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晓这一次已另一种身份登上了皇城。
紫兰殿,主殿,宫门缓缓打开,云晓迈着碎步缓步而行。
昏暗的殿内,那一双沉寂的眸子缓缓睁开,望着远处那光彩照人的女子……
“这便是昔日秦国的皇吗?”云晓缓缓走至秦瑜身前,瞧着他从未见过落魄的神色。
“你来了。”秦瑜缓缓道。墨黑的长发没有昔日的盘的工整,玉面长身,温文尔雅却不复如初。
“夷疆国神女自是来拜见秦国帝君的。”云晓半是调侃道。
“朕还记得,昔日在璃王府,咱们初次见面,你那时明慧的神态,‘凉月如眉挂柳湾,半夜鲤鱼来上岸。’当真是别有风味。”秦瑜缓缓道。
云晓眸子一紧,道:“你都知道了?”
“朕问你要鸡腿,欠了你十两银子,想来你是要朕用这江山来还了。”秦瑜道。
“哼。”云晓一声冷哼。
复又冷厉道:“陛下只欠了我十两银子吗?”
“你可知道,自你走后,朕,竟有些想你……”秦瑜皱眉道。
“这可真是天底下最好笑的事。”云晓几乎笑了出来。
秦瑜的眉头从未这样紧蹙,耳边是熟悉的身影,说着陌生的言语。
“来见陛下之时,我已经先见过了你的皇后,呵呵。”云晓又道。
秦瑜却不答话,等待着她接下去的话。
“我问她,是否真心爱过陛下,你猜她怎么说?”云晓饶有兴致道。
秦瑜亦是看了她一眼,眼眸越发的深沉。
“我又问她,我这儿有一杯毒酒,只给你们一人喝,但是她却有选择权,她会给谁喝呢?陛下说?”云晓又道,笑若璀花。
“哼,她能怎么做。”秦瑜冷哼一声,用的并不是疑问的口气。
云晓瞧着秦瑜冷厉的表情,复而缓缓抬起他如玉般的下巴道:“陛下竟如此自信么。要知道你可是害死她父亲的凶手之一。”
秦瑜眸子一紧,道:“司徒寒天的死与朕有何干系,一代老将,竟被人暗算而死,岂非自己毁了自己的名声!枉费朕如此信任他!”
说着竟有些怒气。
云晓眸子微微眯起,秦瑜已经一把将她捏起自己下巴的手攒在了手心。
“你出此毒谋,让他与自己的女儿自相残杀,导致他身死,难道这与你没半分干系!”云晓一把抽掉被他我住的手。
“哼,为了这天下,让他牺牲一点又如何!难道他身为我秦国将领连这点都做不到吗?”秦瑜复又道。
走火入魔!不可理喻!
云晓心中暗道。
这或许才是他的真面目,再没有昔日初见之时面目柔和,平易近人!
“好吧。来人,将酒呈上来!”云晓平复了下心绪。
云晓的余光瞄向秦瑜,但见他的身形几乎不可闻的微微一战。
片刻,便有一侍女取了一银质酒壶过来,云晓亲自取过,便用一旁准备好的银质酒杯满满斟了一杯。
“恩。”云晓微笑着将酒杯递到面前男子的身前。
秦瑜瞧着这一张没好的面容,灿若朝霞,没有半分毒念,渐渐有些疑惑,随即如往常般优雅的取过酒杯,指腹滑过温润的杯身,是纯银的质感。
银子可鉴毒,而面前的酒清澈无端。
倒真是被她摆了一道,他自是不信司徒烟烟会忍心毒死他的。
随即微启薄唇,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是夷疆国的酒?倒是与我大秦有不小的差异。”秦瑜微微诧异。
“陛下可真是淡定,能如此赴死表情淡然者果真是天下奇人……”云晓抿唇而笑。
“嘶…。你……”秦瑜当即摸着肚子,额头脊背冷汗连连,又将目光像那银杯看起,这怎么可能?
“此毒名为金蚕蛊。聚深山老林之毒蛇,采荒野坟地之肥蜈蚣,取百年瘴气之毒蛤蟆而成,练成一物,是为金蚕,最是有灵性,其乃天下剧毒所成配合我夷疆秘法,毒致极致,却又不显,故银杯不显。”云晓瞧着已经开始痛的捶胸的男子道。
而秦瑜则闻之色变,高贵淡雅如他,想想自己将这些个东西吃了进去又觉得恶心。
“陛下切莫嫌弃它脏,因着它又最是喜爱洁净,极难养活。”云晓又道。
片刻又补了一句:“难道不和陛下是一模一样的吗?”
秦瑜指着她的手颤颤巍巍,此乃平生未经历之痛苦,一口血当即喷了出来!
云晓当即多开,生怕那血滴蘸上自己似的。
秦瑜瞧在眼里,越发的不甘。
而实则不然,只因此毒实在剧烈,若是蘸上了,想要解,便没那么轻松容易了,故云晓有此反应。
“将她带上来。”云晓随即吩咐身旁的婢女道。
随即便有两名侍婢带着一钗环凌乱,眉目清淡的女子上前。
“啊!陛下!您怎么了?”司徒烟烟随即挣脱婢女,飞奔至秦瑜身边。
秦瑜想要推开司徒烟烟的身躯,奈何这般一个男子此刻力气却抵不过一个小小女子!
他的眸中有些嫌恶,不知是信了云晓的话还是本就对这位皇后无爱。
“陛下!陛下!”司徒烟烟细弱的手指不停的抹着秦瑜嘴边的鲜血,但是却如何也制止不了。
“来人啊!快传御医!传御医!”她几近疯狂的嘶叫。
云晓在一旁抱着双臂看的饶有兴致。
叫了片刻秦瑜已经缩成一团,肚子痛的浑身直抽抽!却丝毫没人理会,便将目光放在云晓的身上。
“你叫妖女!快将解药交出来!”
“皇后果然是深爱陛下啊,这份情谊当真令云晓折服。”云晓淡然而笑。
“云晓?你说你叫云晓?那贱人她早便死了!你这不得好死的毒妇妖女!快将解药交出来!”旋即司徒烟烟起身冲向云晓,奈何还未近身,便有侍女牢牢挡住。
“我劝皇后娘娘,你有功夫咒我,不如多瞧瞧两眼陛下才是。”云晓皱眉。
司徒烟烟眼见无用,骂了半晌又牢牢抱住瑟瑟发抖的秦瑜,此刻他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容犹若一块血玉!眼睛,鼻子,嘴巴,耳朵满是鲜血……
司徒烟烟只顾着抱着他哭。
云晓瞧着这两人缓缓走出了主殿。
宫门缓缓合上,秦瑜感受着亮光一点点消失殆尽,那恍若神仙妃子一般的身影缓缓退去,此生,便是如此了吧。唇角竟是久违的苦涩……
云晓走出紫云殿,淡然遥望那精致的宫门,眼下竟有些湿润。
一滴晶莹的液体隔着重重空气,划过一道利落的线条,沉重的摔在脚下干净的瓷石之上。
云晓靠在一旁的软榻之上,淡淡揉了揉眉心。
“怎么了?累着了?”一旁秦璃将她柔软的小手挪开,自己一双修长的手缓缓按着她的太阳穴。
云晓只是摇摇头。
“心里不高兴了?过去的便都过去了吧。”秦璃柔声安慰道。
“你应该知道我去做了什么,我是不是个毒妇?可有所改观?”片刻,云晓启唇。
秦璃摇了摇头,道:“你心里的苦,我多想替你受着。”
“你这看似冷心人,难道心中不苦吗?”云晓又道。
“自幼,习惯了。”
是呀,正是如此,才磨练出他这一番面若秋雨的淡然神情,相由心生,正是如此。
“你难道不是利用我吗?我能祝你得到你一切想要的。”云晓声音听不出神色。
秦璃忽而停下了手下动作,竟面楼痛苦神色,缓缓道:“你,是这样想吗?”
云晓随即不语,自知失言,摇了摇头也不知什么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