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缘你妹!
水千浔悻悻然,用力一挣,却没有挣脱楚璃的手,小眉毛顿时一竖:“放开我!”说话的同时,一缕长发扬起,发梢如针,刺向楚璃的手腕。
楚璃一动不动,只似笑非笑看着她。
水千浔猛然想起,头发真要刺中他,她自己得手腕也免不了一场疼痛,于是在头发在即将碰到楚璃的时候,硬生生收了回来。
该死的共情之体!
但是她才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下巴一抬,两缕长发唰的卷向楚璃腰带,去扯他的腰带系扣。
她知道楚璃的软剑就藏在腰带里,既然动不了他的人,那就抢走他的武器好了。
“小师妹一见到师兄,就来解师兄的衣衫……”楚璃轻笑,慵懒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喑哑,如情人呢喃,说不出的诱惑。
可是他的手底,却异常狠辣,指尖一挑,就把那两缕长发绕到了手指上,随即他用力一扯,想要把水千浔扯进怀里,可是水千浔哪里会让他得逞,头狠狠往后一扬,却忘了头发还被楚璃卷在手指上,只觉得头皮险些被扯破,痛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
不过水千浔随即就听到楚璃倒吸一口凉气,立刻醒悟她痛成这样,楚璃肯定也不好受,顿时呵呵一笑。
第一次觉得,这见鬼的共情之体也不错。
“嘘,噤声!”楚璃突然压低声音。
水千浔冷哼一声:“松开我的头发!”
楚璃没有松手,反而把那两缕头发又在手指上绕了几圈,拉的更加紧了,水千浔一怒,也去抓楚璃的头发,却被楚璃单手挡住。
不料楚璃随即就觉得头发一紧,水千浔的几缕长发已经无声无息绞缠住了他的头发。
就在水千浔和楚璃在床底下打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寝殿外面传来脚步声,有宫女的声音响起:“参见皇后娘娘,参见熙王殿下。”
水千浔一怔,顿时停了手,刚才她还在疑惑,楚璃钻到床底下来干嘛,原来是皇甫意到了。那么就是说,他并不想让皇甫意知道,他在皇后这里。
皇甫意武功非凡,水千浔自然不想被他发现,立刻屏息凝神,也顾不得再和楚璃缠斗,趴在地上,向外面看去。
寝殿的门已经被推开。
皇后和皇甫意并肩走了进来,房门关上,本来跟在两人身后的一群宫女太监,全都留在了门外。
燃烧的明烛下,皇后的脸色显得分外苍白,修眉长眸,神情淡漠,发髻齐整,戴着一套南珠头面,穿着一袭深蓝色绣金色牡丹的宫装,宛如盛装出行。
皇甫意穿着一身黑色锦袍,腰束玉带,一双眸子比平日更加冷冽阴沉,暗红薄唇微微抿起,神情冷峻酷烈。
两人走进来后,皇后径直走到刚才楚璃坐的红木宽椅上坐下。
皇甫意冷锐的眸光扫过案几上的茶杯,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是见到皇后若无其事的端起茶杯,那丝疑惑随即散去。
“意儿,宫里这面有人盯着,你先回王府,今晚宫中当值的中郎将和城门郎,明个都要被撤换追责,新人选一定要有我们的人!”
“母后,儿臣留在宫里,父皇虽然伤势无碍,可是宫里情形难明,刺客到现在也没有搜到,儿臣放心不下。”
“是放心不下父皇母后,还是放心不下裕华宫的那丫头?”皇后的声音骤然提高,显出几分尖利来。
水千浔听到皇后提起自己,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母后,”皇甫意的语气也冷峻起来,“儿臣所做的任何事情,都和水千浔无关!”
“哼,无关,你当初在天湖别院,险些因为她丢了性命,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怎么能为了个女人,连江山大业都不顾了!”
皇甫意沉默了一会:“母后,您还是早点歇着吧,今个您太累了,等明天儿臣再来看望母后。”
“罢了,皇甫恣还守在太极殿,现在容世绩领着京军,以抓刺客为名,把宫城和皇城围的跟铁桶似的,你若不愿出宫,那就和皇甫恣一起留在太极殿。传本宫的旨意,所有皇子,今晚都在太极殿侍疾。”
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皇后提高了声音,门外有宫女应声离去。
“儿臣告退。”皇甫意躬身行礼,随即转身离去。
等到诺大的房间里只剩下皇后一个人的时候,就听到皇后淡淡的说:“出来吧,我知道你没走。”
水千浔知道皇后是在叫楚璃,心中一凛,耳中听到楚璃用传音入密的之法说道:“你若想知道我和皇甫恣的昔日恩怨,就乖乖待着别动。”
不得不说,楚璃确实谙熟人心,水千浔本来想等楚璃出去后,就想法子隐身离开,但是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她一直很好奇,皇甫恣以前的事情,如果能知道更多皇甫恣的过去,她就会更了解皇甫恣。她收回缠住楚璃的头发,静静伏在床底,看着楚璃从床下面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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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恣恣和小璃璃,不得不说的故事……
☆、第九十九章 少年游
水千浔看着楚璃从床底一掠而出,天水之青色的衣衫飘逸如流云,于寝殿中央洒然而立,烛光照在他明媚如花的面容上,整个昏暗的寝殿突然亮了几分。
皇后抬眸冷冷看向他,对他从床底下出来的举动并没有半点意外之感,只是微微蹙眉:“今晚宫中守卫森严,你不要轻举妄动,等天亮后,本宫自有法子送你出去。”
“多谢小姨。”
楚璃对着皇后躬身一揖,语气慵懒,嘴角噙笑,并没有多少尊敬之意。
可是皇后显然对此并不在意。
“小姨”两个字一出口,床底下的水千浔顿时一怔,楚璃的母亲和段皇后是姐妹?可是不管是皇甫恣还是皇甫意,都从来没提到过这件事情。
还是说,楚璃和皇后的关系,本就是无人知道的秘密?从刚才楚璃避开皇甫意的举动来看,很有可能皇甫意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你母亲当年离开段家,发誓说从此不入段家门,不做段家女,这称呼,本宫可担不起。”段皇后声音淡漠。
“当年若不是母亲离开大瀚,小姨又怎么能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呢。听说,当初外公是要把母亲嫁给瑞王的,因为母亲离家出走,无奈之下,只能对外声称母亲病逝,让小姨嫁给瑞王,谁会想到,最终登上大瀚皇位的,居然是不显山不露水的瑞王。”
“以前的事情,本宫不想再提。”皇后淡淡的说,“你母亲追随心中所爱,不愿意接受家中安排的婚事,本宫替她成婚,维护家族颜面,她难不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楚璃慵懒一笑,突然转移了话题:“皇后可喜欢璃今晚送上的大礼?”
“本宫已经猜到,今晚的刺客和你有关。楚璃,你行刺皇帝,又火烧太极殿,到底想做什么?”皇后声音骤然压低,可是却听不出有多少怒意。
躲在床底的水千浔,听到这话时,心脏陡然漏跳一拍,今晚宫中大乱,果然是楚璃做的。
他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针对皇甫恣!
楚璃也没有掩饰,直接说道:“我这么做,当然是为了皇甫恣。皇帝遇刺,对太子最有好处,那么嫌疑最大的人,自然也就是太子殿下了。”
“皇帝不会相信的,现在太子朝中根基不稳,真要对皇帝动手,对他并没有多少好处。”皇后语气带上了一丝讥讽。
“今晚的事情,不过是在皇帝心中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罢了,假以时日,再经过一些事情,种子就会开始生根发芽。”
“楚璃,你到现在也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你一定要杀了皇甫恣?”皇后凝视着楚璃,楚璃已经是卫楚国的世子,不会无缘无故的掺和到这种夺嫡事情来,毕竟,这件事情不管是成是败,对他都没有多少好处。
即使他把她叫一声小姨,可是因为他的母亲早就宣称生病而死,他和段家的关系,也不可能公之于众,否则那就是欺君大罪。
“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皇后娘娘,母亲在四年前就死了。”楚璃说到此时,眼底浮起淡淡的悲伤和惆怅。
“她死了?”
“母亲到死都没有告诉我,她是大瀚最尊贵的段家之女,我是在母亲的遗物里发现了一些端倪,顺藤摸瓜,从服侍母亲的老仆那里问出来母亲的来历,才知道,母亲竟然是皇后的亲姐姐。”楚璃说道
“她是怎么死的?”段皇后冷漠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起来,可是语气却颇为古怪,有哀伤、有悲恸也有一丝暴戾。
“一切都拜皇甫恣所赐。她死的时候,被虢夺了王后封号,以普通妃子的规格下葬。”楚璃的语气很漠,似乎说的不是自己的母亲,而是不相干的人,“母亲是自杀的,因为她派人去刺杀皇甫恣,被国主知道了,一怒之下,把母亲贬为奴婢,打入冷宫。”
水千浔一怔,楚璃的母亲,派人去刺杀皇甫恣?
“哼,皇甫恣!皇甫恣!”皇后重重一拍桌子,柳眉竖起,脸上闪过阴狠之意。
“我那可笑的父亲,在大瀚见到皇甫恣以后,就跟中邪似的,联合其他几个诸侯国,出兵施压,让皇甫恣登上太子之位,回来以后,又修筑宫室,冷遇后妃,说是虚位以待。母亲心高气傲,哪里受得了这种羞辱,自然要派人去杀皇甫恣。”
“哼,皇甫恣,皇甫恣!我当年实在是太小看他了,他和他那狐媚子娘一样,就是搅的天下不安的祸水!早知道那时候在地宫里,就应该派人杀了他!”
“没人能想到,一个被关在地宫十年的废黜皇子,居然会在诸侯来朝的时候,在皇宫里放了一把火,借助那场大火走出地宫,又引诱的那些诸侯为他出兵。”楚璃淡淡的说,“他实在是个不容小觑的敌人。”
“该死的,当时他从地宫走出来,偏偏又是最好男风的北汉国主百里长风第一个看到他,当时百里长风就阻止了侍卫,不让侍卫把他重新关进地宫,后来,后来他就利用诸侯国主,逼迫皇上立他为太子……”皇后说到这里,脸上肌肉微微扭曲,声音越发凄厉。
那个女人,都已经死了,却还让活着的她饱受屈辱。
堂堂皇后,竟然要让那个女人生的贱种当上太子!
“可笑我那父亲,得知母亲派人刺杀皇甫恣,竟然一怒之下,虢夺她的封号,把她打入了冷宫。母亲哪里受的了这种羞辱,被关入冷宫的当晚就自杀了。”楚璃眼底已经笼罩上了一层冷意。
皇后重重一拍桌子:“养虎贻患,养虎贻患!当初本宫为什么没有把他和那贱人一起解决!”
“可笑我那国主父亲,为了个少年,废黜了自己的王后,冷落了自己的妃子,动用国库,修筑了最华丽的宫室,做着和那少年双宿双飞的迷梦。没想到他来到卫楚国的第一天,就策动了我那个傻瓜王叔,引发了一场王室叛乱,如今,我那父亲,成了傻瓜王叔的傀儡。”楚璃讥笑道,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似的。
水千浔听到这里,已是全身发冷,心底却有怒意涌起,从这只言片语的对话里,她分明听到了一个少年在悲惨黑暗中挣扎的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