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与众鬼

分卷阅读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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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各人有各自的抉择。”杭器道。

    卫睦仓瞥了他一眼,“你比我年轻,怎么说话这么老成?”

    杭器默了,转移话题道,“这人怎么找?”

    “找鬼还是找人啊。”卫睦仓又欣赏了一番画中人的相貌。

    “鬼何必要人找?”

    “也是。这人要是轮回,也得有十辈子了,记忆没了,身世也变了,不知道相貌会不会变。鬼大爷说画中特征清晰,除了帅得很明显以外还有什么特征?”卫睦仓道。

    杭器摇头,“即使我们都是投过胎的人,但我们可不知道以前的我们长什么样。”

    卫睦仓:“那怎么找?”

    杭器不知道。

    不久前还满心欢喜,却一下全泄了。

    “去找他多问问?”卫睦仓道。

    “就怕他自己也不知道。”

    卫睦仓:“……”

    “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卫睦仓将手中的画甩手给杭器,自己进了卧室。

    看着卫睦仓赌气地背影,杭器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他怎么变娇气了?”鲁钧道。

    见杭器看了自己一眼,鲁钧又道,“小脾气多了,人比以前更活泼了。”

    “他以前是怎么样的?”杭器问。

    “有事情就闷着呗,我们不问他就不说,问了嘴巴也严着。”鲁钧道,“那时候想帮他还帮不了。”

    闻言杭器一笑,“那现在确实更好了。”

    “可不是嘛。”

    进屋时,床上动来动去的鼓包实在惹眼,十足十的孩子气。

    杭器走过去将人从被子里解救出来,“闷着不热?”

    “不热。”语气十分肯定,仿佛热红了脸的不是他。

    “知道你心急别律,但是闹脾气帮不了他。”杭器道。

    “那该怎么办?”

    “总会有办法的。”杭器道。

    “说了跟白说一样。”卫睦仓道,“鲁钧呢?”

    “去找刚才那位问情况了。”杭器道,“他们都相信事情能解决,你怎么就不相信了?”

    卫睦仓:“因为我只是个普通人。”

    杭器:“普通人怎么了?那些几十年投不了胎的鬼就羡慕你这种普通人。”

    “少拿鬼跟我作比较。”卫睦仓道,“还是以前的你好,不像现在这样话多,耳朵都听烦了。”

    “那就不说吧。”

    这话刚说完,卫睦仓的背上就沉了沉。熟悉又温暖的气息包裹着他,源源不断的热源从对方的胸膛传递到他的背部,然后温暖了他的心脏,温暖了他整个身体。

    这个温柔又霸道的温度,直接将他烦乱的心给安抚了,只剩下宁静。

    卫睦仓趴着没动,杭器压在他身上也没有动,两人都静静地感受对方心脏跳动的力量。

    这是第一次,卫睦仓发现即使就这么趴着不动,也是那么有趣,即使是正常地心跳,也能微微撩动他的心弦。

    他就想这样,一动不动,从白天到黑夜,从秋霜到冬雨。因为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好了,美好到他不舍得遗漏哪怕只是半秒的感受。

    一个柔软又温暖的亲吻落在了卫睦仓的脸上。他知道是亲吻,但他不反感不厌恶,也没有多大的情绪。仿佛这只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一件自然而然的小事。

    沉浸在过分的安宁中,时间的流逝就有些无足轻重了。

    卫睦仓不知窗外的天是什么时候变暗的,更不知道杭器是在几时睡着在他的背上。

    杭大爷睡觉会选地儿,自己睡得香不说,还要让卫睦仓不好过。

    怕把他弄醒,卫睦仓即使四肢麻了都忍着没动。

    从内心深处油然而生的自我敬佩和自我升华,让卫睦仓仿佛站在世界之巅,俯瞰众生……

    嘶——又麻又痒又疼的感觉,让他欲罢不能,重坠人间。

    自己跟自己玩了好一会儿,四肢都麻木了,脖子僵疼了,杭器还是没醒的迹象。

    腾地跳起给他生命以刺激的想法,在脑子里转了又转,最后还是忍住了。

    杭器确实累。

    卫睦仓想想这几日,自己担心别律,却全是口头上的,行动上的帮助给不了。所以这个大任交给了杭器。为此,杭器几乎没怎么休息,无论日夜,只要别律有动静,他都会查看情况。反倒是自己,睡如死猪,什么反应都没有。

    卫睦仓不知道如何定义自己,他是个奇怪的人。说是重情义也好,说是心大无能也罢,他真心去担忧他人,却也真心起不到多大作用。

    说实在的,杭器跟别律有关系吗?跟这件事有关系吗?没有。

    但他这样做了。

    卫睦仓知道为什么吗?他知道。准确来说,是知道,却又有些迷茫。迷茫于杭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迷茫于他如何处理这样的关系。

    杭器不错,他承认。但是以后如何,他不抱有幻想,却又偷偷憧憬。

    真是个矛盾的人,哪天死了,一定是矫情死的没跑。卫睦仓埋汰自己道。

    这会儿想的正出神,外边儿的别律却醒了。吵吵闹闹,想从满是符纸的枷锁里逃离出来。

    安静的氛围被这么一搅,瞬间没了。被卫睦仓小心翼翼照顾着的杭器也醒了。

    后知后觉的杭器从他背上下来,“怎么不叫醒我?”

    怕吵醒你这种话肯定不会跟你说的,卫睦仓心道。

    卫睦仓:“快看看别律。”

    杭器出去不过一会儿,外面便消停了。

    可与快速恢复安静的客厅不同,房间内,他的内心躁动不安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鲁钧再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一同带来的还有不好的消息。

    “什么个意思?他都忘了?”卫睦仓道,“那他找人干什么?嫌他自己的生活太无聊了,还是以为我们太闲了?”

    事情要从昨天鲁钧回去找鬼大爷说起。

    鬼大爷给的线索太少,不像是交易,反倒像是刁难。

    鲁钧便想找他问个清楚。

    鬼界地形复杂,虚幻景象又多,那地方偏僻,鲁钧好几次都以为自己迷路了。

    好在最后,鬼大爷自己现了身,不耐烦地问他来干什么。

    鲁钧:“我们真心为朋友着想,所以你跟我们之间交易,我们也会全力去办。但你几句话说完便走,交待的也是模模糊糊,这不是为难我们吗?”

    “要是什么都知道,又何必让你们去?”鬼大爷道,“我在这世上待了这么久,要是真容易找,早该找到了。”

    “连你自己都找不到,那让我们从哪儿找起?”

    “难道你的朋友配不上跟一个不知死活的人交易不成?”鬼大爷道。

    鲁钧:“……”

    鬼大爷一笑,“说句实话,我不记得了。死前就有记忆没了,死后身边躺着的就是那副画。日日夜夜见着,画毁了,但印象还在,临摹画出,竟然分毫不差。我知道那人之于我必定重要,但多少年过去,阴阳两界,我却从来没有遇见过他。越是如此,我便越想解开心结。”

    鲁钧:“可是……”

    鬼大爷打断道,“我字窥妄,窥而不得,妄自思量。其余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鬼大爷拂袖转身,瞬间不见踪影。

    卫睦仓听完,心中急躁。这一去,不但没有得到任何线索,反倒增了一些烦恼。

    要放平时,他大可悔了不干。但是一旦人特殊了,这话也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