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友挚是一个很敏感的人。
她擅于从某些细小处感知别人态度或情绪的变化。
例如石征,现在的他沉默不语。虽然他一直都是这样,但他现在的沉默比之先前的沉默又有些不同。
到底是哪里不同,友挚一时也说不上来,只觉得他对自己似乎更冷淡了些。
联想到先前他说过不能坚持就离开救援队,友挚心里便有些不服气。
凭什么啊,她费那么大劲考进救援队,真当她闲啊?再说她可不是半途而废的人。
想让她走?偏不!
她就要留下来。不光留下来,还得时不时的到他跟前晃悠晃悠。有本事就一直别搭理她!
所以说,友挚这个性子说好也不好。有时候太拗,认准了一件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通过改变点的相对位置,找到你觉得最舒服的姿势……上升的动力应该来自腿,而不是靠手拉上去……”石征在讲解动作要领的过程中明显感觉到友挚的不用心。
他也没管,自顾自的讲完就停下来,看着友挚问道:“明白了吗?”
友挚被他问得一怔,也不知道他刚才都说过什么,可面上仍旧装得若无其事冲他点了点头。
“好,那现在换你来。”石征解下保护绳交给友挚。
因为上方有定滑轮固定,友挚只需将保护绳的一端系在自己腰间的安全带上,而另一端则通过定滑轮与岩壁下方的保护者相连。
这里的保护者暂时由石征来充当。
做好这一切,友挚走到岩壁前。
按照石征教的,她先找3个点站上去,然后蹲下,弓步,屈膝,手臂伸直……在岩壁上不断变换重心的位置,试图找到最稳当的脚点,以达到手上用力最少的感觉。
“换左手再试试。”石征一直在下方密切关注着友挚的动态,并且时不时出个声给她指点一下,“对!保持两手不同……换脚!右腿甩出去搭在岩板上……”
看别人攀爬时觉得挺容易,可真到自己亲身试验后友挚才明白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刚站上去确实很轻松,但越往上越难。
攀爬的过程中友挚已经换了好几个点,但都因为太小而踩不住。后来她又尝试着用手去抓另一个点,可由于手力不够,结果停在那里不上不下。
以至到最后脱力掉了下来。
不过有保护装置,人坠到半空被保护绳牵制住得到了安全过渡的机会。
等她吊在那里不再晃荡,石征才缓缓放绳。
友挚两脚一落地,就跌坐在垫子上。
石征递了一块毛巾给她:“擦擦吧。”
友挚看了眼,没接:“你是不是觉得我挺没用?”
石征默了好一会,才说:“初学者这样很正常。”说完,他又把手里的毛巾往前递了递,“拿着,把汗擦了。”
友挚瞥了他一眼,终于接过毛巾,一面擦着头上的汗,一面问他:“有没有什么速成的方法能够让我爬的更好更快?”
石征摇头:“没有。你想爬的更好,只有一个方法。”
友挚挑眉:“恩,什么方法?”
石征说了两字:“多爬。”
友挚听完沉默了片刻,随后丢掉毛巾站起来,下巴一扬,对石征道:“来吧,咱们接着爬。”
她就不信自己会输给这些石头。
常言道:屋不平,何以平天下。
友挚:石不平,何以平石征!
就在她的手刚接触到岩壁时,忽听得石征在背后喊她:“等等。”
友挚回头去看他,不明所以。
石征指了指她的腰部:“你的安全带松了!”
友挚低头查看,果然如此,于是当即拆掉重绑。
可不知道是结绳方式不对,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就是死活也系不好。她就在那儿拆了绑,绑了又拆,来来回回折腾好几遍。
最后惹得石征看不下去,出手相助。
一点准备也没有,他直接伸手到她腰间。
友挚先是一惊,后来察觉这人的目标仅是她腰间系的绳子,这才放宽松,可心中到底生出一丝别样的感受来。
绳结被她绕得有点乱,好在石征手法娴熟,很快就解了开来。
可解开的绳子过长,石征缠了两圈仍旧很松泛,导致他抓着绳头不得不使了把劲。
结果被他大力一拉,惯性使然,友挚的身体猛得朝前一扑。
两人顿时贴在一起。
友挚只觉得这人真的好高,自己刚到他嘴下位置。
他的下巴刚好抵在她额头上,那些新生的胡茬扎得人皮肤有些发痒。
两人下意识的——一个抬头,一个低头。
就这样,他的嘴唇擦过她眼角眉梢。
两个人都同时一僵。
友挚仍保持着仰脖看他的姿势。只觉得呼吸间,他的鼻息温热。
而石征微侧着头,视线落在她额前的碎发上,盯着她饱满光洁的额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短短一瞬,石征就恢复了平静。
他退后一步,让出了彼此间的距离。同时,手中抓着绳头不停缠绕、对折,最后扣紧,手法之快令人咋舌。
绑好后,他又试了试保护绳的松紧。确定没有问题后,这才丢开手,退到一边。
可友挚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
看着他的眼睛,友挚上前一步:“你怎么不说话?
石征站着没有动,他撩起眼皮看她:“说什么?”
友挚朝前又逼近一步:“我长得很吓人吗?”
石征看了她一眼,声音有些发木:“没有。”
友挚笑:“那你为什么这么怕我?”
“呵……你说我怕你?”石征哼笑了一声,似乎觉得不可思议,他问,“我怕你什么?”
友挚眉眼弯弯看着他:“自然是怕我吃了你。”
石征没说话,那声笑却多了丝嘲讽的意味。
“难道不是吗?”友挚追问。
他摇头,说:“姜小/姐……”
友挚打断他:“我说过,叫我友挚!”
石征愣了下,到底没有太顺她的意,只连名带姓叫了声:“姜友挚,你今年多大了?”
“到下个月刚好满二十八。”
石征点头:“你二十八岁了,那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到底在说什么?”
友挚假装糊涂:“我刚才说什么了?”
石征没有理她,冷声道:“我可不可以把它视为一种邀请?”
友挚依旧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邀请?”
石征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道,“你说呢?”
友挚顿觉无趣,冲他微扬小巴,颇有点挑衅的意味:“如果我说是呢?你会怎样?”
石征道:“不怎样。”
“我不信。难道你就不想?”友挚又逼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