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明镜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她的手掌因为发怒握成了一个拳头攥的很紧,“亏我倒是相信你们一个个乖巧懂事的。结果都是翅膀硬了,倒是知道糊弄起我来。”
她说道最后竟有些伤心,明楼赶忙扶她坐下,一边开口安慰道,“大姐。我们的确早就知道。不过戒烟这种事情也不能操之过急,我们也担心他一下子戒了烟,倒坏了身体。”他停顿了一下,看向明台,后者正朝他挤眉弄眼,他也不多理会,继续说道,“我们也是怕大姐知道了生气,所以想着让他偷偷戒掉了,就算了。”
“是啊大姐。”一直试着将自己缩进地板缝里的明台也替自己说情,“我的确是要偷偷戒掉。”
“偷偷戒掉?”明镜冷哼一声,抓起两条烟在桌子上敲了敲,震得杯子都跟着响起来,“你们别糊弄我,我什么人没见过,他这是要戒掉的样子吗?”
说着她又站起身,转向明楼,蹙着眉厉声道,“你是包庇还是同谋我一试便知。”她说着指了指明楼的上身,摊开手,“把外套脱掉!”她命令道。
明楼赶忙照办,将外套递给明镜。
明镜也不客气,伸手便在他的口袋里翻起来。
“大姐。我向来是不吸烟的。”明楼无奈的说道。
“你闭嘴。”
明楼的口袋里到是干净,除了手机,就只有一管牙膏样子的凝胶,上面几行外文,却是经常出国的明镜也看不懂的。
“这是什么?”明镜忍不住问道。
“免洗酒精洗手液。”明楼反应倒是迅速。
明镜怀疑的打量着这个洗手液的剂量。
“便携装。”明楼又补充道。
谎话也要夹些真言才能令人信服。明镜将外套递还给明楼。
“还有阿诚。”她又继续发布命令。
明诚神色一僵,明楼飞快的回头看了他一眼,才开始慢吞吞的脱掉外套,神情倒像是要去慷慨赴死一般。
明台眨巴了两下眼睛。
我将终于不是一个人了,明台幸灾乐祸的想着,脊背也直了起来。
明诚穿着一件迷彩羽绒外套,当初明诚看上它的优点其中之一,就是口袋很大。
明镜伸手翻开明诚的口袋。
先是一只m字母形状的隐形眼镜的盒子,然后是一瓶眼药水,一只钱夹,一本记得密密麻麻的便签本,一卷橡皮膏,一只压缩签字笔,半袋棉签,小手电,叩诊锤,接着是一条巧克力,一张停车卡。
明镜的手里拿不下只好放进明楼的手中。
然后又是一部手机,一只蓝牙耳机。
全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明诚的口袋里下一个还会掏出什么东西来。
明镜又掏出一个铁盒子。
“冈本。”明台轻声念道。
明镜狠狠的白了明楼一眼,将那个小铁盒子也摔进明楼怀里。
没有烟。
19.番外三-新世纪的销烟活动(下)
没有烟。
“怎么会没有烟?”明台蹲在后院的台阶上往面前的火盆子里丢了一支烟,终于忍不住问,他只穿了一件连帽衫,暴露在冬天的空气中声音都有些发硬。
刚才在屋子里明镜发了好一通火,将明台从小到大的罪行一一细数了一遍,幸好合作方一通电话叫走了明镜,否则明镜的这通火气不知道要烧到哪里去。明台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不敢做声,只用余光看见明镜楼上楼下好几趟,没一会儿便换了一套衣服,头发也是一丝不苟的束起,裙摆飘出门之前交代明楼“好好管教明台,不许手下留情”云云。
真是雷厉风行,明台心说。
“快点。”明诚用皮鞋尖踢了踢烧的正旺的火盆催促道,他裹着羽绒外套站在外面觉得脸快冻僵了。
明台又丢了两根烟进去。
这是明楼想出的办法,说是取自历史事件“虎门销烟”,其实无非就是希望明台将家里能看见的烟烧掉了事。
难得明楼在收拾明台这件事上显露出速战速决的态度,可惜,
“你能不能快点。”明诚有些不耐烦又催了一遍,他跺了跺脚,又从口袋里伸出手在脸上搓了两下。
明台把手里的剩下的半盒烟一股脑丢进火盆里。
“你的口袋里怎么会没有烟。”他认真严肃的又问了一遍。
他是最先发现明诚这个秘密的人。他的房间就在明诚的隔壁,当时明诚正为出国做准备,处于备考期经常看书看通宵,明台的耳朵很灵,有时候能听见翻盖打火机被翻开扣上时发出的清脆但细微的响声。于是当时还是中学生的明台半夜跑到隔壁房间里讨了一支烟,虽然明诚读书比明台快上不少,但是年龄上二人相差并不是太多,再加上当时明诚被考试折磨的思维混乱,竟也没觉得分享一支烟给家里的弟弟有什么不妥,所以伴着一根“黄鹤楼”,明台的烟民之路就开始了。
明诚又掏出一盒烟递给明台,用下巴指了指火盆,眼神催促示意他赶快继续。
明台却并没有接,只是看着他。
明诚有些无奈,他叹了口气,哈气让视线前方都模糊了一团,他忍不住给自己带上了帽子,这才说道,“我戒烟了。”
明台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问,“什么时候?”
明诚把手里的烟直接丢进火盆里,目光深远。
“刚刚。”他回答道。
明台一肚子准备反驳明诚的话被噎了回去,只好又蹲会了原处,手上慢吞吞的拆了一盒烟,从里面抽出一根,就这火盆里的火点了起来。
“长痛不如短痛。”明诚用膝盖碰了碰他的胳膊提醒道,“想要戒烟还是干脆的断了念想吧。”
“阿诚哥,你说的倒是容易。”明台一边说着一边夹着烟凑到嘴边。
“要不你试试这个?”明诚一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铁盒,递到明台面前。
天色已晚,小铁盒反着花园灯发出的光像是一块儿亮晶晶的白石头,明诚的手指催促似的敲在小铁盒的边缘发出铁制品特有的质感声音。
明台眼皮一跳,身上哆嗦了一下,手指里的烟一下子就掉到火盆里去了。
“你给我这个干吗?”明台往后挪了几公分,明诚的口袋下午才见了光,他手里拿的是什么他只要一猜就知道。
“分散注意力。”明诚认真的回答。
明台懵了一下,他觉得自己明白明诚的意思,可是他又不明白。
“我,我还是个学生。”明台有点语无伦次。
“有什么关系吗?”明诚奇怪的问。
明台咳了两声,又往火盆里丢了几根烟。
“至少不会一直想着吸烟的事。”明诚看着明台的反应也觉得奇怪,又补充道。
明台一个激灵,手里的烟盒全部都掉进了火盆里。
他张着嘴扭头看向明诚,神情复杂。
虽说他和明诚也勉强算的上是同龄人,但毕竟也是兄长,有些事情交流起来还是有些尴尬。
“难道阿诚哥是因为和大哥谈这种事觉得正常,所以也觉得和我谈论这样的事情也觉得自然而然,会是这样?”明台忍不住给自己做了一个假设,但这是一个心理学问题,还没开始实习的准外科医生明台回答不了。
“阿诚哥。”阿香突然从门里探出半个身子,叫道。
明台被吓得叫了一声,反倒是把阿香也吓了一跳。
“小少爷你吓了我一跳。”阿香忍不住抱怨道。
“阿香,你干什么神出鬼没的?”明台反驳道。
“怎么了?”明诚赶忙打住,又问道,“是不是大哥有什么事?”
阿香点头,回答道:“晚饭做好了,大少爷叫你赶快回去吃饭。”
“怎么不叫我!”明台愤愤不满的插嘴。
阿香笑了笑,又回答道,“大少爷说了,你啊,不把这些个烟都烧干净就不用回去吃饭了。”
“这是暴政!”明台控诉道。
“小少爷。”阿香又说道,“你还是听话赶快处理掉吧,一会儿大小姐回来看见了肯定又要生气了。”她说完朝明台做了个鬼脸,飞快的缩回了屋子里。
明诚跟着笑了两声一边往屋里走,但他很快又折了回来。
“哦对了,这个给你。”他不由分说将一个冰凉的小铁盒塞进明台的手里,然后迈着大步也跟着阿香进了室内,留下一声干脆的关门声。
明台抱着火盆温暖了一下自己的左手,右手里的铁盒子他握在手心里,一种非常诡异的感觉弥漫到他整个心头,他觉得此刻他的心情和他现在的场景有些相似,像一个在武侠片里烤火的剑客,孤独而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