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拓然怔了下,伸手握住她冰冷的手,点头:“好!”
等瑾的病好了,不管她想知道什么,他会毫无保留,不再隐瞒的全部告诉她。
…铄…
傍晚的时候,瑾有醒过来,插着氧气管,唇瓣一张一合,极其虚弱的对着萧拓然喊:“……爸爸!”
萧拓然坐在病床前,掌心里是他小小的手握着都不敢太过用力,怕伤了他;眉眸轻染温柔,声音慈悲:“爸爸在这里。”
连城颜坐在床的另一边,看着他们父子两个人,心阵阵的紧缩,一股疼痛蔓延四肢百骸。
“爸爸……”他的声音越发的小,小的要萧拓然的耳朵要贴到他的唇瓣才能听到他细若蚊音的话。
萧拓然狭长的眸子有着伤感,温柔的凝视他,“等你好了,妈咪就能给你生一个小妹妹,以后就有妹妹陪你玩了。”
连城颜眸子一怔,看向他满载着疑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和瑾说这样的话。
“我、会、保、护、妹、妹。”瑾用着身体里仅剩下的力量,声音很轻,一字一字很坚定的说出来,“就、像、爸、爸、保、护、妈、咪、一、样。”
连城颜不由自主的撇开眼睛不敢去看瑾,眼底一片潮湿。从来都没有人教瑾这些,可他却什么都知道!
萧拓然点头:“爸爸相信你能做到!”
瑾露出笑容,似乎很累,眼睛不住的往下垂。
萧拓然俯身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下,“累了就休息一会,爸爸一直守着你。”
瑾闭上了眼睛,卷翘浓密如扇的睫毛安静的覆盖在眼睛上,医疗器材突然发出不一样的声音,冰冷而刺耳,仿佛提醒着人们死亡无处不在。
连城颜的身子僵硬,眼睛里划过错愕,惊惶无措的喊着:“……瑾!”
萧拓然脸色一沉,极其冷静立刻按了急救铃。不到一分钟医生和护士行色匆匆的跑进来,护士将他们往外推,不想让他们妨碍医生的急救。
连城颜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被护士和萧拓然推拉到病房门外,脸色比白纸还要惨淡,眼睛一直透过门上那块玻璃往里面看。
眼泪,无声无息的在脸颊上蔓延。
萧拓然脸色紧绷着,沉默不语的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用力的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中。
很快的他胸膛的衣服被泪水湿透了,渗透肌肤在身体的每一寸游走,所到之处皆是冰冷。
手机在口袋里嗡鸣,他掏出看到号码,剑眉微拧,一串没有署名的号码,似乎是国外的。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她,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连城颜红红的眼眶没有去看他,转身面对着病房的门,很渴望医生走出来,告诉自己:他没事了。
萧拓然拿着走到走廊的尽头,接通电话,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的脸色不动声色的往下沉,声音清寒逼人,“你想要什么?”
……
眸光下意识的往病房门口看,不过一周时间,她消瘦了一大圈,因为瑾的情况不稳定,眼泪就没有停止过。
他都怕,这样下去她的眼睛会哭瞎。
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她,在路边,她浑身脏兮兮的,但眼睛格外干净漂亮,让人不由自主的联想到刚下过雨的天空,充满美好的憧憬。
抱起她的时候,小小的身子柔软的像是没有骨头般,他当时就在想,反正都是没有家人的人,不如就让他们做彼此的家人,此生不离不弃。
他的生命中除了母亲,没有任何的温暖,而她更是他寂寞生命中的一朵解花语,温暖他,支撑他。他想把全世界最美好的东西都给她,但从没有想过要将这份羁绊转变成为爱情。
倔强任性如她,聪明认真如她,爱的辛苦偏执如她……
要是之前是他不懂得珍惜和拥有,那么现在,为什么两个相爱的人,会有这么多的痛?
他啊,不想再让萧萧伤心了。
“我答应你,前提你先把人交给我!”冰冷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波澜,他可以等,但瑾不能等。
“……”
“你不要得寸进尺,我既然答应,必定不会反悔!”
“……”
不知道对方说了,他没有再说话,阴戾以他为中心点像四周弥漫,剑眉萦绕着寒意,额头、手面的青筋若隐若现。
连城颜下意识的侧头看向他,因为背着光,看不清楚他究竟是什么神情,高大挺拔的身影渡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模糊而虚幻,像是抓不住的一道欢迎。
更像是他这个人是她凭空腻想出来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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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的门开了,医生出来,摘掉口罩,还是那些话,情况没有好转,有继续恶化的趋势,没有多少时间了。
连城颜的手撑在墙壁上,支撑自己没有倒下去,眼睛里流尽悲恸与无能为力。
萧拓然走过来,温热的大掌用力的揽住她的腰际,对医生低沉开口:“准备手术,这周内一定能做手术!”
连城颜和医生都怔住了,医生疑似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是找到合适的肾源,手术的事我会准备好,只要人到,随时都可以!”
萧拓然点头,医生和护士离开。
连城颜的眼睛一直盯着他,好像是不相信他的话,“真的找到了?他愿意救瑾?”
“在国外找到的,傅卿会把人带回来的。”萧拓然笃定的嗓音回答她。
这么多天一直没笑的过的连城颜在这一刻绽放笑容,激动的双手主动抱住他的脖子,喜极而泣:“太好了,瑾有救了,他不会有事的!”
萧拓然抱着她,侧头亲吻她的秀发,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是的,我们的瑾会没事的。”
连城颜已经有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他抱起她放在瑾旁边的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好好睡一觉,等手术后你还是要照顾他,不休息怎么行。”
她也是真的累了,握着他的手,侧头看了眼瑾,眸光再看向他时,说:“萧然,谢谢你!”
“傻瓜,瑾也是我的儿子。”他温柔的手指轻轻的揉了下她的头发,“睡吧,我守着你们母子俩。”
知道找到合适的肾源能救瑾了,长久压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被移开大半,呼吸顺畅许多,此刻疲惫席卷而来,因为有他在身边,可以稍微的安心睡一会了。
没多久连城颜渐渐沉入熟睡中,呼吸均匀,紧皱的眉头也因为有好消息而稍稍的放开。
萧拓然低头削薄的唇瓣贴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舌尖轻.吮着两片如花瓣的唇,温情厮磨,旖旎缱绻。
“以后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不会再让你伤心了。”
低哑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寂静的房间里轻轻的漾开,如同是在他在呓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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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
气氛凝重,沈从白和陆洲眸光深沉的望着萧拓然,沈从白先开了口:“真要这样做?”
萧拓然没有回答,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手中的钢笔毫不犹豫的在几份文件上签字,没有半点的不舍。
陆洲蹙眉:“你近乎用大半生换来的江山真就这样拱手相让?”
“没有什么会比瑾的命更重要。”他抬头,隽利的眸光无动于衷的看着两个兄弟,将文件递给他们,“去把傅卿和人平安无事的带回来。”
一旦他放手美国那边的权势,傅卿在那边也会有危险,洛斯家族是不会放过任何与他有关联的人!
沈从白手指捏着文件,关节咯吱咯吱作响,咬牙切齿:“连城默那个畜.生还真是够狠的!”
“这事你让陆洲去做,你顾好江城这边。”
陆洲毕竟是部队出身,他的身手萧拓然是信得过。
陆洲接过沈从白手中的文件,眸光笃定的看向兄弟,保证道:“我一定帮你把人平安的带回来!”
只要人平安的抵达江城,瑾就有救了。
“谢谢!”
“兄弟这么多年还客气什么。”陆洲和沈从白齐齐起身打算离开。
沈从白眸光看向坐着不动的他,疑惑:“不去医院?”
萧拓然敛眸:“还有些事要处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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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餐厅,叶非离与连城颜面对面坐着,他的眸光瞬也不瞬的盯着连城颜,怎么也不会想到她就是自己惦记这么久的萧萧。
没有死了,只是换了容颜和身份,但眼睛还是那双眼睛。
其实他早就该想到的,萧亦颜那么像茵茵,而连城颜就是连城茵的亲生妹妹,他怎么就没怀疑过连城颜的身份!
太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