火药味。
莫总一说完,就上了车。
若玄弯弯身向他挥挥手,语调涣散:
“再见!有空给你介绍我那痞友。”
闪烁的霓虹灯下,她眸灿颜开丹唇玉齿,他车内侧眸,依旧把她看了个清晰。他回答说:
“没问题。再见!”
若玄继续挥着手,一直到笑男开口说话:
“车影都不见了,还挥得依依不舍?真该让你坐他车!”
“竟然你不乐意我坐他车,我还敢坐么?”
“你!我不乐意你坐他的车?哧!”
笑男恼怒成羞般折回车库取车。他没想到若玄紧跟在后面,便慢下步伐。车一开锁,她自个开了副座门坐进去。
闹市和它的霓虹灯们慢慢远去,沿路只有身型颀高的路灯,光色昏黄如褪了色的岁月,以及野外灯光照不到的黑暗。
若玄开始觉得身体发热,她轻轻扯一下衣领,还是不解热。她迷糊的思绪还有些清醒,她转而去开车窗,却开不了。车窗一开始就被笑男反锁开暖气了。
“干什么?”
笑男余视中早发现她不安分的小动作。
“好热,我要开窗。”
笑男回头看了她一眼,便按了一个按钮,窗口小气般地徐徐降了一小半就嘎然而止。
“再打开点。”
“行了。会着凉的。”
若玄转身对他嫣然一笑:
“会着凉?这算是关心我吗?”
笑男心一痛。他也在扪心自问,这算是关心吗?关心的话,怎么就斗气般坐到了一边,让她放肆让她牛饮?
“不说话,是默认咯?”
“关心怎样,不关心又怎样?”
“想看你诚不诚实。”
笑男笑笑:
“看来你还可以牛饮几大杯。”
“我还没醉彻底,不过这样好,胆子大又不碍事。”
若玄转头注视他好几秒,突然咯咯笑出声来:
“看你谦谦君子的,怎么看都不像干坏事的人,偏偏就是个坏蛋胚子。嗬!”
若玄又是轻轻俯首掩嘴一笑。
笑男淡然道:
“知道你想说什么。”
“是吗?不过我还是要说出来。现在的非梦已是你要的样子,或许你还要它更坏。那又怎样?陈辉威还年轻,他输得起。”
在真相水落石出前,保持沉默或许不是上策,但也不至于是下策。
她顿了顿,心里头还没划完剪刀石头布,就脑袋一涨:
“我决定和他结婚……”
笑男的心咯当一跳,又漏了几拍,浑身冰凉冰凉的,像掉进万丈冰窟般,冰寒无助。
把他推进了万丈冰窟还不算,恶女人还口利如刀继续剐他心口:
“他爱我爱得专心和纯粹,他妈妈对我也好,我有什么理由不和他生活在一块?再说,要修几生几世的德,才会遇上一位好婆婆?他变成穷光蛋的话,我更要和他一起。”
他控制内心的寒颤,咬紧牙齿,刻意云淡风轻着: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是不是想提醒我,你是在意我的?”
“你三番两次的对非梦下手,不就是为了报复我和陈辉威?或许你就是要我跟着一个穷光蛋过日子,那我如你愿吧。我现在明确告诉你,我认命了,我只希望,我和他结婚后,你能罢手,让我安安静静地过我的清贫日子。”
☆、079 美人归来1
笑男发现胸口痛得厉害。此刻的他像患上一种绝症,这绝症已把他带到末日,在末日中的他只觉呼吸困难,头脑迷幻。
他迷迷糊糊,忘了是如何送她到了家楼下,也忘了她如何告别的。她临别时,是不是问了一句:你还好吧?
他回到家,如行尸走肉般洗了澡,来到床上睡下。他拉过棉被一直盖过头,紧紧裹住哆嗦打颤的身体,像是悲从中来,两行泪水一直流一直流,最后,他在棉被中抱膝而哭。
这一晚,他做了很多梦。他时而梦到自己四五岁大,妈妈牵着他的手,轻快的跑呀跳的,他依旧无比依恋妈妈的笑容,紧紧看着她的脸不肯移开一会;时而又梦到自己还是个胖嘟嘟的幼婴,坐在森林一块空地上,眼睁睁看着妈妈,等着她过来抱抱,可是妈妈像在忙,一直忙,都没过来抱他一下,他焦急地等着等着就突然长大了,长成1米8多的帅小子。他自己站起来,给妈妈擦着大汗,妈妈抬头对着他笑,这时的妈妈已变成一个自己心爱的女孩。他抱过心爱的女孩,往她颈上深深吻下去。她突然问:明天结婚吗?他说:嗯,你都结婚了,我也要结婚。她却怨念道:我还没结……
好多天没见过她了。
幸好,自己也忙。他大多是忙着查非梦事件的幕后黑手,忙着了解非梦的运转现状,忙着策划日后如何暗助非梦,似乎一切都是围着她在转,所以,他暂时并没太多孤寂和难受。
姜魏还在美国,Anne已从美国回到中国。
姜巍特意给张纲恒打了个国际长途电话,联系中有意无意地透露了Anne回中国的消息。张纲恒马上心领意会,展颜便笑:
“姜老弟请放心,Anne就像张家一份子,我们会好好照顾她的。”
于是,Anne立即被张纲恒邀请到张家大宅。
笑男也被张纲恒电招回来。
笑男再三相询,张纲恒才道出缘由。
“回来吃顿饭就这么勉强?她毕竟也是你导师的女儿呀!”
电话那头气急败坏地连连咳嗽,显然,张纲恒又动怒了。
等他咳完,笑男才缓缓着说:
“我又没说不回家。”
“这就对了,哎……”
最近,张笑男很怕听到他叹气。也许是因为他的日渐衰老,也许是因为“子欲养而亲不待”日渐强烈的意识,反正他一叹气,笑男便会心烦意乱,总觉得岁月又在无情摧残他唯一的亲人。所以,张纲恒一声哎,他马上拿起钥匙就走。
正值花容月貌之季,又养尊处优的Anne,数日相别,再见又是一番惊艳姿色。
可是,张纲恒纳闷爱子整整一晚都是一副不点化的态度,这不该是血气方刚黄金单身男的反应。难道,难道,这孩子他是……他是那个断背什么的?……哎!
笑男一听哎声,忙慌慌望去。他正满怀心事得看着笑男,笑男立即掉回头避开他,找Anne打岔:
“Anne,累了吗?我送你回家?”
Anne看了看略带疲态的张纲恒,刚准备说好,谁知张纲恒咳了一声,说:
“Anne今晚就这留宿。Anne,你刚才答应我的。”
说完后,竟然嘟起嘴来——他要铁心装一回糊涂老人。张笑男浑身起鸡皮疙瘩,他这还是第一次见老父卖萌。
Anne不知所措地嗯了声。笑男马上说:
“爸,Anne不习惯,不要为难人家。”
张纲恒的心像冰块在暖暖融化——他在叫爸?事隔已二十载有余,还以为,再也听不到这声爸了!
又是Anne的功劳!她每次出现,总会给自己带来惊喜和收获!
所以,他断定,Anne是他的福星,是他张家的福星。因此他更非要把糊涂伪装到底不可了。
他从沙发站起来,径直走到Anne身边,向她伸手,说:
“Anne乖,来,先看看喜欢哪间客房。张伯伯带你转转。”
Anne在笑男的默许注视下,起来搀着张纲恒,随他带着一间间参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