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康子歌面目可憎。
我趁着他不备,冲过去,从枕边捞起手机,狠狠地扔了出去。
手机“叭”地一声,从卧室门口一直被扔到客厅,摔得四分五裂。
巨大的声响,将康子歌也惊得停下手来。
“你……”他显然非常意外,没想到我竟然会为了不让他看手机,而将手机砸成这样,对我怒目而视。
我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心中的委屈一波又一波地袭来,再也控制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你还哭!”康子歌气晕。
我狠狠地将他推出房间,这回他竟没有反抗,任由我在他身后“砰”地关上了门。
我扑在床上,将头埋在柔软的薄被中,所有的眼泪都被这细软尽数吸噬。好似我孤单中唯一的陪伴。
康子歌在外头敲门,喊了几声“芳芳”,听不到我的回音,终于悻悻离去。
“你住着我的房子”、“你用着我的手机”,这种不客气的话,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想一次,就多流一行眼泪。
我真是好容易哭,真是恨自己。
我应该骄傲地站在康子歌面前,当一个蔑视他的女王。
可我总是被他弄哭。
虽然这一晚上我并没有睡好,第二天我还是很早就起床做早餐。
我也真是好容易就原谅人。这一点,我也恨自己。
我狠不下心来让康子歌饿肚子,虽然我心里还很恨他。
昨天晚上哭得太厉害,两只眼睛肿得像桃子,康子歌下楼的时候,我躲在厨房不出来。
“我去晨跑啊。”康子歌讪讪地打招呼。
“嗯。”我背对着他,假装在忙碌,其实是心虚,不敢让他看到我的眼睛。
算好了他晨跑结束的时间,我将早餐准备好放在餐桌上,写了个条子。
“今天有事要早点去,我先走了,你自己吃。”
我自己都觉得语气好虚弱,昨天晚上怒摔手机的勇气已经荡然无存,我就是这么一个虚弱的女青年。
然后趁着康子歌还没回来,赶紧出门,避开他的晨跑路线,跟做贼似地出了小区。
为了遮掩我的大肿眼睛,我戴了墨镜。却在小区门口望见一辆车子进门,摇下车窗刷卡的时候,竟然是杰西卡。
她完全没看到我,刷完卡又摇上玻璃,似乎一秒钟都不能让劳动人民看到她尊贵的容颜。
今天来得够早,不知道是不是来考察我的早餐工作的。
可惜,碰不上了。我只做了一份早餐,她也别指望能和心上人共晋早餐了,一个吃着,一个看着吧。
我终于觉得心情愉快了点。
反正我就是这么敢于直面自己的阴暗,我必须承认这一刻我不喜欢看到杰西卡开心。她不开心,我就能开心一点。
我真是个阴暗的人啊。
大约也就走出去三百米,身后响起一声怒吼。
“涂芳芳!”
我顿时魂飞魄散,这是康子歌!
我不想看到他,远远的,公交车正在向站台驶来。嗯,目测我离站台还有一百多米的样子。
如果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过去,大约十几秒后我可以奔到站台,如果凑得巧,我可以冲上公交车,如果凑得更巧,公交车将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悄然启动,然后把康子歌甩在后面跟着公交车狂奔……
必须承认,我真是想多了。
我的百米冲刺才刚起跑,就被康子歌从身后一把拽住。
“跑,你跑,你再跑!”他怒气冲冲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放开我,我要赶不上公交了!”我跺脚,本来算得好好的,我可以奔到站台,怎么办怎么办,公交车已经徐徐进站了。
错过这一班,我得再等半小时!
康子歌一把将我拽得回转身去,饶是我长得也不矮,竟被他像拎小鸡一样地,吊到了半空。双脚勉强着地,姿势狼狈。
“干嘛,放开我,放开我!”我捶他的胸,也只能捶到他的胸。
眼见着公交车徐徐出站,他冷笑一声,丢开我,双臂环抱在胸前:“去吧,你不是有急事吗?快去吧。”
“还去个屁!半小时才一班的车!”我气急败坏。
康子歌冷冷地道:“作,你就作吧。”
“我就爱作,关你屁事!”
我恨恨地,别说半小时一班,就是半天一班,这会儿我也得将场面撑下去。
昂着头,重新挎一挎包,挺直腰杆将车站走去。
走了十来米,康子歌终于又追上来,这回没拽我,而是一下子堵在我面前。
“好了,撒完气没。作完了,跟我回家。”
“没!”我想绕过他。
康子歌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你戴着这个做什么?”他一伸手,摘下了我的墨镜。
我看着他的脸色由冷漠到惊讶。
终于。他的语气明显柔和了下来:“你不会昨天哭了一夜吧……”
本来我还撑着一股气,被他这么温柔地一问,这股气哪里还撑得住,新的一天,我还没掉眼泪呢,终于,在这样的时刻,不争气地泪流满面。
第75章 你要是三岁,我也疼你
这样的清晨,道路上一片寂静,偶有几个遛狗的,匆匆而过。
康子歌犹豫片刻,还心虚地望了望四周,终于拉起我的手,低声道:“难看不,有人。”
我涂芳芳就是个水做的女人,不服你咬我啊!我哭起来就是没个完,不服你就别惹我哭啊!
“你嫌丢人,你走好了。”我低声抽泣。甩开他的手就要往车站走。
康子歌无奈,追上来将我拉到路边幽静处,这里绿树掩映,在马路边隔出一个小小的空间,若路人不仔细看,也许都不会注意到绿化丛中还有人。
这下他是不怕丢人了。
“好了,不哭了,像什么样子,都这么大人了。快擦擦。”
“不擦!”我犟着。
康子歌穿着运动短袖,总不能撩起衣服来替我擦眼泪,充满失败意味地叹息一声,伸手就翻我挎在身前的小挎包。
“你干嘛!”
“纸巾在哪里?”他自说自话地翻着,一边说,“你不会包里连纸巾都不带吧,你是不是个女人啊。”
我气不打一处来:“我不是,你是!”说着,从挎包夹层取出纸巾……
被他一把抢过,“谄媚”地替我擦着眼泪:“好好好,你是。我当然知道你是。别人都不知道,我也知道。”
我有些心虚,总觉得这话又是在撩我。
康子歌的撩拨本事日渐高超,我都快分不清他是正常说话还是一语双关了。
默不作声,不回应他。他的撩拨也就作废了。
“你说你哭什么……不就是一个手机吗?”
“我是为了手机吗?”真是,这话太气人了,我本来就不要他的“破手机”,搞得我平常都不怎么敢拿出手,在公共场合接个电话就跟做贼似的。
“好了,不管为了什么,咱们都先回家,你好好洗个脸,回头我送你去医院。”
“我不要,我在这儿等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