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明星稀,府中花花草草皆在沉睡之中,锦毓在丫头的搀扶下登上早已等候多时的马车。
掀开帘子,她登时愣住了,原来马车上还有一人,披着黑斗篷,丝巾裹面,身形窈窕纤细,竟是个姑娘。
锦毓正惊疑间,那姑娘取下头上的面纱,笑道,“毓姐姐,别来无恙啊!”
“青宁?是你!”
锦毓惊道,一双眸子里尽是不可置信,喜的音调都变了。
“姐姐,先别说了,事不宜迟我们快上马车,在车上妹妹再与姐姐细谈……”
“青宁所得对,阿毓快上车,等天亮了就不好办了……”沈睿之在一旁也笑着催促道。
锦毓听了这话,再不疑迟上了马车。
喜鹊画眉带着随身物品和器具上了第二辆马车。
沈睿之瞧见一切准备停当,亲自驾着马车出府,青云青豹早已将守门人灌醉,瞧见马车过来,大开沈府之门放马车过去。
锦毓掀开窗帘,身后沈府的大门缓缓关闭,气派的府邸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她只觉心中五味杂陈,住了这么多日子,说不想念那是假的,可府中豺狼虎豹众多,正如青宁说的,清幽之地才是最适合自己的吧。
“毓姐姐,想什么呢?”身旁青宁瞧见锦毓一语不发,只一双眸子却亮得可怕,不禁好奇地问道。
“在想终于出去了……”锦毓回身朝着青宁微微一笑,又问道,“青宁,方才我就想问了,你怎么会在这?”
青宁笑得愈发恬静了,“毓姐姐,青宁怕您一人在玉佛寺中形单影只,喜鹊画眉又忙,恐您连个说说话的人都没有,青宁正好在府中闲来无事,便去求了将军,允我和您一起前往玉佛寺,左右也有个照应。”
她说的很是云淡风轻,听在锦毓耳朵里却很不是滋味。
玉佛寺毕竟是寺庙,膳食清淡又处在崇山峻岭间,虽说环境清幽,可毕竟不如沈府锦衣玉食来得舒坦。
如今青宁甘愿抛弃这一切随自己前往玉佛寺,也不知这一待要住到什么时候,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自己认了她做义妹非但不能给她任何好处反而连累了她。
“青宁,跟着我这个做姐姐的,倒是苦了你了……”锦毓颇有些歉疚。
“毓姐姐说什么呢?您是好人,待青宁天高地厚之恩,青宁情愿一生追随您。
再说与姐姐做伴可比在沈府里的日子快乐多了,青宁求之不得……”她听锦毓这么说忙坐起身子正色道,眼中闪着晶晶亮的光芒。
锦毓颇有些无语凝噎,拍着青宁的手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马车驶入玉佛寺的时候,天已经微亮,东方出现了丝鱼肚白,晨熹的暖风微微拂面,吹的山中树木簌簌作响,佳木成荫,百鸟争鸣花草飘香,倒是别有一番浩荡深远的意境。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国庆节快乐!出去游玩时一定要注意安全,将快乐带回家!
☆、阿毓,等我
古朴的玉佛寺粉墙黛瓦隐在青山绿水间,有悠远的撞钟声由远及近传来,空灵而又纯粹,喜得山谷中的飞鸟昂扬而起,像是要一个猛子扎破云霄直奔天际。
锦毓撩开帘子惊喜地瞧着窗外碧水青山,云雾在半山腰徘徊不去,绿水如铜镜般倒映着世间最纯净的风光。
这般大气伟岸的山河风光,对于她这个养在深闺十数年之久的女子来说,可谓是平生第一次领略。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大片大片的山水,贪婪地嗅着清甜略带些泥土腥气的好闻的香气,喜得原本素白的笑脸此刻也飞上两朵红霞。
“毓姐姐,有这么高兴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沈府亏待你不成?”一旁的青宁瞧见锦毓如此高兴,自己也好像被感染了一般。心里没来由的也舒畅起来。
“青宁,你不知道。我一出这沈府,就好比鱼游入大海,黄雀放归山林……这心里啊,别提多舒坦了。沈府再富贵,然人心叵测,稍不注意便身陷泥潭不能自拔,哪有这大江大河来的无拘无束?”
锦毓回头对着青宁笑道,又迅速探出头去瞧窗外逝去的美景。
“谁说不是呢?若不是我们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谁愿意过着面上富贵实则苦大仇深的日子?与其在府中蹉跎岁月,还不如荆钗布裙游山玩水来得畅快!最起码天大地大,总有自己的一番天地,不用指着旁人眼色过活……”
青宁想到自己的身世,不禁有感而发,原本飞扬的神色也带了丝寂寥。
锦毓听见青宁语气不对,便转过身来,望着青宁低垂的眉眼,素白的脸裹在黑色的面纱中,清纯中倒别有一番妩媚风流。
堆鸦似的发髻,几支玉簪许是常年戴着都有些许发黄,素净而又略显陈旧的料子,样式还是几年前的花样。
任谁看都绝不会想到这么个低眉顺眼清淡寡味的小娘子竟是从宫里出来的。
锦毓叹了口气,颇有些怜惜地握紧青宁的手,在她发上虚抚一把,说道,“你听着,从皇宫中走出来的青宁已经死了,现在在我身边的,是陆太医的女儿,是我林锦毓的义妹。从今往后,世上再无青宁,唯有陆欢……”
青宁,哦不,是陆欢,听闻此言,倏地抬起双眸,眼中满是不可置信,锦毓笑着摸出帕子给她擦拭脸庞上的泪珠,陆欢忽地抱住锦毓,像个孩子一样“呜呜呜”地哭了出来。
玉佛寺门前,方丈带着两个寺庙主事在寺门前迎接。缘是沈睿之提前打了招呼外加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故而到现在为止他们也不知是何人要来玉寺中小住,却也不敢怠慢了这位贵人,便由方丈出门恭候,其余众人皆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