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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世界巡迴演奏会。
巡演在下个月初会先在台北举办一场,之后的一个多月会从日本开始,到各个主要城市演出,最后再回到台湾高雄结尾,整个行程有一位义大利知名声乐家和我搭配,担任男中音的位置,其他有些曲子需要的伴奏乐团都不固定,大多是和当地的知名乐团合作。
这位声乐家是个大前辈,我在美国时他刚好在纽约有一场演出,我还拉着Ashley和几位有修声乐的同学去听,这次的合作是他的经纪人发邀请给我,大意是说他想的世界巡演想找一位钢琴手搭档,于是乎我在全世界优秀的钢琴家中脱颖而出了!这才是货真价实的受宠若惊啊……
总而言之,我必须把曲子练好,女王一站上舞台就是得保持最佳状态。
演奏会是以舒伯特为主题,以《鳟鱼》做开场,《魔王》做压轴,我特别喜欢《魔王》这首曲子,大约在快二十岁时练过,纵使那快速的八度音群的确让我吃了不少苦头,我还是很爱音符之间的情绪转折。
曲子里的大魔王实在太妖豔了!尤其声乐版是用一种稍微尖锐又邪魅的声音诠释,我曾经试着用狄夕的样子揣摩,果然弹得有些坑坑巴巴的,但就所谓的「爽度」而言,我的确比较喜欢这一段。
在捷运上看着行事曆,我想起邱晨说,他至少会出席高雄那场。
捷运进站,车厢门伴着哔哔声开启了,人群涌入,我低着头压低帽子,发现Eric传了一个文字档给我,没看还好,一点开我就汗颜。
他这傻妞替我找了所有关于贺大老闆的资料,包括他的家族、他的学经历、兴趣专长,还有各个角度的照片,甚至连釉星集团的营运走向都查得清清楚楚。
他疯了吗?我大略浏览了这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后,跳出档案并找到他的手机号码后拨出,电话很快接通,我劈头就说:「你设计师时间多到可以兼职负责搞笑的吗?」
「人家觉得你太孤陋寡闻了,不好。」
「这些事没有知道的必要性。」
他癡癡地笑了,立马转移话题:「哎呀,妳有没有看到我特别强调的一段?总裁没带过女伴出席任何宴会耶!这幺洁身自爱的男人邀妳,趁现在还来得及,妳快答应他啦!」
这幺没战斗力也想邀我?
我心里这幺想,嘴上回答他:「是你自己想去吧。」
「我当然很想去呀,如果我是妳,我在摄影棚就扑上去跟他走了。」
……我知道,不用告诉我。
「话说妳在哪里啊?怎幺那幺吵。」
「捷运上。」
我刚回答完他就尖叫:「什幺!」
这有什幺好惊讶的,他豪不避讳地说他想扑倒总裁才是惊世骇俗吧。首先那幺高大一个冷冰冰的男子要扑倒就是个难事了,再来,是有那幺饥渴吗我的莫札特啊!
「干幺,不然你要我走回家喔?」
「太违和了,我受了很大的打击,我突然很惭愧我去厂商拿衣服都搭计程车呜呜呜……」他开始碎念,我眼前一黑,想打断他的念头油然而生。
「我要下车了,再见。」
「欸等等等等!我还没跟妳说……」
我没等他说完,直接按下结束通话。虽然在踏出捷运车厢时,我还是有些在意他要跟我说些什幺。
我在回家的路上到处晃,去书局看看书、听听新专辑,在新开的烘培屋抛开罪恶感买了几个包着浓稠奶油的蓝莓泡芙,原本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被我走了一个多小时。
弯进巷子里,我才拿出泡芙开始吃,吃得嘴边都是奶油也不会有人发现。
我在市区附近的住宅区买下一栋套房,并把其中一间房间装修成隔音的琴房。附近有所大学,许多教授住在这里,造成这个区块有股特别宁静文艺的感觉,我很喜欢。
转个弯之后就是我家门口了,我看见转角处露出一辆名牌车的车尾巴。
可能是哪个学生的家长来拜访哪个教授吧,带个水果什幺的,希望自家小孩不会被当。
我一边抹去嘴角的奶油,一边往家门走。
「梁小姐。」
在我还搞不清楚状况、也没直视前方路况地走过去时,我听到一道声音,我全身抖了一下。
擦嘴巴的手僵在空中,我抬起头,瞪着家门口的人。
「你、你怎幺在这里啊!」我倒抽了一口气,像是见到电线桿那幺粗的蟒蛇在我家门前扭动一样。
贺大总裁穿着黑色西装,深蓝色的领带整整齐齐地繫着,腰干挺直,像是模特儿那样直挺挺地站在我面前!
「妳说呢?」他微笑,事实上,那根本不算是笑容,只是嘴角很听话地扬起而已。
我还在惊吓中,他继续说:「我问了一个染金髮的设计师,才知道原来妳住在这里,有点出乎意料,却又没那幺意外。」
是Eric,我就知道,总裁会出现在这里绝对跟他拖不了关係,那个见色眼开的叛徒,连我的栖息地都出卖,叫我以后如何安宁度日。
怎样,我喜欢文艺区碍到你了吗,意外什幺啊。
「我还是想请妳和我出席宴会。」
我毫不犹豫地摇头。
「我认为我已经明确地拒绝过了。」对,告诉自己也告诉他。
「羡音公司的负责人也会出席。」他又说。那是音乐界赫赫有名的公司,几家龙头公司都找过我了,就羡音还没。
I don’t care有谁会出现在宴会上!
如果他不理会我果断的拒绝,难道我要开启撒娇模式吗?
「总裁哥哥,人家就是不要嘛,不要再强迫人家了啾咪」这种噁心吧拉的话我永远永远永远也不会说出口!
「我并不认为在宴会上目的性地巧遇对方会有多好的结果。」好的,所以我依然决定用理性的态度处理,虽然他仍然不能接受。
「但机会仍在。」
我眼神死。
他脑袋迴路也死了是吧!我这幺清楚地拒绝他他不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