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呢?”雷玄在肚子上摸索着,双眼发红,努力忍耐,眼泪还是大滴大滴砸下来,落在衣襟溅成一个圆圆的小点。
“莫里一直在用药控制,他……”
“走吧莫先生,我要休息。”雷玄重申,他现在不想看到任何人,他需要冷静,好好想一想,他觉得自己有点扛不过去了,可是绝对不能在他们面前太难看。莫商皱眉,雷玄的样子让他很烦躁,他站起来走了几步,又停下,“不要觉得全天下就我不是人,你应该问问雷北纶,他可比我清楚。”
“滚。”
雷玄直直坐着,等莫商走了很久,还是那样端端不能松一口气,他想稍微放松一下自己,可觉得不能把支撑着的最后一口气吐出来,否则他就会倒下再也爬不起来,他不能那样,太软弱,他要是就这么倒下去,他的小妖怪怎么办?被血淋淋的拿出来,每天忍受虫噬,成为杀人工具,毫无尊严毫无人性地活着?不能那样一定不能让他那样,他要杀了他,他可以跟他一起死,绝对不能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绝对!
“来人,呼吸,小玄,吐气快吐气……”雷北纶捏紧雷玄的下巴撬开他的嘴,一边掐人中,可即使这样,怀里的人还是憋着气不吐不吸,整个人已经冰凉发青,雷北纶焦急的拍他的脸,刚进来看他直直坐着,跟死了一般,脸上一片死灰,吓得他心差点跟着跳出来。
恒远进来急忙给雷玄扎了一针,僵直的人这才吐出一口浊气软下来,“我再给他扎一针,让好好睡一会,也好顺口气。”
雷北纶紧紧盯着躺着的人,什么也没说,恒远看他一眼,也不再问,接着再扎了两针,雷玄这才睡过去。恒远收拾完银针出去,回首关门时看见雷北纶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顿了一下,又面无表情的走了。
雷玄一被带走,夫人就马上带人吧琉璃城翻起来,她一马红鞭闹的琉璃城鸡飞狗跳,刚找到雷北纶的地方还没来得及上门要人,倒先官府打起来,她遇事一向沉稳,可一关起雷玄就冲动不用大脑,琉璃城毕竟不是个仨狗俩猫的小地方,影响治安官府不能闭眼不管,这里不是迷丹,干什么都有有雷家罩着,而且她做的太高调,本城的地头蛇们哪能让她一个外来人在这撒野耀武扬威把自己的威风灭了,这一打起来,哪还有力气找雷玄去,三天就被赶到城门外头,要不是手下们见情况不妙硬抬着她逃跑,说不定就给逮着以蔑视朝廷给斩首示众了,被强行拉上马的时候,她等着厚厚的城门,脸孔扭曲,竟似疯了一般。
雷玄醒来的时候雷北纶还在床边上坐着,两人对视一会,无言。雷北纶早就想到莫商很可能告诉雷玄一些事情,可他一直没有想好怎么应对安抚,而且他觉得,从某方面来说,自己也是受害的那个,看着他的样子,他很想安慰他想告诉他他已经有办法了,可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两人默默对看一会,雷北纶在等着等雷玄开口,哪怕就说一句话,他也好开始解释,可是他了看了他一会儿又闭上眼睛,像是累得很睡过去了,雷北纶等了又等,越来越不安心,想把他摇醒,可是伸出手又收回来,干脆脱了靴子自己爬上床去。
“你有什么就说,这样有什么用。”雷北纶俯视雷玄,那眼睛轻轻动着,明显没睡着。“雷玄。”又叫了一声,还是没得到回应,“莫商都跟你说的什么?”
“是我该知道也不该知道的东西。”雷玄睁开眼,眼里面上一片平静,雷北纶摩挲着他的胡子,“不会有事,蛊也不是不能解的,虽然麻烦一点,但我已经查到陆一名的行踪了,不用担心。”
“你一开始就知道,还是……”
“你怀上时知道的。”雷北纶说着轻轻抚摸他的脸颊,雷玄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他其实没想哭,可那眼泪不受他管,自己往出跑,越来越多,到最后雷玄终于哽咽起来,哭着哭着,哽咽变成嘶嚎,雷北纶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拍着雷玄的脊背,等哭的差不多,人已经累得摊在那里动也动不了,全身发麻,酸痛的只是呜呜呻吟。
无论如何,现在他只能依靠雷北纶,那个孩子中了蛊,或者说干脆自己就是蛊,他既担心,又害怕,整日战战兢兢看见莫商跟见鬼差不多,莫商也莫名气愤,他当然想到雷玄会恨他更会害怕,可是,他不对,雷北纶又是什么好东西,这事就凭他跟莫里哪能办得到,为什么对他就像见鬼,对雷北纶却依赖的要命,他以前不是讨厌他么?
“你要再退两步,我就只能强bao你了。”
“你……”
“难道不是因为被雷北纶搞了才那么听他的话么?”
雷玄想扇他两巴掌,可还是忍了,在小鬼出来之前,不能得罪他,就算雷北纶不说他也知道,没有莫商,他跟肚子里的小东西都活不成,在这之前,能忍就忍,反正又不掉块肉。
“是不是很恨我?”
“没有。”
“说谎也应该打一下草稿,不过小玄,恨我当然没什么不对,但把雷北纶当救星,是不是有点不公平,他跟我又差多少?还是你觉得,他是你孩子的父亲所以至少不会害它?”莫商不怀疑的笑,“你怎么不反过来想,连自己的儿子都能做成蛊的人,拿什么来相信?”
“莫先生,少爷让我转告您,表少爷要休息,还是不要打扰的好。”竖人站在门边皮一脸贱笑笑地看了一眼雷玄,后头跟着恒远,药热气腾腾的冒着气。
雷北纶从早上就出去,听说琉璃城府衙请去喝茶了,到现在都没回来,留着竖人在雷玄这看着,虽然一向讨厌竖人,但这次还真有些感谢他,莫商说的话,他一句都不再想听了。
竖人见莫商虽然不再说话,却还是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也不再出言赶人,只是站在旁边,看雷玄喝药,这又臭又苦的东西,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他这几个月天天就与她为伍的,从前也不觉得怎么样,可是现在看着,就觉得恶心,恶心的想吐,毒药一家,看见姚就让他想到毒,想到毒就不由自主想起蛊,还有他肚子里的肉团,蛊跟毒当然不是一样的,可是在他眼里,那些恶心的东西全一路货色。
“我不想喝,以后不用再熬药了。”
“不行。”恒远把碗凑到雷玄嘴边,“不喝药,这个蛊就养不好,威力不会大。”他很郑重地说道。
“这么久他每天熬药扎针,只把他们当蛊再养!”果然够恶毒,雷玄看着他,都说医者父母心,好你个恒远,不是一直在隐忍么?终于也忍不住了?
听了恒远的话,竖人哈哈哈笑起来,“还以为你多伟大多可怜,原来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不冤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