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子歌面带微笑,却并没有把手放下,而是介绍道:“这位是宝丰集团副总裁丰晴,这位是涂老师。”
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富家千金丰晴,我不由得打量一眼,果然是妩媚亮眼,一身名牌包裹的身材玲珑有致,香奈儿限量款背包,女人味儿十足。
丰晴的娇媚是扭捏高傲的,与墨朵的丰富明媚又有不同,却一样招人眼球。叫人目不转睛。
不过,康子歌的介绍很好玩,宝丰集团副总裁vs涂老师,哈哈,好怪异的搭配在了一起。
“您好!”我大方地伸出手。
丰晴却以很不客气地目光打量着我。大概是我简单的t恤牛仔裤搭配球鞋,让她起了鄙夷之心,对我伸出的手视而不见。
对于这种无礼,我从来不觉得尴尬,觉得尴尬的应该是无礼的人自己,而不是我。
坦然地缩回手,微笑地望着她。看她打算耍什么大刀。
“我来看望一位住院的亲戚,康总这一大早是……”
“涂老师儿子也在这儿住院,我陪她一起过来。医生还没上班,我们先出去走走,丰小姐再见。”
竟然还是个孩子他.妈!
丰晴的眼珠子都要从画着粗眼线的眼眶里掉出来了。就这样张大嘴.巴,望着康子歌揽着我的肩离开了医院大厅。
街边公园里,空气正清新,我们在一张长椅上坐下,望着翠绿的树丛里,有老人在遛鸟下棋,也有刚会走路的孩子像个淘米虫虫似的玩耍。
“这下完了。我会被丰晴追杀吧。”
“她又不是我女友,不至于吧。”
“我就奇怪,你怎么不考虑她呢?长得这么好看,而且也门当户对啊。”
康子歌鄙夷:“什么年代的,还提门当户对。”
“唉,真的挺重要的,门当户对起码观念接近,她也是商场上打滚的人,说不定能助你一臂之力。”
“在商言商,能助我一臂之力的,我用钱也请得到,不用通过婚姻来获得。而且……”他停顿片刻,“我也是回国,才发现国内的人如此讲究门当户对。”
“你从小在国外,中文倒是讲得很好。”
“呵呵,是啊。”
他竟然没有多解释。每次触及他的过去,他都不愿意多说,似乎很是回避。
终于熬到了八点,纵然我和康子歌尽力地扯着各种,试图分散些紧张,八点还是如期而至。
康子歌陪我一起进了董医生的办公室,而护士们的注视依然热情高涨。
董医生也有些意外。不过,见多识广的他并没有多问,只当是我带去的一个普通朋友。
乐乐的检验结果如约准时地由北京传了过来,被确认为某种让全城如临大敌的新型病毒。我一个眩晕,差点就栽了过去,该来的一切,似乎从来都无法回避。
康子歌伸手,拍拍我的背,以示安慰,又将我冰冷的手握在他温热的掌心。
“董医生,求你一定要救救乐乐!”我流下眼泪,心中悲苦而迷茫。
董医生同情地看着我,却又要给我信心:“这点请涂老师和康先生放心,陶乐这样的病人,上头非常重视,一旦确诊,立刻就会派专家组过来。其实,听着虽然吓人,但确诊总比不确诊好,专家组会带来最新的治疗药物,陶乐年龄小,发现送医也很及时。病情一直控制得很好,对后期的治疗有很大的帮助,我们都有信心,也希望家属可以全力配合。”
康子歌立刻道:“医生请你们务必尽全力救治,不用考虑费用问题。”
董医生似乎也看出康子歌身份不凡,点头道:“陶乐是幸运的,有全省最好的专家组,和这样尽全力的家长。”
虽然早就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我还是无法接受,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董医生办公室走出来。又是如何去拿了检验报告,又是如何约了专家组的会诊时间……
这一切都是康子歌搞定的。
幸好有他。他扶着呆滞的我在护士站外面的椅子上坐下,又请一位护士照看我。护士很激动,一口答应,然后他跑上跑下地,将一应事情搞定。
不过,这一切我暂时还没有心情去体会。
回程的时候,我终于有点缓过神来。看看时间已接近中午,耽误了康子歌一上午的时间,他这样的大忙人,我实在耽误不起啊。
“我自己可以回去,你去上班吧。”
“今天我给自己放假,没有急事,公司不会找我的。”
话虽如此说,康子歌还是拨了个电话。听起来,对方似乎竟然是某位市领导。
“嗯,西山医院,病人叫陶乐,四岁的男孩,嗯,麻烦您费心了。”
简短地几句话,就交代完毕,然后跟我说:“刚刚在医院,我已经派人去省里接专家组的组长了。下午就会到医院,你定心点。”
电话又响,却是已经联系到了那位全国知名的专家。
对方一再宽慰,说乐乐的病情完全在可控范围,之所以这么重视,是因为他是全省年龄最小的患者,摸索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治疗方法,对以后类似病症的治疗都有指导意义。
听专家这么说,我终于有点缓过神来。
康子歌找了一家餐厅,我一点没有胃口,胡乱吃了几口,只觉得身心俱疲,想回家睡觉。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样重要的时刻,竟然想睡觉。明知道下午专家组会在医院会诊,我竟然就是想睡觉。
康子歌将我送回家,并没有多言,只看着我进了房门,便默默地退了出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夜色降临,我被咕咕直叫的肚子惊醒,一看时间。竟已是晚上七点多。
顿时面如土色,打电话去会所请假。经理却说,康总已经帮你请过假了啊。
好吧,连这事儿都帮我办妥了,看来是真的想让我好好睡一觉,什么都别管了。
洗把脸从卧室出去,惊讶地发现康子歌竟然没走,他在客厅用笔记本电脑写邮件,听见背后有动静,立刻回头望。
“醒啦。”
“嗯。”我脑子还是昏昏的,虽然睡了整整一个下午。却并不太清醒。
“会所那边我帮你请假了,饿了吗?我们出去吃饭。”
我实在不想出门:“冰箱里有,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在我这儿一起吃吧,我去做饭。”
康子歌起身走过来,扶住我的肩,认真地道:“你脸色很差,别硬撑了。要不我叫外卖吧。”
我没再拒绝,蜷身窝进了沙发里。
康子歌坐在我身边,跟我说下午专家组会诊的好消息。会诊结果很乐观,按目前的情况。只要坚持服用对症的新型药物,二十天左右就可以离开隔离病房,转到普通病房了。
我愣了半日,突然流如泉涌,在他身上狠狠地捶了一下:“你干嘛不早告诉我!”
“你睡得熟,我不忍心叫醒你。”康子歌温柔地将我拥入怀中。
他温暖而坚强的怀抱让我格外有安全感,凝结了多日的那股气,突然一泄千里,我伏在他怀里嚎啕大哭,哭得很没形象。
康子歌名贵的衬衫被我抹得一塌糊涂,可他包容地拥紧我。将下巴抵着我的头发,柔声安慰:“没事没事,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我第一次投入他怀中、然后吐了他一身的时候,他那副嫌弃的表情还历历在目,可现在,如同我已经习惯他的嫌弃一样,他似乎也习惯了我随时弄脏他的衣服。
一个被我尽情糟蹋的黄金男人、一件被我尽情糟蹋的名贵衬衫,终于让我的任性痛哭有了最好的归宿,这一回,我哭尽了胸中一切浊气,将昏沉沉的脑子。也哭得清醒起来。
当我觉得一切都已经开始变得清晰的时候,外卖到了。
康子歌打理好了一切,甚至笨手笨脚地从我厨房里头拿碗碟。以伤痛之名,今天我承受一切来自康子歌的温柔。
坐下来的时候,康子歌恢复了嫌弃,笑着说:“哭完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没回答,低头看菜。
“嚎啕大哭的样子丑死了。”
“不好看就不好看,反正又不见人。”
“我不是人?”
“你是神,男神,行了吧。”
这个答案让康子歌很满意。而且,他也听出来,我可以开始反唇相讥的时候,也说明我的心情已经逐渐恢复。
吃完后,他竟然想去收拾,望着他笨拙的样子,我笑着阻止了。
“还是我来吧。摔破了还得重买,毕竟我是个穷人。”
“也行,你能损我,就说明你的浑身力量回来了。”
我心中一动,想起自己曾经那么坚强地面对了一切,也从来不曾倒下,为何今天会任性到这等地步?
唉,终究还是因为可以任性。
今天有康子歌任我“欺凌”,我用不着那么坚强。
每个女人的坚强背后,都缺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