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吾在自家喝茶、晒太阳碍着你了吗?不喜可以别来,反正你也不爱待在这儿。门口在那请自便。」见岳絮那张好似他做了什么该死千万次的表情,他就比这客人更不悦的先行赶人。大爷我在自个儿家做什么事还要别人允许,这有天理吗?
这般的不客气照岳絮猖狂的个性应是会笑着鄙夷嘲损一番,但他却是嘆了口气兀自坐落窗下另一张椅上也倒了杯茶喝了起来。「有遇见一页书吗?」
「没有。」不多加计较,他又啜了口茶调下坐姿便看向了窗外那一地的紫白小花。
静默突然笼罩竹屋内,岳絮捧杯的手拿起又放下,欲喝却似入不了口一样,总在碰到唇时又放回竹几上;而邻座的鹅黄仍是看着窗外,微微牵笑的唇彷是看着外头的景色看到忘了岳絮的存在。
「陨歆。」
「嗯。」
「我..........」要启口的事彷是有着困难般岳絮看了他一会儿又看向窗外又看回陨歆,就是不知该如何再说下去。
陨歆也未搭理他,单手支颊仍是看着窗外的花景,突尔,他朝那一片紫白小花伸手,无风摆动的花儿缓缓散出点点亮光全数聚集在半空中,当亮光匯集成一颗似水球的物状时他再一挥手水球化为一道流水全注入不知何时就摆在竹几上的小瓶子里。
拾起瓶子晃了晃他再看向岳絮,意料中的喜悦闪过了岳絮眼中,「袭灭天来呢?」心知岳絮此回目的是欲再跟他拿取犹茧花蜜凝成的药水,他把玩着手中的小瓶就是不直接给他。
「记忆全失的他现在只认得我是他最信任的人,我没限制他的行动只要他在五天后的亥时到琉璃仙境会合。」岳絮眼中再次闪动狠辣,当说着这些时他的脸上又是抹狰狞。
「看来你误导他是不费吹灰,既袭灭天来记忆全失了那为何要再拿这犹茧?」对岳絮的所有行动跟计划他始终不表任何意见,但岳絮需要帮助时他仍是照帮,如这犹茧药水,只因普天之下也只有他有办法制成。
「以备不时之需。」虽岳絮对加深的封印有着信心但佛魔之间的羁绊深到何种程度他不敢轻忽,所以身上再放一瓶失忆水是必要的事。
「好吧。祝你计划成功。」不再多问的陨歆放下小瓶后便往门口走去,岳絮在将小瓶收入怀里后也跟着步出竹屋。
「再次多谢你的帮助,告辞之前能告诉我渺星桥下的黑渊是怎么回事吗?」方经过桥上时他就觉这谷里的景物有着怪异之处,探头望向桥下却不见陨歆养在下方的星茧反是被一片黑雾笼罩着。
星茧是陨歆由犹茧身上炼出的一群精怪,为数甚多有大有小,不过最大的也就比一般人的手掌还大了点,其余都如同一个拳头那么大。小小的星茧样貌不一,有像人、像妖、像龙或是任何动植物,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都能变成一颗颗如气泡般的球状。
问陨歆如何炼出这群精怪的又是用来做什么的他却是笑而不答,久问不得其解后岳絮也就不再问,反正这跟他本就没有关系。
「没什么,给星茧们一个新的游戏而已。记住,失忆水非到万不得已时才能再用,否则对袭灭天来造成的副作用不是变成痴人那么简单,或许会危害到你也说不定。」陨歆突然神色严肃的给予警告,虽知岳絮未必会听但他还是觉得有必要。
「嗯。我会斟酌的,告辞。」含煳的回应后岳絮再看了眼桥下便欲化光飞离谷里,但陨歆却又开口,「等等。这给你,如何运用、该在何时使用你自行拿捏。这是最后一次的提醒,当事情无法如你预料的发展时一定要马上抽身,回到这里。」从怀中拿了支黑色小瓶交给岳絮后,他仍是希望岳絮能及时停止目前所做的一切,只是劝仍旧是徒劳。
「仍是口是心非啊你,这份礼我收下了,事情会如期发展的,因为有你的帮助。」难得牵笑的俊颜上没了惯常的狂妄,那是抹心慰及信任的温和笑容,再向陨歆言谢后他头也不回的飞离了谷内。
在岳絮走后陨歆缓缓来到桥中央坐在桥栏上悬着两隻长腿晃呀晃的,垂首看了黑渊片刻他笑起了不明。「救、不救,还是等后悔,或许后悔得等死后吧。罢了,命运啊。」
无故感嘆了会儿他就将手放在双颊边朝着黑渊大喊,「孩子们!再过半个时辰带大师到花圃来!」然后在黑渊中响起一片笑声后他离开桥上回屋喝茶去了。
*****
幽幽梦境反映现实,他看到他们又回到林中小屋,他跟他就站在湖边赏莲但是最后他跟他又是分离,留下的是已成凉意的泪痕。
当再次转醒床边站了三个人,个个脸上都是一片担忧,他想起了昏迷前的事--为救谈无慾他赌上痊癒不到一半的功体,最后在他不清楚是否成功时便陷入了黑暗。
「一步莲华!」见他起身随即是一叠声的合奏,三人皆想上前搀扶但苍与吞佛童子一见对方的动作却是顿了下。最后是让宵给碰着了人,宵更是顺势就坐在床缘边似是故意又似不经意,反正就是让他们两人没得佔到便宜就是了。
尚沉浸在梦境余韵中的一步莲华毫无察觉此时众人的异样,反射性的扶上宵的手便是问着。「谈无慾呢?」
「他已没事,人也清醒了,只是躺太久行动无法自如,素还真也不许他下床。倒是汝还好吗?」第一局败,接着而来的第二局当然要抢。吞佛童子跨前一步就是坐落另一端的床缘,更是抢在苍之前告知谈无慾的情况。
「好友,这般鲁莽实不像你,谈无慾的情况并非命危,你大可等到功体痊癒后再行医治,你这样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更是不顾众人的担心。」他告知素还真找一步莲华或许有法可解,但那也是知道素还真不会现在就要他救人,岂知一步莲华却是不顾自身安危,现在看他这般虚弱他怎能不气。
「好友言重了,一步莲华深知自身能力,这次的事对吾的功体并无什么影响。」心知苍对自己的担忧才会口出责难,他对苍扯起抹淡笑是要他放心。
听到这样的回答苍更是扳起了面孔,看一步莲华的脸色又是如纸般的白他怎会相信没事,见到那抹笑他实在无法不心疼。「你明就是........」
「六絃之首,一步莲华既说没事就是没事,若是不放心就让他好好休息,这般的指责对他并无帮助。」同是对一步莲华有着心疼的吞佛童子实不悦苍一出口就是责骂,魔性俊颜扯起一笑便是堵上苍会再有的责难。
明白自己已近失态,苍瞪了眼吞佛童子后便不再说话。吞佛童子乐的再胜一局,转回头欲再开口时却换他被人堵住了嘴。「一步莲华醒来就表示没事了,你们可以出去了,我来照顾就行。」
「嗯。多谢关心,有宵陪吾就可以了。」连一步莲华都开口了吞佛童子还能多说一句吗?当然无法。又见宵自一步莲华昏迷到清醒这段期间一眼也未看向他,他仍是无法明瞭宵对他究竟还存着什么样的感情。
心情在稍稍放松后又起了烦躁,于是他状似无所谓的起身,「絃首,请。」手势一摆便是他被赶苍也不能多待,十足十的故意。
苍看了一步莲华片刻轻嘆一声便吝于多看白衣魔者一眼,转身便离。「好好休息。」吞佛童子也留下这么句后跟着离开了房内。
待房内只剩他们两人时一步莲华终是抑制不了喉间的腥味,噗的一声将纯白的被褥染成了一片艳红。
「一步莲华!」焦急万分的宵立即掌上运气欲灌输给他,但一步莲华却是抓住了他的手,「没事,别惊慌。」呕血过后他缓缓调息,确认稳住失序的气息后他又扯起了笑。
「为什么?」
宵没头没尾的询问他却知道宵要问的是什么,当宵一触上他的手那刻应该知道了吧。「答应我一件事。」
表情木讷的邪者微微的皱起了眉,彷彿他已知道佛者要说的是何事,他缓缓点头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已是聚上了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