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啊,当年三郎去后,我和你爹让你回来,你非要留在吴家说要为三郎保住三房。现在你又要嫁给那个账房,娘拗不过你,但是娘要先见上她一面,看看此人是否值得托付终身。”沈母见着女儿伤心,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她自知改变不了沈玉秀的主意,仔细想过女儿说的话也觉得确有道理,但依旧不放心,想见见陈家望。
沈玉秀见母亲态度软化,便知此事已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忙答应下来。
“你娘性子怎么样?我今日的穿着合适不合适?准备的礼物你娘喜不喜欢?”“陈二郎,你已经问了几百遍了,我在一旁听的耳朵都要起茧了。”沈玉秀身旁的小丫鬟柳绿看着陈家望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家小姐,不耐烦的朝她翻了个白眼。
“柳绿,放肆!你的规矩呢?回去抄一百遍训诫。”沈玉秀见柳绿在陈家望跟前几次三番失了规矩,打算给她个教训,让她好好改过。柳绿一听这话,马上苦了脸,在沈玉秀看不到的地方冲陈家望做了个鬼脸。
“我这不是怕留个不好的印象,到时候我与你家小姐的事吹了怎么办?”陈家望倒是对柳绿的行为没放在心上,耸耸肩解释道。
“玉秀,真要现在去见你娘啊!要不过两天,我还没准备好。”陈家望又拉着沈玉秀的袖子摇了摇,一副我就没准备好的样子。
“丑媳妇儿总要见公婆!”沈玉秀听见她唤自己“玉秀”,眉头微微一皱,随机又像是想通了舒展开来,淡淡的吐出此话。
“哦!”陈家望套拉着脑袋,跟随沈玉秀前行。等等,谁是丑媳妇儿,我不丑,也不是媳妇儿,你才是我媳妇儿。陈家望走着发现不对,又开始在心里吐槽。可惜她没注意到,沈玉秀看着她变幻莫测的小脸,嘴角轻扬,面若桃李。
看来以后确实要对陈二郎敬重一些!一旁的柳绿把沈玉秀的笑容收入眼底,在心里做出了这个决定。
陈家望随着沈玉秀又来到了上次谈话的明月楼,看着天字一号房的房门她真想说一句还是熟悉的地方,还是不变的房间!没等她吐槽完,沈玉秀已经打开房门径直入内,陈家望只得紧随其后。
一进门,只见沈母身着极为考究的锦衣,头上插着雕刻精美的玉簪,端坐在那里,大家主母的威仪自显。陈家望不自觉的挺直腰背,朝着沈母请安行礼。
沈母见着陈家望着一身青衫,唇红齿白、朗目疏眉,不由在心中称赞一声:好一个俊俏的儿郎!待沈母视线移到陈家望的小身板上,微微摇了摇头,似是嫌弃她的身子过于单薄。
陈家望行过礼后,却半天不见沈母搭理她,整个人怵在哪里不知所措。她内心无语觉得这两人必是亲母女无疑,连爱晾人的习惯都一样。
“娘!”沈玉秀从旁开口既是缓解气氛,也是提醒她娘莫要为难陈家望。
“行了!我也不多说废话,只问一句,你凭什么娶我家女儿?”沈母对女儿胳膊肘往外拐行为无奈的摆摆手。
凭我一颗真心!平时言情小说看多了,陈家望差点顺口说出来。“嗯…!我长得好看,可以养眼;我挣得不多,但有我一口饭吃,就绝不会让玉秀饿肚子;还有我不花心,后院有玉秀一人足矣。”陈家望仔细想了想,一条一条数着自己的优点。
沈母一听这话,顿时哭笑不得,但转念一想,这孩子也是个实诚人。得了,沈母也不打算过多为难,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纸契约,示意陈家望接过。
陈家望接过契约细看之后,明白了上面说的大致意思是她与沈玉秀成亲后,若是沈玉秀无所出或是身患重疾又或是年老色衰,她都不许纳妾和休妻。如果是真的成亲,陈家望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签字画押,可这是一场假成亲,她可不想把一生都搭进去。
之前没说有这玩意儿啊?她用眼神询问沈玉秀。
你不可休妻,但没说我不可休夫。沈玉秀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眼神,眼底却蕴藏着丝丝笑意。
还有这茬!陈家望恍然大悟,再不纠结,拿起笔签了自己的大名并按上了手印。殊不知,她已陷入这对母女设下的陷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第三章:洞房花烛一乐事
沈母拿着陈家望签字画押的契约满意的走了,她打算用这纸契约说服沈父和沈家大郎。果不其然,沈父和沈家大郎虽对陈家望有所不满,但见到这纸契约后皆不吭声,默认两人成亲的事了。在他们看来,能签下这纸契约的男人,必定对这个女人爱到了骨子里。
很快,两人就交换庚帖、合过八字,继而下聘、选好吉日。成亲的日子定在下月十八,正是花开吐艳、春意盎然的好时节。在此期间,陈家望和父母忙着准备成亲事宜,沈玉秀也在家绣起了嫁衣。
转眼就到了成亲这天,陈家望未到卯时就被人叫起,迷迷糊糊的穿上新郎服,又被推耸着上了马。大马刚走两步,陈家望就向后一倾,这才醒过神来抓住马绳。第一次骑马,陈家望很不适应,本想抱着马脖子,但又觉得太过丢人,只好双腿夹紧马肚子,双手牢牢抓着马绳。谁料,马儿吃痛,跑得更快,陈家望就在颠簸中到了沈家。
陈家望摇摇晃晃的下马,三两步走到沈家门前,只见朱红色的大门紧闭,两边门头上高高的挂着大红灯笼。她抬手敲了敲门,扯着嗓子喊道:“岳父岳母,小婿陈家望前来接亲。”
不多时,门打开了一条缝,里面伸出一只手。陈家望知道到这是长辈讨要喜钱,按照本地风俗,新郎给的越多表示越重视新娘,她拿出爹娘准备的厚厚的红包依依不舍的递了过去。她在古代还没见过这么多钱,这一下全给了别人,心疼的厉害。算了,反正也不是我的钱。陈家望安慰着自己,朝着打开的大门走了进去。
没走几步,就遇见在院子里等候多时的沈家大哥沈玉风。“二郎,素闻你身强力壮,来,我们切磋切磋。”沈玉风上前拍了拍陈家望的肩膀。
能找个好点的借口吗?我这小身板,哪看出身强力壮了?看着人高马大的沈玉风,陈家望很是无语,正要拒绝就见沈玉风双手一拉一带,她已倒在地上。
“哎!二郎这身手还需多加锻炼。今日就到此为止了,下次大哥再来与你切磋。”说罢,沈玉风就翩然离去,只余下陈家望一人懵在原地。
旁边一起来接亲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几个人一起上前将她扶起。陈家望将想要破口大骂的想法压下,神色郁郁的去了沈玉秀的闺房。
“新郎官,来接新娘子喽!”随着一声吆喝,婀娜多姿的新娘子穿着大红嫁衣,在丫鬟的搀扶下从房里走了出来。陈家望接过新娘子,背在背上,出了沈府。幸好沈玉秀不重,陈家望背着不怎么吃力。但忙了一早上,尤其是沈家大哥那一下子,把沈玉秀放上花轿后,陈家望只觉得身上暗暗泛疼。
陈家这边,陈父陈母已等候多时,见到陈家望回来,眉开眼笑的把新人迎了进来。鞭炮噼里啪啦,新人开始拜堂。“一拜天地!”两人转向门口朝天一拜。“二拜高堂!”两人转向陈父陈母又一拜。“夫妻对拜!”两人相对而立再拜。“送入洞房!”沈玉秀被人牵引着去了新房。而陈家望则留下招待宾客。
“嫂子,这个给你!”陈家小妹高高兴兴的跑进新房,拿出一个食盒递给沈玉秀。“我娘做的,可好吃啦!”怕沈玉秀不喜欢,陈家小妹忙补充道。
“多谢你啦,我正饿着呢!”沈玉秀听来人叫自己嫂子,掀起盖头,见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便知道这是陈家小妹。看小姑娘有些局促,沈玉秀忙接过食盒,温柔一笑。
“嫂子,你可真好看!比天仙还好看!哥哥占大便宜了!”陈家小妹看见沈玉秀的笑颜,只觉得比她见过的人都要好看,天真的夸赞道。
两人嬉笑间,沈玉秀将陈母做的吃食吃完了,陈家小妹把食盒装好,兴冲冲地走了。沈玉秀这才去梳妆镜前,将吃去的妆容重新补上,又把盖头盖上,端坐在床上,等陈家望归来。
客堂上,陈家望随着陈父陈母,一桌一桌的敬酒。陈家望酒量不好,因此她拿的那壶酒是特地酿的果酒,醇甜柔和,不易醉人。本来,她是想喝白水的,陈父陈母不让,说没有成亲喝白水的。两相折中,就用这果酒来代替了。
“听说沈家小姐的嫁妆有七八十台呢?也不知道二郎着这小子哪来的福气?”一个大汉边吃酒边说道,他家就在陈家附近,这见陈家望取了个漂亮媳妇,又有这么多嫁妆,难免眼红。
“谁叫人家长了一张‘漂亮脸蛋’,讨沈小姐欢心呢!”另一个男子满脸鄙夷,不屑的说道。言下之意,是说陈家望是个靠脸吃饭的小白脸。
“啧啧!你们一口一个沈小姐的叫,她沈玉秀也不过是个破鞋罢了!还不知道给陈二郎带了多少顶绿帽子!”一个衣着华贵、有俩钱的公子哥儿嫌弃的看了他们一眼,一脸的瑟的说道。
在敬酒的陈家望早已听到这几人说话,先前还不在意,这时确是怒火中烧。来到这几人桌前,假意向公子哥儿敬酒,实则将酒泼到他脸上。
“你……!”公子哥站了起来,怒瞪陈家望。
“不好意思,手滑了!”陈家望说着道歉的话语,却一派自然没有半点道歉的样子。
公子哥儿顾忌这是在陈家,且众人皆在观看,不好发作,只得愤愤离席。另两人互看一眼,不再作声,默默吃起酒。
酒席中再无事端,其乐融融,宾客尽欢。
散席后,夜深已人静,陈家望被父母叫去训话。
“二郎,如今你已经成亲了,你的肩上承担的是一个家,要学会成熟稳重,懂得照顾好妻子,莫要像以前一样吊儿郎当!”陈母看着长大成人已经娶妻的儿子感慨万千。
“娘,我知道了!”听着陈母嘱咐的话,陈家望忙不迭的答应下来。
“嗯!该说的,你娘都说了,我也不多说废话。”陈父咳了一声,引着陈家望注意他,“这个给你,你回去好好琢磨琢磨!”随即拿出一个小册子递给陈家望,就把她赶回去了。
陈家望拿着小册子走在回房的路上,心想这不会是春宫图吧?打开一看,果然不出所料,正是这成亲必备宝典——春宫图。别说,画的还挺形象的,以后没事的时候可以当连环画看。陈家望这么打算着,把小册子放进衣服里收好。
“小姐,姑爷回来了!”在门外等候的柳绿,看到陈家望朝这边走来,忙进房里知会沈玉秀一声。不多时,沈玉秀就听见有人推门而入,她听见这人离自己越来越近,突然头上一轻,盖头被掀掉了,陈家望那张微红的脸出现在眼前。
“你回来了!”沈玉秀朱唇轻启,眼波流转的看向她,“今日累了一天了,早些歇息吧!”说罢又让柳绿下去歇息。
“哎?不喝合卺酒吗?”陈家望揭过盖头,顿时惊为天人,连她说的话都没听仔细,只恍惚间听见了“歇息”二字,随口一问。
“今日招待宾客,二郎已饮酒甚多,不宜再多饮,伤身!”沈玉秀见她发问解释道。她这人本就不爱循规蹈矩,只是想着早些歇息,明日还有的忙。
“不就一杯吗?不要紧!”陈家望也不知怎么了,或是醉意上涌,又或是被这倾城容颜迷了眼,非缠着要喝合卺酒。
见陈家望死皮赖脸的要喝合卺酒,沈玉秀也随了她去。两人喝过合卺酒,沈玉秀先行洗漱。陈家望等在一边,想起衣服里还藏着本春宫图,趁着沈玉秀没空注意这边,偷偷摸出来塞进床底下。
沈玉秀洗漱完毕后,陈家望让她先上床歇息,自己也去洗漱。等陈家望上床,两人肩并肩的躺着。陈家望从不曾与人同眠,很是不适应,磨蹭了许久,才伴着枕边的呼吸声入眠。倒是沈玉秀,本该不习惯身边多出一人,此时却沾床即眠,一夜无梦。
☆、第四章:酒楼初建须尽欢
东方初白,雄赳赳的大公鸡仰着头朝天啼鸣。
沈玉秀在鸣叫声中醒来,她一看窗外估摸着该是卯时了,就唤上柳绿帮她穿戴梳洗。等她忙完后,陈家望还在床上睡得死死的。若是平日也就罢了,可今天是成亲后的第一天,陈父陈母还等着她们敬茶呢!
沈玉秀无奈的摇了摇头,上前拍了拍她,唤道:“二郎,起来了!”
陈家望感觉到有人拍她,不耐烦的一手打过去,钻进被子里继续睡。
“小姐,这姑爷也忒懒了!”柳绿在一旁不满道。她没见过这么懒的人,我家小姐都起来了,这人还睡着。
沈玉秀哭笑不得的看了一眼自己被打的手,已有些泛红。看来只能采取非常手段了,她一把掀过被子挠她痒痒肉。
“哎哟!”陈家望一拱从床上坐起来,“别挠拉!”她最怕被挠痒痒,忙向沈玉秀讨饶。
“快去穿衣洗漱!”沈玉秀看她醒了停下手,催她去洗漱。
陈家望听话的下床穿衣洗漱,对刚才被挠痒痒还心有余悸。
两人来到客厅时,陈父陈母已经在那等着了,细细看去脸上还有些紧张不安。等喝了陈家望和沈玉秀敬的茶才真正放下心来,心里舒了口气。
“玉秀,入我陈家门,就是我陈家的媳妇儿了。我这婆婆也没什么规矩可说,只要你和二郎过得好,我就放心了。”陈母对着沈玉秀嘱咐道,她没有旁的婆婆在媳妇儿前立规矩的意思,只盼着两人过得好。
“婆婆放心,玉秀会和二郎好好过日子的!”沈玉秀答道,陈家望也在一旁点头称是。
敬过茶,吃过早饭,两人闲坐在房中。陈家望因成亲向客栈告了三天假,今明两天都可以在家休息。沈玉秀则是心中早有盘算,现下想着与陈家望商量一下事宜。
“二郎!”
“你还是别叫我二郎吧!听着怪怪的。”沈玉秀刚开口,就被陈家望打断。
“那你想让我如何唤你?”沈玉秀没有恼怒自己想说的话被打断,顺着她的话问道。
“你就叫我‘阿望’吧!”陈家望一直不想让别人叫她二郎,她听着特别扭,她又没办法让别人改口,这里都是这么叫的,但她想着让沈玉秀改个口总是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