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泽洋洋得意:“这儿不错吧?”
司音点头:“特别好,真想住这儿。”
裴泽说:“那就住这儿,我一会儿过去搬行李。”
席上只安静片刻的好事者们这时候开始起哄,说:“裴医生,追女孩不是这么追的,总是一味捧着可不行啊。”
司音抿唇摇头,对这话题明显的不感兴趣,裴泽倒是笑了,煞有介事地问:“那你们说说应该怎么追求?”
大家说:“欲扬先抑。先吊一吊胃口,拿捏住难度,再对症下药,准确把握住喜好,最后当然是一击致命。”
裴泽始终看着司音,一张脸晴雨未明,像是试探她的态度,最后听人说完哈哈一笑,自己已经有了决断。
“可我已经拖了好多年,再这么一波三折我怕煮熟的鸭子都会飞。而且我这个人挺笨,记不住那么多规则,做事最喜欢凭着一股冲劲,往往想到就做了。”
“这事儿你还真别怕麻烦。”
“麻烦倒是不怕,我承认这世上是有些人可以用方法智取,但有些人却值得你用最笨最老套的方法,一步一个脚印地拿下。”
大家听了都忍不住笑,纷纷询问女主角的想法:“铁定感动了吧,一双眼睛都泪汪汪的了!”
司音一手托腮,含笑地抿一口酒,说:“是酸的。”
“口是心非,你就早点从了吧!”
裴泽也笑着看她,说:“是啊,你就早点从了吧,你孙猴子再能闹腾,还能出得了我的五指山?”
司音觉得新奇,玩笑道:“一分钟前还是深情款款,一分钟后改威胁了,裴医生,你这脸变得还能再快一点?”
一席饭罢,大家都是醉醺醺的,尤其是司音,本就不胜酒力,又不忍心驳了大家的面子,于是喝得冒了些,出来的时候脚步都踉跄。
裴泽要扶她,被她避开,说:“刚刚装给他们看的,其实好着呢,你别动,我给你走一条直线出来。”
裴泽抱着两手看她发酒疯,她穿着牛皮方跟靴蹦蹦跳跳两下,回头一笑百媚生,脸带红云地瞅着他道:“你看!”
她这样子简直够呛,他到底还是扶上她肩,说:“不如我给你在这开个房间吧,反正你也喜欢住这地方。”
司音靠在他怀里,挥手:“不要,贼贵。”
裴泽说:“别随便质疑我的挣钱能力,你忘了我是按小时计费!”
司音像是记起来,说:“对,你这个吸血鬼,头一次去你那,我一瞧价钱都差点给你跪了,我说没带那么多钱你还给我脸子看!使唤你秘书给我扔出去,说我这儿不接待乞丐……有你这么嘴坏的男人吗?”
裴泽听得汗涔涔,说:“多久远的事了,你居然还记得,我后来不是给你打折了吗,你就不能念点我的好?”
司音笑:“不可能记不得,我脑子好着呢!为了还你头一次的诊费,我足足给餐馆洗了一整个月盘子。就算你之后给我优惠了,现在想来,那也是你见色起意,你动机不纯!”
裴泽连连道歉,觉得被她追得还了债,现在只差要给她跪下。
没出酒店,两人中央喷泉边的一阵骚乱挡住去路,裴泽亲眼看到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外国人身子一颤,随即软下膝盖扎倒在地,他蜷着身子剧烈抽搐。
旁边只有两个手足无措的男人,其中一个拎着公文包,开始掏手机拨打电话。裴泽往这人脸上一瞧,也是惊讶:“韩翻?”
这一场相逢并不算意外,毕竟接下任务的时候,韩征便知道这儿是司音的最后一站,但又不得不让人意外,时间地点都不对,眼下还有棘手的事情摊开在眼前。
韩征向裴泽点头,先应付电话一方的询问,一双眼睛仍旧看到他怀里面带绯红的久违的女人,心里惴惴又惶然,又不知道这份感觉到底是眼前的危机还是别的什么。
司音被眼前的一幕惊到,酒醒一些,听到裴泽要她站好的时候用力地点了点头——而他一走,却没能控制蹒跚的步伐,几步栽倒在地。
韩征的心便又是一坠,幸好有其他同事来扶,她攀着他人的胳膊,费力地站起身来,眼神空洞地看着面前的他。
裴泽给地上的人做简单的急救,直到装备齐全的救护人员抬着担架赶到,混乱方才被一点点压制。
人群之中,韩征抓住机会向裴泽道谢,裴泽客气道:“举手之劳。”
韩征还想再找司音,望过四周却见不到人影,裴泽看出他目的,说:“这儿太乱了,她应该是被同事带走了,没事的,放心吧。”
韩征说没事就好,但心里清楚并不只是担心她。
闪着灯的救护车随即呼啸而来,随行的翻译韩征不得不跟着一起出去。
走到车边的时候这才看到司音就坐在一边的水池旁,一瓶刚开的矿泉水抓在手里忘了喝。
像是一个受惊过度的孩子,带着一点傻一点木。
裴泽走过去抱她,她没有一点迟疑,很顺从地依偎进他怀里,两只冻得通红的手被他搓了两搓放进口袋里。
哪怕相隔二十米远的距离,夜色迷离,他依然能看到她安恬的神情,舒展的眉眼。而他与她来不及说上一句话,转身,便该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