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在前往公车站牌的路上,欧逸陶便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与秦蔚佳分享,秦蔚佳听完后,嘴角上扬、眼神中带有一抹欧逸陶所无法理解的眼神,兴致盎然的样子。
「好啊,当然没问题,能有机会跟这幺优秀的学长请益与请教,这可是得来不易的机会,我就先谢谢妳为大家争取这幺好的福利啰!」语毕,秦蔚佳伸伸懒腰,不经意的打了哈欠。
「那我们先约一个礼拜后,要吗?」欧逸陶睁大眼睛,一脸期待。
「我可以喔,不过逸陶,我以为妳打算就约这几天耶,这是…女孩的矜持?」秦蔚佳摸摸下巴,富饶趣味笑着。
只见欧逸陶搔搔头,「恩……其实是,我的房间太久没整理了,我自己是觉得没怎幺样,但我妈快抓狂了哈哈,所以想说……」欧逸陶就此打住没继续说下去,秦蔚佳听着听着也明白,没再多问什幺。
整理房间,对有些人来说,的确是个大工程。
欧逸陶和秦蔚佳回家的方向刚好相反,所以在约好时间后,两人就先暂时分开了。
对欧逸陶来说,跟甯光皓的约确实是充满期待的,除了有机会可以请教外,心中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
欧逸陶不明白为什幺,但比起这个,眼下快要爆发的妈妈,似乎才是当务之急她最先该面对的事情,所以那份感觉,欧逸陶倒也没有仔细多想。
尔后的几天,欧逸陶除了整理房间外、也一併协助家里的打扫,从客厅的角落开始,一次一次往返的扫着、拖着,用着充满感恩的心,对于家人、乃至家里整个大大小小的物品,『感恩所有万物的照顾』的想法油然而生。
欧逸陶的爸爸在欧逸陶小学三年级时,由于工厂的搬迁,也一起跟着到国外工作,每两三个月才有机会藉着假期返台。她永远记得,在爸爸第一次出国前,那是在某一天的晚上,趁着欧逸陶睡觉前,爸爸来到她的房间,侧坐在床上,粗糙而宽厚的大手摸着欧逸陶的头。
「要听妈妈的话,不要让家人担心。」
欧逸陶记着了,她答应了爸爸。虽然,有时还是会让妈妈操心、惹妈妈生气,但欧逸陶用着自己的方式,一点一点、试着成为一个让人放心的女儿。
凡事总要有个起头,而在过程中,藉由历练看见自己的不成熟,可能因而产生摩擦、碰撞、不尽如意,直到从中成长、突破了,到了那时,才是真正的开始。
如果可以,她希望成为一个不再让身边亲友担心的人。
她希望自己在有一天,不仅是可以照顾好自己,同时也可以保护着每一位她所爱的人。
所以即便现在的她,没有所谓具体的梦想,关于人生未来的方向还是很模糊,但是这一点,是无论如何都是不会改变的。
在每个人的心中,一定有些事情是自己绝对无法让步的吧。
有时,当欧逸陶突然想到要问的问题时,便会直接打给甯光皓,每想到,就打一次。
起初,甯光皓也没多说什幺,就是淡淡的向欧逸陶分享自己的想法。约莫到了第五、六次后,再次看见欧逸陶的来电、接起电话时,电话另一头传来的一样是充满活力的声音,有种只属于欧逸陶才有的上扬尾音与音调。
在听完欧逸陶的问题后,甯光皓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停顿了五秒,平缓的语气,「学妹,我们下星期就会碰面了,其实妳可以不用这样一通通打来的,」
欧逸陶没有回话,如果是平常,她肯定会认为对方在不耐烦了,但不知道为什幺,他知道甯光皓没有,停顿的那几秒,就像是在不断斟酌用词,不希望对方误会自己的意思。
所以她在等,她知道甯光皓话还没说完。
「再继续下去,下个月当欧妈妈收到帐单时,肯定会气炸了,」甯光皓淡淡地笑着,丝毫没任何怒气。他知道欧逸陶在听着,并且继续等着他尚未完成的话语。甯光皓轻轻倒吸一口气。
「不急的。」
甯光皓低喃着。简短的三个字,却充满着好多欧逸陶无法解读的情感,像是不希望对方以为自己在责怪的那份包容、又像是妈妈在旁看着小孩学爬学走路的等待。
想起这一路以来每一位爱着自己的人,而此时此刻的甯光皓,也是如此在教导着自己。
一股暖流瞬间涌上心头,欧逸陶感受到自己的眼眶变好热,视线逐渐模糊,不是因为觉得自己被责骂了,而是……而是……她不知该如何表达。
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幸福。对于这幺不足的自己,却一直受到很多人的帮助与关爱。从来没有被放弃过。
欧逸陶揉了揉眼眶,因为对方没有站在她面前,她可以自在的抹去眼角的泪水,忍住哽咽、笑着,「我知道了,谢谢学长,那我们下礼拜见。」
结束了通话,欧逸陶眼泪无法控制流下,但绝对不是沮丧与难过的,她知道自己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总是自己想做什幺就做什幺、常常一股脑的,不够为身边的人设身处地着想,正因如此,对于甯光皓,她打从心底充满感谢。
谢谢你,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