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清脆如黄莺的声音传来。
“来叻,这位客官,看您风尘仆仆,赶路赶得累了吧?小店虽简陋,但大客栈有的,小店都有,大客栈没有的,小店也有。三刀,快去将客人的马照料一下,用最好的黄豆招待。”阿发一反初与那带头大汉无话可说的态度,变得滔滔不绝,原因只有一个,他看这白衣人是一个人,而且凭他的直觉,这白衣人很好说话。
三刀动手牵马,却被白衣人止住。阿发这才开始认真打量这位客人,脸罩白纱,两眼深遂!只直视了一眼,就感觉掉入冰窖之中——冷。
白衣人道:“不用这么麻烦,我还要赶路,叫你出来只是想问问青木岭怎么走?”
“就向前面那条路走,一个时辰的脚程就到,有一棵几人合抱粗的黄角树,看到那棵树就到了。雨下这么大,你还是休息一下等雨停了再走吧。”阿发又将刚才与大汉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一句道谢的话也没说,白衣人也扔下一块碎银,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阿发心下纳闷,又是青木岭,难不成青木岭真有什么宝贝。十几年前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青木岭上红光大作,有神算者朱全仙说‘天降祥瑞,宝物出土’。有好事百姓便去看个究竟,一起前去三十几人没有一人回来,官府用时三年也未查出丝毫头续。久而久知,青木岭便成了这附近百姓的禁地,说是有黄角树妖作祟。
阿发见客人没了,便又回房,现在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便拾起墙角的棍子,随意舞动几下,叹气道:“也不知道你道底有什么用,三刀的菜刀看着也比你顺眼,死老爹却说你是个宝贝,唉!”
“阿发,快出来,你看看这是什么?”三刀叫道。
一块白色手帕,上面绣有山川,河流,树木,手帕的边角之上有一块黑乎乎的污渍,阿发便问:“从那里得来的?”
三刀道:“在门口边捡到的,可能是刚才那位骑白马的客官不小心掉的吧?”
细看之下,发现手帕的正中间有一棵树,而那棵树树干上写有三个蝇头小字‘青木岭’,阿发指着那字问三刀:“这是什么?”
“那不就是树上的几道深痕么,歪歪扭扭的,不像是字。”三刀是大字不细得一个。只有他才会把字说成是不像字。
阿发笑道:“你终于聪明一次了。我要出去一下,你看着店,石伯回来了就说我去镇上买香油去了。”
三刀木然:“你前天不是才去买了香油吗?”
阿发给了三刀一记响头:“你不会说是买酱么?做人要学会变通。”
从石家垭口到青木岭虽说只有一个时辰的路程,但刚下了雨,路上湿滑,阿发用了比平日多一倍的时间才到达目的地。
青木岭,顾名思义是一山岭,因岭上树木四季长青而得名。青木岭上有棵黄角树,那黄角树经过几百年的生长,枝叶覆盖之处,形成了几十米方圆的空地。由于传言,少有人来,空地上长满了齐人高的杂草,现正值佳木秀而繁阴之时,这些杂草显得格外茂盛。
阿发口中虽说此处闹鬼,不过他却亲自来过几次,并未碰到所谓的什么鬼怪及黄果树妖,明白是以讹传讹的效应,之所以要对大汉说这里有问题,是想看看大汉们的反应,当得知白衣人也是要去青木岭,就觉得颇不对劲,加之又捡得一张白色手帕,意识可能有大事发生,好奇心驱使他来看个究竟。
阿发在杂草丛中艰难的移动着脚步。奇怪的是,到现在他未曾见到一个人影,就快到达黄角树的时候,阿发有些发虚:“大汉那一行人呢,白衣人呢?都去了何处?”突然,一支鸟鸦在树上“呱”地叫了一声,阿发的心本来就提到嗓子眼,任何一点响动都会心生疑窦。这不,他脚下一滑,立马便与泥泞的地面来了次亲密接触,接着发出一声闷哼!
“谁?”从两个方向传来同一个字,钻进阿发耳里,刚静寂无声的青木岭顿时热闹起来。当事人呢?头枕在地面一块突出的石头上,躺成一个大大的八字,昏睡过去。迷糊中只听得兵器的撞击声,尔后则安静了下来。
苍穹中,月亮悬在那里,虫鸣的声音,鸟归巢的歌声,这一切都慢慢的过去,转而更深的沉寂。
“不要,不要,那是我的银子~~”阿发心里在呐喊。
感受到凉意,阿发一个哆嗦之后醒来。在他昏过去之后又下了一会儿雨,现在已是全身湿透。下意识的紧紧手,家传之宝还在,心安许多。手摸到那块突出的石头,怒火中烧:“你敢撞晕我!”说罢就想斩草除根,后来淡淡一笑:“我这是怎么了?居然对着一块石头撒气。”
阿发开始整理思绪,当想到他昏倒前两个方向传来的声音的时候,自语道:“那些人呢?”火折子幸好是用油纸包着,还能点亮。
青木岭上一道微弱的亮光移动着,一闪一闪的随风摇摆。距青木岭几里开外,有一农舍,一小孩拉着他父亲的手摇道:“爸爸你看,那里是不是星星掉下来啦?”父亲随着儿子的手指方向望去,脸色铁亲,声音颤抖挤出俩字:“鬼~火。”
阿发要是知道他的火折子的亮光被人当成鬼火肯定会笑掉大牙。现在不知是体力不支,还是杂草太高太深,每走一步总要费些功夫,终于拔开挡在身前的一根顽劣的杂草,眼前的画面却让他全身一震,之后抱腹狂吐。
黄角树周边的一圈杂草丛已不复存在,到处是残枝断草,几具尸体横存在地。阿发清楚的记得,这些人正是在店里吃过饭的那些大汉。
“都死光了?”阿发靠进那带头大汉。那大汉原本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呕出一口血来,阿发被吓了个措手不及,惊呼一声:“妈呀!”,向后跳开,手抚胸口,大口喘气。
等平静下来,阿发便紧紧的拽着家传之宝,只见那大汉前胸有一颗鸭蛋大宝石的刀柄,刀柄随着还在跳动的心脏起伏着,刀柄每动一次,那大汉的嘴里就是一口血出来。
“那刀不是他自已的么?怎会插在自已身上?”阿发认得此刀,又摇头叹息:“看来活不成了。”于是等待着,看大汉是否有遗言交代,当然他不会傻到主动开口去索要遗言,答应将死之人的事,如未能办到,那将是对良心是一种折磨。大汉眼皮剧烈翻动,嘴张得老大,最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是‘波黑战争’还是‘悄悄话’呢?黑白无常已经将他带走了。
“我实在很想知道你倒底想说什么,现在你有什么心愿却没人能替你完成了。这个你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为什么你不多活个一时半会。”再回眼瞧了瞧其他的尸体,朱得顿觉自已有看相的潜质,他曾对大汉说过‘不要去的为好’,又道:“唉,不听阿发言,吃亏在眼前。早让你们留着命多吃几年米了,偏不爱听!”
本打算一走了之,却于心不忍。便拾起死者留下的单刀,费九牛二虎之力挖了个大坑,将所有的尸体都扔了进去。最后清点人数时发现,尸体中没有那位给自已脸色看的中年文士。便咒骂道:“该死的不死。”就近找来块断木,插于坑边,想弄几字上去,写什么好呢?这些人的姓名来历什么都不知道,最后就索性不写了,他想起有个云游和尚到客栈化缘的时候说过‘人生来去两空空’,那时正值中原先皇刘文喜驾崩,做了七七四十九天法事,九九八十一天道场,石大成便问老和尚怎样看待此事,老和尚只道句‘空即是空’便离去。后来石大成便对阿发说,在他归天之后,有草席裹身就足够。所以说立空碑没什么不妥。
阿发处理完毕,便作了个揖,缓缓道:“各位莫怪,不管你们生前做了什么事,现在都已了结,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来青木岭送命,我已经略尽人事。有什么冤屈都找阎王爷说去吧,千万不要来找我。走好!”之后又开始思索:“是谁将杀了他们?”
夏夜雨后的风吹得阿发背后生凉,虽然不信鬼神,但此情此景,免不了要想到是阴风作祟。“此地不能再留,先走为妙。”便跌跌撞撞的向远处跑去,可脑子里却总是那些死人的影子,怎么也甩不掉,这种场面,将永生难忘。
跑动中又被什么给绊了下,阿发再次与地面来了次亲密接触,幸运的是,这次并未昏去,只顺势跌进几丈远的一束草众。回眼看去,还是那块突出的石头,“我阿发上辈子与你有仇么?撞昏不算,还要再绊到我一次!”
挣扎着爬起来,揉揉发酸的胳膊,觉得坐在一团软绵绵的物事上,温温的挺舒服。不经意的目光,扫到身下的一片白色衣角,顺着衣角而去,自已正好坐在白色的衣服上。
“白衣人!”阿发赶忙跳开,骚扰死者的罪名可不小。“死人身上怎会有温度?不对,才死不久的人身上也会有温度的。”想起刚才温温软软的感觉,最终深呼吸三次给自己壮了胆,用颤抖的手扯开白衣人的面罩,探了探鼻息。
“活的!”阿发无奈道,那衣服上面全是还有血渍,幸好那血经雨水冲刷之后,淡了许多,没有将血迹再染到阿发身上,“看来不救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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