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庶女重生

庶女重生_分节阅读_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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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上要派御军护卫也叫石隐推辞,他身边的人恐怕比圣上身边的人还要得用,实在不必他们来护卫。圣上大约也觉出自他继位后兄弟二人间弥漫出的古怪氛围和生分,总有些讪讪,自己也想起罪己诏的事来,不觉着有些面皮发烧。

    石隐也顾及他颜面,只说往峦安一趟,待事处置完结再回京,甚至明言告知圣上,他无心朝政,只想做一个瑞皇叔那样的人。他听了那些话,面上虽不显,却是长出了一口气。

    石隐若不走,若离于朝堂,恐怕这皇位他也坐的永远不算实实在在。

    终究还是不放心,派了人悄悄跟着,就见石隐回府接连几日打点行装,也是果然朝中许多大臣听闻他身子好转便前往拜访却也都被他拒之门外,过了几日,算是挑了一个黄道吉日,石隐和木容终是动身出了上京。

    “主子,身后好几条尾巴,可要打断了?”

    莫桑伸头进马车来问,石隐正给木容念书,听了也不甚在意:

    “无妨,叫他们跟着吧。”

    莫桑撇嘴,心里很不顺畅。这圣上的人跟着他们也就罢了,怎么还有太上皇的人和那位云侍郎的人,甚至还有廉郡王府和如今封了康郡王的四皇子的人。

    ☆、第一三九章

    石隐念着书,见马车摇晃木容竟睡了过去,抿嘴轻笑,拿了薄被给她盖上。

    不过几日路程便要转入水路,行舟南下数日也就要到峦安,峦安这一行也就为着处置些事,那些人跟着也就跟着,实在无妨。新帝无非不放心,现如今还是内心纠葛的时候,到底是权势还是血脉亲缘。而太上皇就干脆的多,自然是要看石隐什么时候会死,他好从朔奉那样的地方出来回京,虽说再为帝王无望,可到底新帝是他的亲儿子,和他自个坐皇位也就差了一半而已。

    至于康郡王,无非此次被利用的不甘心,想要找补回来些,就是为着寻个间隙对他下个毒手,只是他本事也就那样,能拿出手的人也有限,实在不必放在心里。倒是云深,他忽然有些想不透,都到这个地步了,跟着他们是要做什么?

    没有对云深下手只是因为时至如今这般已是对他最大惩罚,一个爱惜名声看重权势的人,没什么比毁了名声仕途无望更叫他痛苦。可他如今派人跟着,难道是为了木三?

    石隐低头看一眼睡着的木容,轻轻捋了捋她散开的发丝,不仅沉吟。

    阿容曾对他提过所谓前世的事,云深前世便和木三一处纠葛了一辈子,今生倒是想要甩开,却叫阿容算计的不得不娶,到底一辈子,再坏的人心或许也能生出些真情意。

    只是木三那人心思不善,自幼对阿容不知动过多少手脚害过多少回,即便阿容和景炎肯放了木三,他也不许。

    这般思量着也行了半日的路程,到了一处村庄,莫桑寻了一处偏僻却干净开阔之地停了马车,后头跟着的四架马车也停了下来,莲子先跳下车,径直来到这边车前守着,莫桑却是瞧见天上飞来信鸽,取了怀中鸽哨吹了一声,那信鸽果然在天上盘了几圈落下,足上挂着苇杆,莫桑抽了短笺出来,寥寥三行字,看的他抿嘴一笑。

    “什么事儿?”

    莲子凑上来问,莫桑却挤眉弄眼不说话,径直去了马车,掀帘一看,石隐仍旧坐着看书,因木容在他膝头枕着,他一动也不动,见莫桑掀帘投进一缕光恰射在木容脸上,立时伸手挡住,一眼扫向莫桑,吓得莫桑赶忙缩回了头。

    “该!”

    莲子捂嘴笑,引得莫桑颇为怨念。马车里倒是有了动静,木容本就趁着马车颠的这才浅浅睡去,停了车也就醒了,只是觉着乏这才不肯睁眼,现下也懒懒起来整理衣衫,本要唤莲子进来侍奉,石隐却亲自上手给她把衣衫抚平又将发丝理顺,她无以回报,只得对他笑笑。

    不多时二人下了马车,早已有人摆好小桌椅,更是有人策马前行提前预备了午膳,二人用了饭又等着莫桑莲子等人用饭,便四下走动走动疏散筋骨,待走远了些石隐方才同她说起:

    “南疆那边已然安顿好,洺师叔和玉瓶儿寻个机会便会先行,咱们处置完峦安事后也往南疆去。”

    “那静安侯呢?”

    木容听了半晌却都没听见石隐提赵出。

    “师兄半辈子都在为这些事奔波,现如今的日子是他上战场用命换来的,总得叫他为自己活下半辈子。”

    说着忽然促狭低头看她:

    “况且木五姑娘还在上京。”

    “你又阿宛消息?”

    木容实在又惊又喜,她查了许久都未曾查到阿宛的消息,可听石隐话里的意思,似乎是知道阿宛行踪。

    “她并未远离,大约是担忧你,只是极少出门又是在个贫瘠人家聚居的地方。”

    木容心下恻然,很是想念阿宛。却也没责怪石隐没早些告诉她,毕竟她若一得知消息必是要前往相探的,可依着阿宛明知事已过去却未曾现身,可见着是有自己的主意,也或许是为躲避赵出也说不定。

    她叹息一声,没了她从中斡旋,就怕赵出那直白的性子,从此就要和阿宛分道扬镳。

    “你送去周家别院的箱笼,我留了地址给周家人,叫悄悄将东西送去,只是我寻思木五姑娘那般的性子大约还是不肯受的,必还要退回来。”

    木容一怔,转念一想便是忍不住一阵轻笑。

    这人现如今心思真是愈发多了,这手段使得不显山漏水的,阿宛退东西回去,总会留下蛛丝马迹,赵出若有心,自能觉察,若无心,那二人缘分仅只如此,也不必再叫他们这些人费心了。

    还是他想的周到。

    木容大方夸赞,却叫石隐趁机邀赏,硬生生把她挟去树后避人耳目偷香窃玉了一番才肯放过,回来时衣衫倒好,只是木容一张脸羞的通红,众人心知肚明却假装憨傻,一个个退避的眼神叫木容更恨不能挖地三尺钻下去,恨的不行便往他腰间拧了一把,不过只一触上这人便夸赞嘶了一声,反倒叫她一心疼松了手劲,这人立刻得逞回头朝她笑:

    “谢夫人留情。”

    一句夫人叫的木容又羞起来,咬牙切齿:

    “油嘴滑舌!”

    “谢夫人夸赞。”

    他竟不以为杵,气的木容索性不理他,将他赶下马车同行礼一处,叫了莲子上车来伺候,谁知石隐一道眼光,莫桑一阵呜呼哀求把个莲子又一阵风似的掳了去,石隐这才撩了衣袍又上了马车。

    石隐怕长途跋涉木容坐马车疲乏,特在马车里摆了矮榻,他上去时木容已然脱了绣鞋躺在矮榻上,见他进来不仅恨恨,却赌气不理他,他便坐在一旁看书,这般闷不吭声又叫自己憋不下,耐不住伸脚去踢他,却叫他一下擒住了脚,隔着袜觉出她脚有些凉,便直接送进了怀里暖着,这一下叫木容再难发火,出口的话也化作了软绵绵的抱怨:

    “无赖……”

    石隐勾唇一笑,却仍旧盯着书,他须得多看看书,往后再给她说故事的时候就不必再看书,可以盯着她瞧了。

    可这时候石隐看书,木容却在看他,她读书不多,不知怎样形容,却只想喟叹,这样的人,实在天上才能有,好看的叫自己挪不开眼光。只是本就饭后发困,这马车摇晃不过多时又睡了过去。

    因着不是着急赶路,这一路上本就怕颠簸了木容行走极慢,又是去到一处有什么好玩的好景色都要停留一日半日带着游玩一番,故而本就五-六日的路程硬生生叫石隐安排的走了十多日这才下车登舟。木容还没坐过这样的大船,更没在江河里这般行舟过,自是万般好奇,前几日的功夫也就这么新奇了过去,谁知到了第四日,竟昏昏沉沉有些晕船起来,所幸不重不曾呕吐,可也叫石隐担忧的很,日日寸步不离,搬了矮榻在木容房里,连莲子的守夜也一并替代了,倒便宜了莫桑,日日缠住莲子。

    好容易又在穿上过了三五日,总算到了峦安地界,石隐为方便是直租下了一整艘大船的,那五架马车也是赶到了船上的,此时倒了地方自是将车赶下船,众人又换了马车慢慢行了两日,方才算是到了峦安城中。

    木容掀了车帘往外看,马车经从前太守府过而不入,径直行了过去。

    大门未开,想来如今木府居住人口已然不多,为着方便照料大约是都住在了西跨院的,如此只消开了西跨院门也算是方便。

    不过大半年的功夫,却是物是人非。

    可木容却没什么可叹的。

    马车是直去了从前石隐赵出在峦安置办的那座宅子,正是在周家旁边的那一座,待马车到时大约周家已然先行接了消息,周景炎等在府门外,接了他们一同进了府,石隐自是和他留在前院叙话,木容便和莲子往三进深处的后院去了,自有周家的婆子打点行礼,去到三进果然见了青梅,整个宅子打扫的干干净净。

    “表嫂。”

    木容含笑招呼了一声,青梅先红了脸,却没嗔怪她,甚至含羞带怯往内瞧了一眼,木容觉出些什么,果然往内一看,周少夫人也缓缓接了出来。

    “舅母。”

    木容赶忙行礼,周少夫人含笑点头,青梅上前搀扶起她来,木容上前两步去到周少夫人近前,周少夫人上下打量了木容几眼,这回的眼神中,总算没有夹缠着疏冷。

    “还要多谢舅母提点。”

    当初若不是周少夫人特意点出周茹爱吃的是荷花糕,恐怕她总要绕不少弯路才能找出杏雨那叛徒来,更摸不清梅夫人那根线。

    “也是你聪明。”

    看来周家大仇得报,周少夫人的心结也就去了,木容只笑,她总算还有亲人。

    “既回来了,还是先去看看你娘吧,她若在世,最忧心的还是你。”

    木容心下恻然,此番回峦安自是最心急去见周茹,只是现下不过刚刚午后,出城倒是来得及,只是拜祭过周茹恐怕来不及回来,木容正是踟蹰,莫桑便进来报说马车还在前头等着,若要去净慈庵便也能去,可在净慈庵留宿一夜。

    石隐将她的心思摸的通透,都这般安顿妥当,木容自是也无后顾之忧,拜别了周少夫人和青梅,进门连衣裳都没换便又出去,就见石隐和周景炎还站在前进院里说话,见她出来周景炎只笑笑,推说铺子里还有事便先走了,她二人自是又出门上了马车往净慈寺去了。

    上到山路时天已近黄昏,待安顿好往寺后去时天色也已渐渐暗了,木容去到周茹墓前时便觉着心里发酸鼻尖发涩,眼中滚烫蕴着泪,石隐紧紧攥住她手。她想起上回来见娘时是四处蒿草一片衰败,虽简单打理可如今一年过去,恐怕又是乱草横生,荒芜的叫她心里难受。

    谁知去到墓前时竟发觉周茹的墓碑已然换过,那漆黑透亮簇新的墓碑上只刻着显妣周氏四字,下落孝女容四,从前的木门二字早不见踪迹。且不仅如此,此处一片竟是打扫的极为洁净,一根杂草也不见,墓后的柳树顺风轻摇枝条。

    “这……”

    木容忽然有些不太明白起来,正是疑惑就忽然听着有脚步声,还未回头去看就已听见了催促声:

    “快着些,天快黑了,我们姑娘今夜晚膳还没用上。”

    木容诧异回头,就见两个粗壮婆子正在催促两个提着篮子的女人前行,两个女人唯唯诺诺加快了脚步,这一眼叫木容登时惊异万分,而来人显然也发觉此处有人,抬眼一看之下,两个婆子露出惊喜,可那两个女人却显然毫无喜色,甚至愤恨难堪。

    “你……”

    木容蹙眉,盯着那个大着肚腹的女人,那女人恨恨别过脸去,却还妄图用手遮住肚腹。

    她这身子,少说也有五-六个月的身孕了吧,而五六个月前……木容心一沉。

    木容入云府却从未和云深同房过,直至叫陈青竹算计被数个乞丐□□破了身子。而云深在那之后也必不会再碰木宁,如此看来,她的孩子,大约便是那些乞丐们的。

    而木宁身旁站着的,自是梅千云。

    此时的梅千云哪里还有从前分毫气度,早已半白了头发,虽未曾受到苛待,穿着还算体面干净,头发也梳的整洁带着首饰,可那眼神浑浊,显然的头脑不清楚了。

    木容叫眼前这幕震荡了心底,不知是心慌还算怎的,手只紧紧攥住衣袖,石隐低头看她指尖发白,便伸手过去攥住她手,她的手,冰冷而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