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论如何掰直反派[穿书]

论如何掰直反派[穿书]_分节阅读_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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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一挥手,眉眼弯弯地笑开了:“师兄莫怕,我一碗安魂汤灌下去,保准师尊在记起你偷了他万味生之前栽回坟里。”

    游弋面色复杂,心道原来有师而不尊是这一脉的传统。

    而后梅六就一眼望了过来:“小芷的动作真慢,客人都到了,茶叶却还未来。”

    季仲卿一施礼一问安,游弋紧随其后。吴笑一挥手将两人虚扶起,转眼望向自家小徒弟,略一点头:“不错。”

    “谢师尊教导。”游弋恭恭敬敬地客套了一句,而后便觉得肩上的那份目光倏忽沉重了些许。

    梅六似笑非笑地看向游弋,目光里带着某种意味深长的通透感:“这位就是师兄新收下的那位小徒弟么。”

    第四十七章 告别

    “这位就是师兄新收下的那位小徒弟么。”

    游弋微微一怔,心知这不是在问自己,于是也不接话立在一旁,心里头有点异样的毛骨悚然感,仿佛有人打算把他剁碎爆炒。吴笑则觉得有些奇怪,梅六向来对食之一道外的东西不感兴趣,上次连自己把季仲卿收作了大徒弟也没引得她多看几眼,如今这是怎么了?

    不过心中疑惑,面上却不显露,只是回了一句:“是。”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比中楠省心多了。”

    ……说的好像你有管一样。

    游弋在心中撇撇嘴,也明白这梅六应该是看穿他的伪装了——之所以还客客气气的大抵是因为他还未入魔,不然早就兴致勃勃地把他一捆丢锅里去了……也不知为何,落在游弋心头那沉甸甸的思绪骤然一轻,仿佛警报解除了一般。他看了季仲卿一眼,正巧对上了剑修的眼。

    季仲卿正用那种几近凝固的视线看着他,感受到少年的目光,剑修面不改色地将目光移开,镇静地盯着远处朴素的墙面瞧。游弋心中好笑,于是暂且撇开了心中忧虑往自家大师兄身侧一蹭,挨着其站好了。梅六的视线被倏忽阻挡了去,她也并不在意,轻轻一笑移开了视线。唯有吴笑因为两人之间的氛围微微一怔,目光里不由得多了几分思索。

    ……我不在的日子里徒弟们发生了啥?

    大徒弟低头看了眼小徒弟,两人相视一笑。他俩挨得实在是太近了,让吴笑不得不担心两人亲到一块儿去。他刚发觉不对打算盘问一番之时,他身侧的梅六却冲他眨眨眼,比了一个手势。

    吴笑的脸色倏忽一变,他打量了两人一人,清了清嗓子:”游弋。”

    游弋撑起双臂一拱手,身子微微前倾:”徒弟在。”  ”……方才进阶,你暂且休息片刻。”

    游弋的面上依旧带着笑,浅声应了一句后转身往外走。路过季仲卿时还不忘冲自家大师兄眨眨眼,悠悠然荡开衣袖走远了。

    他甚至有心思为几人掩好门,而后顺着宗内的宽道闲逛。这儿的气候显然比扶摇殿好上很多,适宜修炼。游弋打算找个空处,趁自己还未被刚出来前借机稳固境界,为入魔打下基础。

    毕竟他所想成为的,并非是炮灰魔,而是有名气的英俊帅气的大反派,其路远矣!

    计划总是有条理的,唯有现世是一团糟儿,因为机缘巧合除却天道无人知晓。同理,游弋压根不可能知道,自己会正巧撞见好不容易从禁闭之中脱离的游君临。两人站在路的两端,一人微笑一人冷目。

    修炼是赶不上了。

    游弋左右看了几眼,未曾瞧见钟瑗瑗的影子,口中说道:”这几年过的可好?”全然是旧友重逢的模样。

    游君临被冷落了几年,那种锋锐的自信也磨去了,至少如今面对这个令他莫名憎恶的人,他还能摆出一个艰涩的笑来:”还算不错。”心中却在咬牙怒骂着这个虚伪之人,等哪一日他追上……定然磨了刀追杀此人致死!

    于是主角大人第一次真正觉悟了他的使命。

    游弋对他的冷目并不在意,因为他在想着什么其他的东西。这个时点师尊大抵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季仲卿差不多也该知道了。他忍不住去猜测剑修的心情……他确实不想再欺骗下去了,但不得不顾及到季仲卿的剑。他不能死,至少是现在,更何况游弋的最终目的是把剑修完完全全地攥到手中。

    而游君临……虽说这家伙是他的主要敌人,但比起自己的终身大事来,还是略低了一筹。他入魔后的一段日子应该是无法顾及其他事儿的,今日再和游君临演戏毫无意义,游弋便不打算多理他了。象征性地寒暄几句,游弋找了一处角落坐下来发呆。天色不知为何沉了些许,云层聚集,渐渐起了风。游弋坐在这片倏忽黯然的天地间,浅浅地叹了口气。

    ……

    …………

    季仲卿看了眼天色,手臂向后扶了扶背上的诛凡剑。这是一个多余的动作,本不该是季仲卿会做出的。但他有些紧张,有些焦虑,方才那些粗鲁地挤进他脑海里的讯息近乎将他砸懵。而如今,他只想快速找到小师弟,证明这些事儿。

    不过显然,他的心间已有了答案。

    找到游弋费了季仲卿好大的劲儿,当季仲卿终于找到阴影之中的游弋时那人依旧在发呆,光斑涂抹在他脸上,让季仲卿感受到了几分晦涩。

    看到人,季仲卿反而停下了步子。

    他想起方才在屋内那场对话。

    梅六说:”你们还未察觉么。一株恶草罢了,怎的还留着身侧任其长到这般年纪?也不知那小子往你徒弟身上丢了什么情种子,估摸着再过几日,连你的大徒弟也得全然魔怔了。”

    又说:”木心莲木心莲,这般魔物你们难道半分怀疑也无?这倒好了,叫着蛊心莲才贴切。”

    季仲卿全然记不清当时吴笑什么表情,回应了什么。只觉得往日浮在心里的浊物迅速沉淀下去,露出池底的丑陋来。不可喻的悲感迅速攥紧了他的心脏,同时一个念头无比清晰的冒了出来。

    游弋与他之间……又有几分是真?

    季仲卿沉默的空档,游弋早就瞅见了剑修的身影。他如往日一般起身走来,甚至连眉间的笑意也一分未减。  ”大师兄,是来与我告别的?”

    见大师兄不打算接话,游弋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指着东边那铺天盖地压来的黑云,说:“打算往那儿走一遭,大师兄想来是不愿跟我去了……不过无妨。”他轻轻一笑,“我总会回来的,到时候咱们打一架,不过在这之前……离那些个姑娘远点。”

    “我是根恶草……谁知道恼了后会做出什么来?”

    说着,他突兀地前进几步挨紧了季仲卿,那双往日里透亮的眸子里弥漫起一层黑雾,也不理会擦过面颊带起一串血珠的诛凡剑,只闷头扑进人怀里恨恨地往剑修的嘴角咬下一口。季仲卿被一股浓郁的魔物气息环绕,惊慌之下一把攥住游弋的手腕。但另一股气息倏忽冒出头,硬生生把其从剑修的禁锢之中抽了出来。

    狂风乍起,季仲卿只来得及看见怀里的人儿冲他露出一个故作狰狞的微笑。眨眼后天地间却只剩一地落叶,和一枚碎裂开来的黑色玉丸。

    风里卷着公孙尊者的气息。

    *

    游弋在漫天飞舞的尘埃中打了个喷嚏,四周是重重树影,鸟兽鸣声,他呆呆望了半晌,而后才后知后觉换下一身富有扶摇宗气息的衣袍——免得入了魔宗地界被一群魔修追着砍。

    公孙当年与他说的安排是他自有安排……这话等于没说。游弋撇撇嘴,觉得自己一边儿漏着魔气一边四处瞎逛也不是办法,索性在原地入定,准备入魔,顺便等等那位尊者口中的安排。

    但这个安排直到深夜——寒风最为凛冽的那一时刻,才迟迟而来。

    第四十八章 入谷

    游弋在一片灰暗的树林里迷迷糊糊地打了第十三个喷嚏,撑着昏昏沉沉的大脑翻了个身。和饱胀的魔气斗争了许久他都有些不太耐烦了,泄露的紫黑色气息把周围的虫鸟行兽都赶到不知何处去了,只有他一个人……或着魔孤零零地在寒风里自我冷静。

    你瞧你——可怜的小魔物戳着自个儿脊梁骨怒槽:都什么年纪了还这么激动,跑就跑吧,也不挑个吉祥时刻……真是,真是没救了!

    离开大师兄几个时辰,想他。呜。

    游弋面无表情地原地打坐打哈欠,强忍着幻回原形的*远眺鬼谷方向。也许是公孙尊者终于良心被唤起,呆坐许久的魔物终于嗅见了几分酒香,闻到了稀疏的步履声。游弋稍作戒备往声源处眯眼一望,略感吃惊地咦了一声。

    这公孙到是很给面子,一身黑袍孤零零地就来亲自接人了。还带着一坛酒,就是那神情……多多少少让游弋觉着几分的不对。不过他自个儿的状态也好不了几分,也就不客气地挥了挥白色的衣袖,挣扎着、摇摇晃晃地起了身。

    “哪个方向?”游弋揉揉眼踱步过去,也不像往日在宗门里端着伪装劲儿,大大方方理直气壮地凑过去就要抢酒坛子。公孙尊者翻了个不大雅观的白眼翩翩然闪开了,幽幽往回走,“你个负心汉还有胆儿抢东西。”

    游弋再次理直气壮,“负的不是你……不对,我何时负了谁了?我和大师兄是两情相悦。”

    两互伤害相爱相杀才对吧。

    公孙加快步子使上灵气穿透了这片森森的深林,摆明不想理会身后的那人。游弋觉着奇怪,扶着晕晃晃的脑袋追上去,“火气这么大?莫非是一朝回谷发觉头顶上长了片青青大草原?”

    没想到一语成谶。

    ……

    …………

    两人回到鬼谷不过花了一炷香的时间,穿过幽密的夜林,沿着河溪往魔气凝集之地疾走。乌云密布的天穹不见半点星辰,月辉也半掩着。游弋便在黑暗里瞅着不远处的那片突兀的盆地,阁楼式的建筑连片,没有半分的富贵气息,仿佛一方普通的乡野。但打造房屋的木料在夜里泛出发冷的金属光泽,若是没有记错,该是较为罕见的魔物之一黑铁树的躯干制成的。这种木材极为坚硬,砍伐修饰不便,更不用说运送而来制作房屋,可见鬼谷的功力。

    公孙尊者带有入此地的“钥匙”,外围埋下的警示符便如往常一般安静地躺着。游弋打量了半晌,忽一皱眉,翕动鼻翼捕捉着风中那一丝血腥气息后瞥了身侧沉着脸的公孙一眼。

    鬼谷安静得过分,更像是一场血洗后小心翼翼地屏息自保。

    公孙没有说话,原地坐下来盘膝抱着酒一边叹气一边对月孤饮,神情萧瑟异常。于是魔物察觉什么似的匿了声,仔细看了看远处——一方明显与其余楼群不太相似的高阁以舒适的间距排列开来,四周环绕着星点的光晕和一片鲜红。光晕是夜光兰,鲜红色是栖息而眠于其上的一大片飞虫,身含剧毒。

    花虫海中立着几根巨柱,绑了男男女女数人,都垂着脑袋散下青丝,赤/裸的身子上一片红紫淤青。游弋眼尖,对着那群体型美丽面容估计也不差的魔修们打量半晌,不难猜出其众人与公孙该有什么关系。不就是床上床下的,种类杂,数量多,再加上这人实在渣到不行,绿就成了一件很容易可以理解的事儿。

    旧主回归,少不了要解决一些内部事务。公孙尊者看起来像是没心没肺的,但到底遇上某些亲密关系的背叛还是会不爽。更何况鬼谷这一次受得苦还不轻,内部一片混乱,其余的魔修宗派不怀好意,高层的好几人都是有问题的。心烦意乱实属正常。

    游弋格外怜悯地望了眼心情不佳的魔修大人,拍拍他的肩挨着坐下了。

    “一个人喝酒哪儿有意思?莫嫌弃,陪你解解愁。”

    公孙抬着眼忍不住不怀好意地看了看身旁这人。

    游弋将不久前收来的白眼还回去,“——叫你来一坛子酒,我也愁,顺便把入魔这事儿醉过去。”

    ——醉酒是入魔的方式之一,适用于游弋这般魔气太满的天赋修者。他忍到现在也就为了找坛好酒,公孙自然也为他准备了。

    不过只有一小葫芦。葫芦身是纯透明的,碧绿的酒液在里边儿荡漾着,游弋低声抱怨了几句,流窜着魔气的喉腔尝不出味道,只觉着一股辣味从喉咙口一路冲进胃里,燎烧着点燃了一片浓郁的紫色雾气。

    一口酒下肚,涨着难受的身子立刻恢复不少,游弋不知想起什么沉默了半晌,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手中的葫芦,也不知道想起谁来了。

    这片地域广阔异常,也数不来又有多少人在夜里打着坐,沉默着想着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