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刘瑜蓝又对身边赶来的林珏与钱子涵使了个眼神,她俩也立马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交互一眼,嘴角上浮一个奸猾的弧度。
走在前面的叶之棋哪里知道她们竟会第二次来找茬,只感受身后被人扯了一把,然后就是一阵衣料撕裂的声响。
林珏得逞后,立马将手掌中的小刀片收了起来,佯装出惊恐的模样,大声道歉,生怕周围人听不见的模样:“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只是想来替我们姐妹道歉,没想到叶小姐的衣服竟会如此不吃力,就这么烂了。”
“是啊是啊,我们真的只是想来道歉的。”钱子涵在一边帮衬道。
叶之棋压抑了许久,心中的怒火在此刻再也忍不住,她也不顾自己□□出来的肩膀,一个反手扣上了林珏的手腕,暗暗用力。
林珏吃痛极了,脸上表情逐渐扭曲,紧握在手中的小刀片应声落地。
面对人赃俱获,一旁的钱子涵也傻愣着不敢动弹,一种偷东西被人发现的窘迫感袭上脸庞,瞬时禁了口。
“你们倒是好本事,这种小伎俩像极了街边的无赖,真不知如何学来的。”叶之棋冷笑中饱含着浓浓的燎原怒火,恨意涛涛。
刘瑜蓝忽然也冒了出来,大声喝着叫她松开手腕,眼神往钱子涵身上飘忽。
钱子涵立马懂得了她的意思,方才的窘迫之感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于是趁着混乱,赶忙将地面上的刀片踢得远远的,然后又安然的站回自己原先的位置。
叶之棋出手太快,快的歆浅宁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又发生了什么,但是见到自己爱人身上破损的礼服,一贯平静如水的俏脸起了波澜,冷眼望着一干人等道:“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做些什么,我本想着放过你们,但是你们万万不该动到我爱人的身上。”
刘瑜蓝闻言,垂下的手微微颤了几下,额前的冷汗愈发多了。
这时围观的人也愈发的多了,本来无人注意到的事情,但是依着她们生怕天下人不知的大嗓门,到了现在,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顿时她们五人被层层围观人群包围了起来。
屋内的音乐也戛然而止,本是在一边调度人手的李管家见到如此阵仗,立马过来劝解,他万万没想到股王只是离开短短一时,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故,心里也是胆颤非常,毕竟两边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叶小姐,麻烦你松手……我本是想跟你好好道歉,没想到会不小心扯坏了你的衣服……多少钱我都可以赔,但是你这样不饶人的做法是不是太令人不齿了。”林珏吃痛得脸色涨红,身子也随手腕一起弯曲着,整个人气喘吁吁的模样,惹得周围不明真相的众人一阵怜惜,纷纷对着叶之棋一阵指手画脚,什么粗俗暴力等词全部说了出来。
叶之棋冷哼一声甩开了她的手,侧身过来牵上身边人儿的手,只是通过手上的接触,她都能感受到大老板因激动而颤抖不止的身躯,于是柔声安慰她道:“我也没事,你别担心。”
“我不会就此罢休的。”歆浅宁咬牙吐露道,很努力的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什么不罢休的,难道歆氏有钱有权就可以胡作非为吗?”刘瑜蓝见到围观的人纷纷支持她们,于是愈发的理直气壮,一边扶住身边疼得满头虚汗的林珏,一边气道:“我们知道自己不小心将酒洒到了你们身上,我们也怕得罪你们这些人,所以想着要道歉,可是你们居然这么野蛮,如今一个大企业总裁口口声声出言来威胁我们几个小姑娘,还有没有点脸。”
周围人听得也是一阵愤慨:“是啊,没想到歆氏的总裁竟是这种人。”
叶之棋都快气得吐血了,什么叫做麻木愚昧的看客,今日总算体会到了,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是人群中突然爆出一句话:“你们看叶之棋背后的纹身,怎么那么像南宫家的家徽南宫夔呀。”
总所周知,南宫家的家徽是以夔龙形象打造的,如手掌的大小,已传承百年。
听得这么一说,大家的目光纷纷锁住叶之棋的身后,在扯坏的衣服处,那里的确有一块金色的纹身,只是露得不多,看不出来大致的模样,如今有人一提,果然是越看越像南宫家的家徽了。
“难道叶之棋是南宫家人?”一个大胆的想法顿时从人群中说出。
刘瑜蓝立刻不知所言的立在原地,原本无数的话语现在全部凝结在嗓子口,她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是疯了,倘若面前那个不知名的女人真的是南宫家的人,那么她今天得罪的,就是歆家、张家另外还有一个庞大的南宫家!疯了,一定是疯了……
林珏捧着略显肿胀的手腕,脸色较为淡定,因为她才不相信一个所谓的孤儿是南宫家的人,而且南宫家与歆家一向有宿怨,歆浅宁痛恨南宫家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所以怎么想都觉得那个女人不会跟南宫家有关系,于是尖酸道:“别装了,不过一个想飞向枝头变凤凰的女人,身上一点纹身说的了什么。”
一旁的钱子涵有些颤颤地拉了一下林珏的衣服,眼中满是不安。林珏一阵不耐烦,但是眼角顺着钱子涵的目光飘去,前方赫然站着的就是股王张艾宜。
歆浅宁从来不善争论辩解,但是心里早就记下了这笔账,在这种被众人包围,被众人指责,还眼睁睁望着自己最心爱之人成为众矢之的情景,她开始头疼欲裂,脑海出现无数个声响让她几乎崩溃,眼神也逐渐失焦,她只恨自己为什么要把心爱之人拖来参加晚会。正当她准备为身边的人儿披上自己的衣服拉着她远离这种场景之时,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为叶之棋披上一件宽大的西服。
歆浅宁虽然精神模糊,但还是强撑住,感谢的与沈忆君交互一点头。
另一边,只见张艾宜一脸的不悦与沉默,她慢慢走了上来,沉着一双眼眸望也不望她们三人一眼,只淡淡吩咐身边的管家道:“老李,老王,送客,以后不准她们踏入我张家半步。”
刘瑜蓝真的是慌了,她没想到这件事情会闹得这么大,以前她也任性做错事,可是股王都不会责怪她,没想到今天她竟会这么绝情,于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诉:“张姨,你听我说,这件事情是我们不小心在先,可是其后都是她们咄咄逼人,你看你看。”她慌慌张张走过去拉住林珏的手腕给她看:“这都是她打的。”
“老王,去把那片刀片捡过来还给她们,这种阴险的东西虽小,但是我张家也容不得它。”张艾宜话中有话,全部都是深深讽刺了她们,只言片语,将她们的辩解击溃,变得苍白可笑。
老王从远处捡了起来,直接送到她们的面前,直到刘瑜蓝颤着手指接下,老王才折身回去股王身边。
“你们的一举一动,监控、大屏都看得一清二楚,这些会场里都装有大屏,你们还要丢人到什么地步!而且你们这么不识时务吗,小浅跟小棋是我的孙女,你们这是在与我作对知道吗!”张艾宜转身过来将她们望着,厉声呵斥:“往后你们跟我没有一丝情分,若是让我知道你们再打着我的旗号,我将付诸行动让你们知道代价!”
会场的人都被震慑地把敢多言,场面一阵沉默……
最后,张艾宜轻叹一声,苦笑道:“其实交友广了倒也麻烦,散场吧,我以后怕是也不会再举办任何的聚会了,人情百味,果然难测……只要我一直带着所谓股王的高帽,这辈子就算交友全世界,真心待我的恐怕也没有几个,散吧,都散吧。”
张艾宜的背影有些凄凉与蹒跚,她走过去拉着叶之棋与歆浅宁一起慢慢离开了大家的视线。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了老王、老李还有沈忆君了。
☆、第七十章
“没事吧,浅宁,你别吓我!”
走出众人视线的一刻,歆浅宁的身子忽然一歪,倒在墙面上,重重喘着粗气。
叶之棋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一阵骤停,快步过去扶住她,在她耳边不停地唤焦急道:“浅宁,没事了,这里没有外人了,你别担心,你看,这里只有我们,真的只有我们了.........”
“老李,老李。”张艾宜望见这个情形,被吓得不行,立马从刚刚气场强大的人变成一个担忧孙女的奶奶,见老李迟迟没来,她愈发焦急不安,声音不由加重了几分:“打救护车,快打救护车。”
“不……不用…”歆浅宁重重敲了几下自己的头,因为那里面仿佛住了无数个小人,它们在敲锣打鼓般的嘲讽起她的懦弱与无能,逐渐的她的声音变得沙哑无比:“我没事,真的没事……”
“你到现在还撑什么。”叶之棋好怕这样子的她,于是用力抓住她的双手不让她继续伤害自己,她多怕这个女人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歆浅宁忽然安静了下来,抬起苍白的脸,无力地往叶之棋怀中倒去:“没事,没事的......我休息一下就可以……”
张艾宜打开最近的一个门,焦急唤她们:“来这里面,这里面有沙发。”
“好。”叶之棋望着怀中的女人,一阵阵窒息般的心疼,最后手中用力,将她拦腰抱起。
歆浅宁微闭着眼,不安的沉闷哼了一声,叶之棋在她耳边不断安慰,虽然心里早就纠结成一团乱麻,但是此刻的她必须镇定下来,用哄孩子的口吻说着:“没事的,没事的,你睡吧,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要担心,睡吧……”
在叶之棋的柔声细语下,歆浅宁果真安稳了下来,紧蹙的眉头慢慢舒展,在她怀中慢慢睡了过去。
很快救护车也赶来了,叶之棋本来考虑到股王年纪已大,今天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心里一定不好受,所以想着让她在家休息,可是股王一刻也放心不下歆浅宁这个孩子,于是也随着救护车去了医院。
在医院病房内,柔和的蔼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显得苍白。
张艾宜一声叹: “哎,这孩子怎么突然又变成这个模样,太让人害怕了。”望着病床上正在输点滴的孩子,张艾宜悔恨极了,眼中闪着几丝晶莹的泪光,道:“我明知道小浅不喜欢晚会,可是我居然还是将她请了来……”
叶之棋空虚的惴惴不安,听到‘又’这个字,立马变得极度关切:“您是说她之前也这样过吗?”
“是啊,小浅一直都有抑郁症的。”张艾宜神情忽然暗了下来,低吟道:“她在那段日子里,面对的是比今晚还要恐怖百倍的境况,所以她一夜白发,我遇到她时,她的状况真的很不好,害怕陌生人,甚至有轻生的念头,所有沉重的压力让她时常处在昏厥的状态。”
“抑郁症……”叶之棋脑子里一阵混乱,望着床上安静如水的女子,自己的内心如汹涌的波涛般,迟迟不能平息,这一定是在开玩笑,对,是玩笑……
张艾宜望着她的沉默且沉重的模样,赶忙拉她坐下,安抚她道:“小棋,你不要太过担心,她的抑郁症应是好的差不多,所以才不曾跟你多言,怕你担心。之前她发我的邮件中有提到,她遇到了这辈子想守护的人,她对未来充满了希望,所以你就是她的一切,她的未来,看到她的转变我真的很替她开心,我非常感谢有你陪伴在她左右。”
“我是她的一切,她的未来?”叶之棋呢喃着,她不敢相信面前这个人处在抑郁症的折磨中,她只是孤傲,怎么会是抑郁……面前这个变态这个恶魔,到底她的心里隐忍了多少苦楚!她好想住到她的心里,窥光她的一切隐忍!
叶之棋又想起之前她被带回南宫家的日子,自己虽然过得苦,可是却从没有想过她的心境,一个患有抑郁症的人拼命的到处寻找一个消失不见的人,这种痛苦,就像是一个处在黑暗中的人寻找一根掉落在地的银针,想来是该多么的绝望与痛彻心扉……自己真的好该死,哪怕托人告诉她自己回去南宫家也比忽然消失不见也对这个可怜的女人要好上很多……
至此,叶之棋终于明白了随蓝兮的一句话:“这个可怜的女人,值得一个真心爱护她的人。”
也终于明白当日歆浅宁对她说的话:“我说过,我歆浅宁认准的,便是一辈子,如今你若再想推开我,便是要了我的命,别对我这么残忍” ,“好,那我罚你,罚你这辈子都不能在我面前哭泣落泪,这辈子都要开开心心的,不能抛弃我,不能厌烦我,也不能不辞而别,不能再让我这般难过,因为寻不到你比见不到你,更加难熬。”
当时听来只是心酸与感动,如今再想,却是隐藏了多少的苦楚!
“小棋……”本是安静的躺在床上的人儿忽然浅声呢喃了一句。
叶之棋快步走了过去握住她的手,眼里一酸,泪花差点倾盆而下,只是面前的人并没有如预想中清醒过来,那句呢喃不过是她的一句轻浅梦话。
“孩子,去休息一会吧,今天的事情,奶奶一定不会坐视不管,不会让你们白白受了委屈。”张艾宜终于看不下去面前这个孩子的精神状态,想着让她去休息一会,于是道:“我会安排人在这儿看着小浅,你就放心过去休息吧。”
叶之棋沉默着摇头,长长舒了一口气道:“您先回去休息吧,我想在这儿陪着她。”
张艾宜知道这个孩子定然离不开小浅,自己也不忍再打搅了她们,于是敛眉思索了片刻,才徐徐道:“那好吧,我在隔壁给你安排了房间,小浅这孩子就麻烦你了,我明天再联系你们。”
“恩……”就在张艾宜转身准备离去的一刻,身后响起了一阵闷哼声。
“浅宁,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叶之棋蹲下身去与她的脸平视着,虽然惊诧于歆浅宁忽然的醒转,但是更多是惊喜与喜悦,眉梢间的阴霾顿时消散了不少。
歆浅宁苍白的脸上漾着一抹温柔的笑意,慢慢伸手过去抚上面前小鬼的眉头,将她眉间的层层波澜轻轻抚平,才道:“我没事,我醒了一会了,只是太累了睁不开眼……所以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叶之棋定定望着她,原本清澈的眸子再次凝起了泪花:“你倒是一晕清静了,可是苦了我们。”
“我错了,我本不想这样的,可是一旦那块不可触的阴影出现,我根本无招架之力……”歆浅宁垂着眼睛,苍白的脸上添了几许沉重与无奈,她也知道了面前的小鬼定是晓得了她的抑郁症。
“小浅……”张艾宜出声唤她,见到歆浅宁能安然醒来,心里的一块大石就已放下,很是开心。
“奶奶……”歆浅宁轻唤了一声,还是多有生涩。
“哎……你这个孩子就是多少苦都往自己肚子里吞。”
“我没事的,您别担心。”歆浅宁沉默半晌,道:“那三个人,您别出手了,交给我吧,她欺了我的人,自然应该由我讨回来。”
张艾宜并没有反驳,点点头道:“好,交给你我很放心,我也知道你是为了不想我再插手其间得罪了人……不过她们三家倒也有几分能耐,你能全然而退吗?”
“嗯。”歆浅宁没有太多的解释,煞白如纸的脸色处处透彻憔悴与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