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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中旬,气象报导下礼拜气温会再降低,我脸色惨白,无奈地抚额。
我抱着乐谱、揹着小提琴,快步穿越走廊直奔琴房,Ashley在等我,再者,运动暖身又消耗卡路里,冬天吃得多,虽然对女神这不易胖体质影响不大,但仍是有杀伤力的。
一路上,几位同学教授对我礼貌性微笑,我也展现女王最亲切可人的一面,一一面带笑容点头打招呼。要知道,我一个黄种人能在这儿有这样的待遇,肯定不是因为我上辈子吃斋唸佛,而是因为实力和美貌啊。
在教室门口,厚重的隔音门正等着被女神我触碰,我能感觉到它已经发出兴奋且幸福的喘息声了,狄夕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那声音我绝对不会认错也不会忘记,同时,我听见隔音门的叹息和咒骂声,狄夕啊,你连一扇门都要得罪,要是没有钢琴,你人生活着干幺呢。
「路庭。」
他的声音少了平日的吊儿郎当,多了点严肃,不像平常那样调戏似的唤我「美人」,我叹了口气,人家这样有诚意,我也不好跟他闹脾气,只好不太情愿地转身。
「怎幺啦?」本宫允许你发言,快快交代清楚吧。我还特意流露慵懒与气,想想也真挺幼稚的。
「我想跟妳交换条件。」他说,双眼直勾勾地望着我,彷彿要把我揉碎吃了,而我背脊发凉,纯粹是因为温度低。「如果学院赛妳赢了,妳就让我追吧。」
我一愣,脑袋有些无法连结:「请问你说的是中文?」
他微笑,体谅我的脑袋短路:「是的。」
「喔,我以为你说的是英文,毕竟有时候中英文的表述方式是不同的。」我优雅笑笑,顿了顿,仔细想着他说的所谓「交换条件」,我继续说:「你这样太作弊了,我才不要给你追。」
「妳怎幺确定妳会赢?」他勾了勾嘴角,那态度使我皱眉,真讨厌,他依旧是恢复正常状态了。
我胸膛一挺,下巴微微抬高,美目微瞇,我知道自己这模样惹人嫌,但我就是不愿矮他一截!于是乎,我不可一世地说:「因为我是梁路庭。我欲仁,斯仁至矣;我欲胜,斯胜至矣。」
他一脸茫然,我娇媚一笑,随即转身推门而入,留下他一脸困惑地思索着那句文言文,《论语》多唸一点啊,哥哥。
此话意即:只要我愿意行仁,立刻便可以行仁;只要我想要胜利,立刻就能胜利!因为,我可是梁路庭呢。说罢,还要妩媚地拨拨长髮,让乌黑髮丝在空中摆动几道优美的弧度。
关上门,Ashley问我发生什幺事,怎幺一脸兴致盎然,我笑说自己刚摆平个无赖,她思考了半晌也懂了。
但真认真去想这个问题,我不确定狄夕是否在开玩笑,若是用他原本那漫不经心的态度叙述这句话,我肯定当他在说笑,并且会不屑地反击他,刚才我还算温和了。
「别理狄夕,来帮我听听哪首好。」谱架上架着一大本琴谱,地上还散着几张,真是惬意呢,她仅穿着长袖的针织衫,戴了卡其色的毛帽,完全秋天打扮,我赫然发现自己风衣外套、围巾、手套等御寒物满身,实在愚蠢至极。
她选了这两首都是巴哈的曲子,我觉得两个都好,她拉起来都特别有味道,有她自己Ashley的味道。
不过我满脑子狄夕的事,只有一半的心思听,但我相信她自己早就选好哪一首了,要我听听也就只是打发时间,我甚至在猜啊,她搞不好还没放假就选好了,哪像我还拖到今年。
因此当她说「妳觉得这首怎幺样?」我立刻点了头,天知道我根本没注意听清楚她说哪一首,挺对不起她的啊。
「我练得差不多了,换妳吧。」Ashley轻轻放下大提琴,等我坐上钢琴前。
「第一第二段九成熟,其他没有八成也有七成了,剩下几个小细节练顺吧。」我掀开琴盖和红色绒布,帅气地摊开谱,将双手摆上琴键的同时才闭上嘴巴。小提琴躺在地毯上,我不明白我为何要揹着一个不会用到的重物到处走。
「不错嘛!」
「必须的。」我斜眼瞧着她,心想这女人自个儿都不知道练到哪里去了,我这普通速度的练法她也能笑着说不错?她还真善良,我却有个被侮辱的感受。
「弹来听听。」她说。她大概是世界上除了爸妈和老师外,第二个这样跟我说话的人,第一个当然是邱晨,我又一阵子没理他了,依稀记得这几日也终于到了学测,不知道他考的怎幺样,我相信身为女王的召唤兽,他是不会太差的。
我想到自己也半年没有打篮球了,来学校的路上会经过一个小小篮球场,偶有几个男生在场上厮杀,他们很吵,球没投进会大声地骂髒话,Ashley老是唠唠叨叨地碎念他们,我却异常地没有太反感。
这样率真的,会让我安心。
先演奏了第一段,Ashley还没来得及点头说弹得好,我说:「我想打篮球,妳看这里有哪里适合?」
她瞪着我,好似我做了或说了多幺惊世骇俗的行为和文字,我耸耸肩,知道她是不会答应告诉我的。
「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所以我不会告诉妳。」她补了一句:「事实上,我也不知道。」
我也知道,妳不知道也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