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四个字“时机未到”。
不过这一次他多添了三个字:“快到了。”
“赫连丞相冒死来见我有什么重要的事吗?”十一凝眉问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只是出于私心想见她罢了,毕竟这个大楚的皇城之中只有他知道她是女子,也只有他是真心不想伤害她的。
“见你。”他答的依旧浅淡,却理所当然。
“……”十一无话,望着他紫黑色衣袍的身影,心底产生些许异样,赫连温玉啊,你到底是谁?他似乎没有伤害过她的,即使他一直强调五年前他给她的是毒药,需要他亲手调制的解药,可是也没有见过毒药的发作啊……
“快走吧,我在这里不会走的,只是希望你说的‘快到了’是真的‘快到了’。”
十一推开东面的窗棂,夜风入室带着些许凉意,男子紫黑色的衣袍、青色的发丝被风撩起,妖娆却略显苍白的眉目里是常人读不懂的情愫。
他闪身跃窗而出没入浓稠的夜里……
这几日皇城内外异常平静,战王府亦然。
几日后的夜里崔琰来了,男子酒意微醺,有些头重脚轻的踏着步履入了偏殿。
“崔琰。”十一有些惊讶,已经很久没见到崔琰来单独找她了。
“我一直再想,是什么时候人生皆变,面目全非,我回不去那个无忧无虑只想带着银刀走便天涯的崔琰,是否太子也回不去那个谈笑风生,温文儒雅的沈宿?”
他坐于榻上,借着微醺的酒意诉说着内心困苦。
“阿琰……”十一清澈的眉目染上浓重的忧戚。
“太子。”他握着十一的手说道,“太子,你为什么不愿意走?五年前不愿意走可以说成是为了梁王殿下(沈墨),那么五年后呢?五年后是否是因为太子喜欢上了战倾尘?”
十一猛然后退一步。喜欢,是同喜欢崔琰那样的喜欢吗?似乎对崔琰的情感更为无私一些……那么,就不是喜欢了……
所以十一摇头,她又何曾没有想着离开?
“太子,如果您要走,崔琰可以走,战场之杀戮崔琰这一世为剑客已经体会过了,战王府五年之恩崔琰以五年报他之恩已经报完了。”他双手握住十一的肩膀,“所以,十一,我们走吧,崔琰会保护您一生一世……”
崔琰许她的一生一世,十一信,因为这是崔琰七岁那年跪于她脚下的承诺——
“我崔琰终生为太子所用。”
可是,此刻的十一忽略了,崔琰语峰顿转时所冠以的主语,是十一,而不是太子。
这样微小的错误也必将牵绊一生,而这样的遗憾在不久后就要到来,出乎人意料之外,却又逃不开暗中操控一切的那双手所布下的命运之局。
十一抱住崔琰,喃喃道:“阿琰,等我,我们马上就能离开了。”
崔琰的眉目里依旧带着散不去的哀伤,十一如是说,他只能认了,可是他的心已不愿意再等了,十一越来越接近十五岁的样子,这样也寓意着越来越危险,他是否要快些带着十一去回春谷去找神医郁离子。
“我送你出去。”十一说道,扶着崔琰出了偏殿。
送至九曲桥前,正巧瞧见战倾尘与凤王一同向枕墨楼而来。
十一只是陡然间想起崔琰方才说的话,喜欢战倾尘?
瞬息间胸前一窒,绯红了小脸,只是这瞬息间的事依旧没有逃过关注着太子近十五年的崔琰。
十一的心底是有战王的,这不得不让他妒忌,十一从来不会轻易脸红的,自少在他这里不会,也许是习惯了吧,习惯融入血液,再也掀不起丝毫的风浪,只是他是最懂十一的,从过去到将来,伴着十一的只能是他。
无论如何,他崔琰绝对不会让自己先走一步,他的命是太子的,为太子而活,更为十一而活。
十一抬眼看到迎面走来的绯衣人微蹙的眉头,心下一颤,他似乎不悦。
想到这里十一不由自嘲,她似乎太过关心他了,又太看重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了,不过是数月前与他相依为命,历经患难罢了,在他心里她又何尝与他的部将不一样呢,或者她压根就比不上他的部将,对,她只是宠物罢了。
那么,他的怒气从何处而来呢?
战倾尘望着微微俯身朝他行礼的二人,一甩衣袖头也不回的走了。
崔琰在战王离去的那刻依旧感受到他眼中的锋芒,让他背部一阵发寒,如果不是在乎,又何必动怒,如果不是在乎,又何必一言不发的离去。
战王殿下只是不敢去承认自己喜欢上一个男孩吧,他只能告诉自己只是宠爱一只宠物来麻痹自己吧。
想到这里崔琰愈发不安,若是让战倾尘知晓十一是女子,那么,他不敢想象,估计一辈子也带不走十一了,十一被一个男人独占,他不能接受,那无疑是让他生不如死的。
十一感受到身旁崔琰哀怨的目光,抬起清秀的脸,清澈的大眼带着笑意,淡淡道:“想什么呢?快回去吧。”
崔琰收起不安的情绪微微颔首,握着十一的手朝离去。
至少,这一刻,十一的眼里只有他;至少,她答应过他,离开,这座承载着悲欢荣辱的城池,不是吗?
枕墨楼
“哥,就这些了,你还要问什么吗?”战寒湮摸着阿苍儿的脑袋望着战倾尘说道。
战倾尘微点头,温柔道:“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凌苑休息吧。”
战寒湮起身将走时,战倾尘又道:“对了,皇上已在洛阳城东给你建好府邸,你过几个月就搬过去吧。”
“什么?”战寒湮大惊,阿苍儿也没骨似的摔在了地上,摔得七荤八素的。
“毕竟是封了王的王爷,要有自己的府邸才是。”战倾尘不喜解释,却是温柔地对战寒湮说道。
“我才不要呢,我才不要和八哥分开住,再说见不到小十一我和谁玩啊?”
“荒唐!”绯衣男子一掌拍在桌子上,这似乎是这么多年他对凤王说得最重的一句。
连战寒湮也吓了一跳,身子哆嗦不已。
见他吓得不轻,战倾尘眉目黯淡下来又道:“你不是有几个朋友吗?你请他们去要住多久都可以,你要明白……”
“臣弟听从八哥的安排。”战寒湮俯身道,难得的乖巧。
战倾尘却是胸前一窒,罢了。
熙乾五年,六月初六,凤王入洛东府邸,楚帝拟定于次年为凤王选妃。
七月流火,楚宫之中又挂起里满堂红灯,七夕节将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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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肥吧。好了,下一章起承转合,文有不及之处请大家谅解,瓦不想在一件事情上多做纠结了,想快点写了。
还有就是,瓦写两本书,着实是伤不起……呜呜呜。
【056】那人来了,五年之约(四)
更新时间:2014-9-22 16:05:29 本章字数:5823
七夕宫晏,楚帝的圣诏又已下达,是家宴。
同五年前一样,笙歌夜舞,烟火不绝。
战倾尘依旧带着“血孤鹰”与十一,这一夜终是见到了一月不见的战寒湮。
阿苍儿没有跟在他的身后,他竟是同静南王一起进来的,十一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同静南王这么熟识了。
只是这一场家宴楚太子没有来,听人说太子病了好一段时日了,楚帝准许他东宫安养。
这一次没有番邦异舞,是楚宫自己排演的歌舞,因为此次家宴性质不同,大臣们也未被允许参加,所以这次不见赫连温玉。
倒是自回都后一直不见的太子妃,静静的坐在那里,岁月静好,从容而安详,听人说太子回都后便与她行了夫妻之事,如今她已是有孕之身。
家宴将至尾声的时候,出了一点小小的插曲,金座高台左拥右抱的帝王突然挥开一旁的美人,右手紧紧地捂住胸口,一口鲜血吐出。接着美人、皇子、公主、还有十一、凤王等人都被管事公公领了出来,只留下战王和“血孤鹰”。
对楚帝的这番做法十一是不理解的,她也猜不到具体的答案,是楚帝旧伤复发?还是怀疑战倾尘投了毒?
十一摇摇头,不是后者,楚帝对战王再怎么样,战倾尘断不会做出那种事情来。
十一陡然一颤心神,什么时候起,她这么相信这个人了……
战寒湮和战景襄叔侄俩在御花园里喝酒,凤王同他聊着一些在戏楼酒舍里的所见所闻,譬如哪个小倌儿生得粉嫩,哪个小生能唱出动人的小曲,十一远远地听着,突然觉得凤王的不对劲,不近女色却喜风尘男伶,他不会……
十一摇摇头,但愿是他多想了,可是他也不该祸害静南王啊?她望着战景襄微红的俊颜,不知是酒意微醺还是被凤王的言语给刺激的……
十一摇头离开,寻了一处幽静地坐下看着七夕节皇宫中的烟火,崔琰就站在不远处,突然间想起五年前的这个时候遇到的那双与梁王沈墨一样的琉璃色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