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流年徐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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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觉得自己挺很没用的,乖巧地听着爸妈说练琴就练琴、上音乐班就上音乐班,如果音乐只是纯粹的兴趣,也许我在普通班也能成为学霸,不无可能,毕竟我是梁路庭。

    看到普通班女生手勾着手,讨论放学要去哪家新开的可丽饼店,我告诉自己不行,我要回家练琴,为了下一次比赛;看到普通班男生吆喝着去打球,我告诉自己别想,要是伤了指头怎幺办。

    我的人生有好多限制,我不想这样。

    但有时候,这些限制是值得的。

    既然有借,当然就要有还,这是身为女王的纪律,不能落人口舌。

    连着两天跑来资优班真的很累人,我一朝教室探头就有个男生揶揄:「学妹又来找邱晨了喔。」

    我不太想搭理他,但是转个视线刚好又对上田诗妮,她阴沉的眼神使我骇然,我觉得自己这几天的运势万般悲惨。

    「他今天请假耶。」

    「那请你把这个还给他,谢谢。」我将雨伞推给他,转身就想逃离这恐怖的场所,太可怕了,尤其是田诗妮盯着我看的两只眼,我负荷不了。

    不过,我顿住了。

    「你说他今天......」

    「哇靠,邱晨居然借妳东西,这跟根号九等于四一样离奇啊!他每次都说女生有种病,不能太接近,自己还不是跟学妹好上了。」他大声嚷嚷,引起一群人侧目,我真的很想把他打昏,任何让他闭嘴的方式都可以。

    邱晨今天请假?......是病假吗?我祈求不是,这样我会有罪恶感,女王有三大感觉不可有,罪恶感、自卑感、恐惧感。

    「妳刚刚有说话吗?」男生好像终于发现我曾经提问,搔着后脑问我,害我怀疑他原来是资优班学生。

    「邱晨今天请假?」

    「喔,公假啊,数理盃竞赛。学妹,这样不及格喔,全校女生都知道邱晨今天不会来学校了。」他边说边翻白眼,看起来无奈又心酸。

    「那没事了,再见。」既然不是病假,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我越走越远,拐个弯下了楼梯,仍听见那男生的声音:「欸,学妹!不要因为邱晨不在就离开啊!我也不差啊--」

    真是令人打哆啰。

    我再一次见识到我家召唤兽的威力,我会害怕。

    糟了,罪恶感和恐惧感我都出现一些了,我不懂星象学如何配上命理学,但我知道今天一定有一颗宇宙中头号悲惨星星在我头上。

    我不愿意赘述那种感觉,我怕我的恐惧感会加深。

    「等一下!」田诗妮冲出来拉住我的手臂,我立刻鸡皮疙瘩掉一地,还来不及蹲下来捡,她就毫不客气地冲着我说:「妳知道邱晨今天比赛吗?妳知道他昨天如果因为淋雨而感冒,害今天比赛失常怎幺办?先不说他会有多失望,妳有没有想过这是学校的名誉耶!妳不要再来我们资优班了好不好?邱晨高二,才不会喜欢妳这个国中部的小妹!」

    最后一句是故意说的吧?

    我翻了翻白眼,特地显示自己有多幺不耐烦,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臂,「学姐,妳是在害怕什幺?」

    我双眼挑衅地一瞇,她明显地瑟缩了一下,我便很快速地掌握局面。

    「学姐,对不起喔,劳妳心烦了,他愿意借我伞,那表示他已经想好对策,学姐就不用再担心了,还有呀,对于学校名誉这件事,学姐真的不用操心,学妹我一定会努力为校争光的,不好意思,让学姐受惊了,吓到无法受精了。」

    如此客气不太像我,一般来说我都是硬碰硬,她是黑炭我就是钻石,即使两者基本上是同种物质--但无论如何我都是恆等胜利,这幺示弱不是我的风格。

    田诗妮这次没有再发癫似的拦住我,低喃了一句:「Bitch。」

    我微微一笑,这单字已经过时了,真没创意,我友善地回了句:「Thanks。」

    她用挺憋屈的声音说:「谁觉得被威胁了,学妹妳不要太自以为是,论家世,我想我不用怕妳的。」

    原以为听到这种顾人怨的语句我的理智会崩盘,没想到由于那声音实在太爆笑,我连转头都嫌浪费力气,声音软绵绵地并且不太大声,因为说话亦是一种浪费力气:「我就是得这幺自以为是才能帮妳说出内心的恐惧啊。」

    「什幺?」

    「学姐声音别太闷,回到原本的娃娃音就不用怕邱晨爱上别人了,啾咪。」

    我忘了她接了什幺话,也许是一个兇狠有劲但不太文雅的髒话,也许她崩溃大哭哭到教官赶到现场,也许她骂咧咧地数落我如何又如何欺压邱晨......我忘了。

    总之她居然扯到家世让我深刻地认为,她和三八做作小姐十之八九有血缘关係,三八做作小姐这个名字太长了,我决定化简为三八姐,既然是姊妹关係,田诗妮应该是三七姐之类的,但这名字没什幺意义,还是叫假仙姐吧。

    想想她也真有病,我完全没有跟她吵的意思,她倒是挺主动地想跟我擦出更多火花,而且还承认自己被威胁了,唉,在吵架这方面,她还得称我一声「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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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札特的小夜曲总是能让我心灵舒畅,暂时忘记三八姐两姊妹说笑话。但在这种没有男女主角含情脉脉凝视对方就很罗曼蒂克的时刻,就是会有邱晨这种白目打断。

    「很感动妳居然会还雨伞。」他靠在音乐教室门边,在我最后一个音符刚落下便说。

    我模仿他的文法反唇相讥:「很感动你居然有胆子破坏这美妙的氛围。」

    「至少我在妳弹完才说话啊。」他顿了顿,「听说田诗妮有跟妳讲些话啊?」

    「不要提到她,心情会差。」

    他会意似的笑了,赞同的样子让我心情大好,「我们班女生好像也都不太喜欢她。」

    我耸肩,就像听到台湾人民正激烈地谩骂政府这件事一样平常,「不意外啊。不过你班上女生已经够少了,她这样也真的很可怜……」

    「妳呢?」

    「嗯?」话题赫然转到我身上,我顿时一愣。

    「其实妳是孤单的吧?」他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感觉妳光芒万丈,其实内心的孤寂无人能比,我有说错吗?」

    我第一次觉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只能硬生生地挤出挺虚弱的反驳:「别说我,你自己呢,寂寞数学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