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源回忆起近年来最后一次和吴白见面。
那是在吴白工作后的第三年,他突然来到楚源工作的城市,没有提前跟楚源打招呼就直接来了。
他们约在一家清吧,环境还算不错,没有酒&吧那么吵闹。
楚源和吴白都变了,他们不再是青涩的少年,而成长为成熟稳重的青年。
见到吴白的那一刻,楚源差一点没认出来,吴白不再像以前一样那么沉默寡言,对着他笑了一下,主动先打起了招呼。
吴白跟他聊了很多,工作的事情,生活的事情,楚源发现吴白真的变了,虽然还算不上健谈,但是也绝对不能算安静了。他比以前笑得更多,虽然有时候是礼貌性的微笑。
那个晚上,他们聊了很多很多,仿佛要把这些年错过的时光都用言语填补起来。
“你和他,还在一起吗?”
“嗯,大吵过好几次,但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又和好了。这么多年过来,我倒是也习惯了。”
“……那你爸呢?他知道吗?”
“知道了,其实他早就猜到了。他一直觉得对不起我,在这件事上他就不管我,随我去了。我也和玉声的爸妈说过,以后做试管婴&儿的。我想我这辈子啊,估计也就这样了哈哈”楚源笑起来,他问道“你呢?有没有找个好姑娘啊?”
吴白沉默了一会儿,他摇摇头。
楚源说“你条件这么好,应该有大把姑娘喜欢你吧?我觉得你也别太挑了,找个心地善良的姑娘谈谈吧?”
“我哪里有那么好,呵呵……”吴白自嘲的一笑。
“谁说你不好了?我要是个女的,我肯定马上嫁给你!”楚源立刻反驳道。
吴白笑了起来,他看着楚源的眼睛问道“那如果我是女的,你会娶我吗?”
“当然啦!上哪去找这么好的老婆啊?”
吴白笑着把头低下去,他喝了一口酒,然后慢悠悠的说“你不是喜欢男的吗?那我是不是一样可以嫁给你啊?”
楚源一愣,他一下子呆住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吴白还是没有抬起头看他,他给楚源倒了一杯酒,然后说“喝酒啊,怎么光顾着聊天呢?”
楚源接过酒杯,干笑了两声说“行啊,不过我可是千杯不醉哦。”
“你今天别拦着我,我要不醉不归!”
“哈哈哈好,我把你扛回家行了吧。”楚源哈哈大笑,帮吴白加满酒。
两个人一杯接一杯,吴白的脸早就红了,到后来醉的连头都抬不起来,他身子不稳的靠在楚源的肩头,手上还不肯放下酒杯,楚源哭笑不得,又拿他没有办法。
吴白开始说胡话,就像他每次喝醉了那样,稀里糊涂的,说着他平常完全不会说的话,到后来还唱起了歌,哼起了小曲。
楚源陪着他胡闹,还跟他一起唱歌,两个人跟傻子似的。过了一会儿,吴白安静下来。
他闭上眼睛,说“……人是不是最后……都会变成他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啊哈哈?”吴白虽然笑着,楚源却感觉他仿佛要哭出来了。
吴白接着说“……这么多年,我其实早就想通了……错的是我爸,不是同性&恋……”
楚源还在等他说下一句话,吴白却再也没有开口了。楚源的手伸出来,他忽然很想不顾一切的扳起吴白的脸,然后狠狠的吻他。但是他的手伸到一半又慢慢放了回去。
到了现在,楚源有时候还会想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那么做呢?也许是因为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他就对不起吴白,对不起李玉声,也对不起他自己吧。
音乐停了,楚源的回忆戛然而止。
“我们到啦。”李玉声很开心,这么多年楚源还没有带他去过他高中的那个家呢,他们大学一毕业就去了楚源爸爸的公司总部,在那个城市一呆好多年,从来没有回来过。
楚源从车上下来,他看着眼前的别墅,他曾经住过的房子,在这里他度过了他最宝贵也最难忘的高中时光。
李玉声兴奋的到处转悠,房子定期还会有人来打扫,并不脏也不乱。里面住的是照顾了楚源几年的老人,她看到楚源回来,激动的老泪纵横。
李玉声缠着老人给他讲楚源以前的事情,老人很慈祥,带着他去看相册,看那些楚源以前用过的东西。
楚源的身边清净了,他一个人默默来到他曾经住过的房间。打开门,里面的摆设还和从前一模一样,没有人碰过。
他绕着房间慢慢转了一圈,微笑的回忆着以前发生的一些事情。然后他打开抽屉,拿出一沓泛黄的纸张,随手翻了几页,他忍不住笑出了声,谁能想到他楚源曾经还写过诗呢?如果说他写的那些东西能算诗的话。
他把诗册放下,又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精美的小盒子,款式跟现在的盒子比虽然有点老气,但楚源还是觉得挺好看的。
他打开那个盒子,里面是一条水晶链子,上面有他和吴白名字的缩写,曾经想送给吴白的礼物。这一次,终于可以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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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青春留白
楚源一个人开车去了一个地方,其实他也只来过两次,记忆里的小城镇似乎变化了很多。
他一路问路才找到了吴白的老家,那里被拆&迁了,后来吴白奶奶用拆&迁的一部分钱买了一个新房子,奶奶过世以后,吴白又把它卖了。
楚源在两个房子的外面都走了一圈,他回忆着从前来吴白家的情景。
然后上车,去最后一个目的地。
那是一座小山,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坟墓。
楚源找到了吴白奶奶那一个,很干净,看来吴白常常会回来看看或者托人打扫。
楚源蹲下来,他把一束鲜花和奶奶生前爱吃的东西摆在坟墓前。
轻轻的拍掉上面的一点灰尘,楚源笑着说“对不起啊奶奶,这么久才来看您。我是来告诉您,吴白就要结婚啦,相信吴白已经跟您说过了吧?他的新娘子我见过照片,很漂亮,听吴白说,学历又高心地也很善良。您可以放心啦。”
他站起来,向坟墓挥了挥手说“奶奶,我要去参加吴白的婚礼啦,以后再来看您。我答应您的事做到啦,吴白以后一定,一定会非常幸福。”
离开曾经生活的城市,楚源和李玉声来到了北京,吴白生活的地方。
这一次,很多人都回来了。
赵侨回来了,他现在在投行工作,感觉应该找到了人生的目标,生活充满了干劲。
方奇也回来了,值得一提的是,他和林墨后来居然在美国同一个城市上大学。他们两个,一个做服装设计,一个做游戏设计,后来情投意合,走到了一起。人世间的缘分有时候真的很奇妙,有些人有缘无分,有些人却千里姻缘一线牵。
林墨当然也和方奇一起回来了。
大家一见面都激动的不得了,互相抱个没完没了。
然后主角终于来了,吴白穿着一身白色西装,身形挺拔,英气逼人。他的眉眼还是一样多情,但是身上的气质已经变得成熟,是个可以依靠的男人的样子。
吴白挽着新娘走过来,介绍给楚源他们。
新娘子很漂亮,比照片上还要好看。两个人郎才女貌,真的是无比的般配。
吴白的父母没有来,来的是他的舅舅和舅妈,虽然以前他们对吴白并不好,但是毕竟吴白在他们家住过。有时候并不是我们原谅了什么,只是时间长了懒得再计较罢了。
楚源把礼物拿出来,他递给吴白说“还记得以前我摔坏过你一条链子,现在送一条新的给你哈哈。新婚快乐啊,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别人哟。”他终于把那个礼物送了出去,上面新加了新娘子名字的缩写。但是对称的是他和吴白的名字。
吴白打开盒子一看,顿时想起来了。他笑着看着楚源,眼睛里有晶莹泪意,他说“我会珍惜的。”不知道是在说礼物还是在回答楚源的话。
婚礼快开始前,大家坐好座位,楚源跟方奇他们坐在一起,方奇说待会要灌吴白几瓶酒才行。
楚源笑着骂他,说不行,几杯就可以了,吴白的酒量很差的,一杯就醉了。
方奇哈哈大笑,他说“源哥你真是太久没和我们一起了。小白上高三学坏那段时间,他就变了。别说两三杯了,两三瓶也没问题啊哈哈哈。”
楚源的笑容顿时凝固了,这时候主持人说“婚礼开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到了台上。
吴白牵着新娘的手,慢慢走上来,场上顿时响起一阵阵掌声。
楚源呆呆的坐在那里,脑海闪过一个又一个的画面,他想起那个大雨磅礴的夜晚,他解开了吴白的衬衫,他着了魔一样的吻他。他以为吴白醉了。他以为吴白不是清醒的。他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没有反抗。
可是现在……原来……他知道了,早就知道了啊……
主持人请吴白说话,吴白说他人生过得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就是高中的岁月。他认识了一生最宝贵最重要的人。如果没有那段时光,他现在可能只是一个自负的、悲观的,不懂得爱和被爱的人。
楚源听着,他笑了,眼泪从眼眶夺目而出。
吴白的这一段话,如果让楚源来说,也会是一模一样的。如果他没有遇见吴白,他现在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谁也不知道问题的答案,因为人生只有一次,走了一条路就不能再走另一条路。就像现在的楚源和吴白,各自走上了属于他们的人生道路。他们曾经像两颗暗淡的星星,遇见了彼此,照亮了彼此,让各自的光芒越来越亮。
也许未来的日子里,这两颗星星在自己的天空里各自闪耀,不会再相遇,可是它们一定庆幸曾经和彼此相逢过。
牧师念着老套又深情的台词,吴白回答“我愿意”,然后牧师问众人:你们是否都愿意为他们的结婚誓言做证?
楚源看着吴白,吴白也看着他,两个人的目光是如此的坦诚,不需要任何言语,仿佛就已经体会了对方的感情。
楚源的眼泪滑到嘴角的时候,他咧开嘴,笑得很开心,他很大声的说“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