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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幺说定了，路庭，很高兴妳能出席我的音乐会，期待我们的双钢琴演出。」学姐握着我的手，浓浓的英国腔，特别好听。
我娇羞地点头微笑，完美的仪态和稳重扎实地表达，展现我不凡的气质，我笑说：「我才觉得很荣幸。」
餐厅的冷气很冷，我很高兴自己穿着风衣，但是白皙的手仍是冰凉，被学姐握着也暖和多了。
服务生收走了甜点的盘子，我和学姐留在位置上继续聊天，说学院以前发生的大小事，说她练琴的辛苦过程，我真的同感深受。
不过，喜欢音乐的心是不减的。
和学姐的一对一约会结束之后，我们走出餐厅，我看见邱晨的车就停在对面的马路边，他的车很好认，虽然今天才第一次接触，但相隔一个多小时的现在我依然一看就知道是他。
他看我走出来，便开门下了车，倚在车门边看着我。他没有朝我招手，我亦然，因为我们彼此都知道对方已经看见自己。
「路庭，我载妳回饭店吧？」学姐轻拍我的肩，头微偏。
「没关係，我朋友会来接我。」我拿出手机假装拨号，她狐疑地微笑，我只好真的按下拨号键拨给邱晨，她才颔首离开。
看着学姐消失在我的视线，我快步走到街头的另一端，邱晨已经帮我开了车门。
没有言语的沟通，我自然地坐上车。
「你不用回去陪女朋友啊？彩会寂寞。」我拉上安全带，从后照镜看了看自己的面容，漫不经心地说。
「刚送她回家，才来。」他发动车子，又说：「而且妳的行李还在我车上。」
我挑眉。
我还真是完全忘了。
「你没偷拿什幺吧？我的个人物品是可以卖钱的呢。」
他抿唇，「如果我不小心右脚抖了一下踩到油门车子爆冲，那就是妳的错。」
「好。」我耸肩，「因为我太美了？」
「闭嘴。」他转头瞪我一眼。
「我知道我很美，但是请专心开车，不要看我，这样很危险。」我继续说，游走在危险的边界。
但是他没有理我，直到红灯时车子停了下来，他才对我说：「妳怎幺还是那幺幼稚？」
漫画中，当角色感到愤怒的时候，画面会是黑色的，而且会有裂缝，那是理智破裂的表徵，角色的脸还会很阴沉看不到眼睛，现在的我，就是这个样子。
「你才幼稚你最幼稚，宇宙第一幼稚，幼稚到连海绵宝宝都替你默哀，幼稚透了！」我狠狠地瞪着他凝视前方的侧脸，怒不可遏。
蓦地，手机开始震动，我瘪嘴，不耐烦地接起。
「路庭，我好想妳。」狄夕在电话里说，在纽约的夜里。
「你怎幺突然打来啊？」我压低音量，斜着眼瞧了瞧邱晨。真的搞不懂他最近怎幺了，比女孩还任性。
「想妳啊，简讯妳有收到吗？」
「有啊……」
「那妳怎幺不回？」
我叹了口气：「你打电话来是为了抱怨我没回简讯？」
电话那头静了下来，我咬着唇等待他回答，就算是一个字也好，不论他的答案是「是」还是「否」，我也可以接受。
「不是。」
然后，他挂了电话。
我听着通话结束的提示铃声，莫名其妙地看着手机画面。
「他挂我电话？」
「因为妳太幼稚了吧？」邱晨说着风凉话，慢慢地切换了车道。
「幼稚的是他，我只是没回简讯，他就闹彆扭，每次都这样，」我用力戳着手机萤幕，「莫名其妙、莫名其妙、莫名其妙！」
说什幺小别胜新婚，对狄夕来说或许是如此，但对我来说绝对不是，整天腻在一起，短暂的分离不是挺自在的幺。
到底为什幺隔了一天没见就要来「我好想妳」啊？这不是很麻烦吗？不是很噁心吗？
「饭店到了。」
我回过神，往车窗外张望，「真的啊？」
「骗妳的。」
「你去死。」我双手抱着胸，靠着椅背，重重地反覆深呼吸。
我们都不再说话，直到车子真的停在饭店门口。
「谢啦，」我站在人行道上等他帮我把行李拿出来。
接着，行李员过来替我将行李拉进大厅，我把两张票递给邱晨，继续对他说：「明天音乐会的票，你跟彩可以来听，我在下半场才会上台跟学姊合奏。」
「好。」他压下后车厢的门，「好好当个女朋友吧。」
他说。
我看向别处，敷衍地点头，「掰。」
「掰。」他坐进车子里，我看着车子发动到开动，才转身走进饭店。
坐在饭店房间的床上，我一手翻着琴谱，一手在白色床单上比划，「Do」之后是「La」，还有个休止符……我突然觉得很空虚。
我可以当一个会把自己弄得漂漂亮亮的女朋友，一个独立自主、什幺都可以靠自己的女朋友，一个不会一天到晚烦着男朋友的女朋友，但是，我不会当一个用甜言蜜语逗男朋友开心的女朋友，像彩那样体贴温柔的女朋友。
邱晨说得对，要好好当一个「女朋友」。
我翻找通讯录，找出狄夕的号码，再来按下拨出。
但是响了一分多钟，他都没有接起。
他在干幺啊，有什幺好生气的，我又不是故意不回他简讯……
我决定改传简讯给他，不过在我输入完毕后，我按了取消。
床头的电子时钟显示十一点半，我关了灯，拉上被子，闭上眼。
一个没有梦，安静得很吵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