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公司里自己常见到她变得更加忙碌,有时午餐也还一起聚在那张熟悉的小圆形桌上,但就是觉得身旁的这个大姐姐,好像从始至终不都是一个陌生人吗?
“曦渃姐,早呢!”
“晴儿,早啊!”
一个往里走,一个往外走,吴晴和刘曦渃碰了个正着。
吴晴问她,“这么早就出外勤啊?”
刘曦渃停住了脚步,走到了熟悉的长方台前,看着自己曾呆过的那个已经空出来的位置,亲切的说道,“是啊!去参加一个会议。”
“真的比站在这儿的时候忙多了吧,姐!”吴晴窃笑着问。
“忙太多了,我发现,还是这里好得多,好怀念啊!”刘曦渃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感受,没有一点伪装和客套,确实因为一个部门的事务远远比一个职位的事务多太多,使她感受到了自己没来SSY之前的那般忙碌,差不多一模一样。然而,疲倦的填充有时却能令人忘记烦恼,未免不是她想要的效果。
“没事,姐您有空了就多来坐坐!我随时欢迎您过来指导!”
“一定的啊,多来看看可爱的晴儿,什么疲累都能消失了,呵呵呵!”
“好了姐,您先忙去吧!我也要干活了!”
“好吧,那回见!”
过了不久,刘曦渃就来到了光明大厦的会议室,不早不迟,时间刚刚好。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郑茹鹃走到会议室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了面生的一张脸,好像有点印象。
面对客气的询问,刘曦渃也认真看了看旁边进门的人,但她也是感觉那是一张陌生的脸,但印象中又想不起来是否见过她,便随意答道,“也许,在哪见过吧!但世界那么大,总有长得像的人!”
“你们认识吗?”段浩然走了过来,看到两个代表已经在聊着什么,“那就不用我互相介绍了吧!”
“段代表,请问这位女士是?”郑茹鹃不问身旁的刘曦渃,反而对面前的段浩然发出了询问。
“这位是澍源控股公司的代表,刘曦渃女士!”对方也不意外,凛然作答,然后又介绍她给刘曦渃认识,“这位是AT集团的代表,郑茹鹃女士!”
“你好!”
“你好!”
被介绍的双方客气的握了握手。
关于刘曦渃最新的职务,高澍在电话里已经向段浩然解释了一下,免得对方以为公司派了个前台小姐过来凑数,虽然也真的只是旁听而已。
但段浩然大不以为意,从他那天接触到刘曦渃开始,就感觉眼前之人不单是一个普通职工而已,尤其是留意到她向高澍电话汇报,还有眼神互相交流的时候,语气完全不像是一个下级请示上级,而是上级使唤下级的位置转换,加上两人举手投足间的微妙姿态,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疑——这两人的关系并不一般。
不一时,至臻集团的代表也走了过来,凑齐了今天的会谈人数。
谈判伊始,段浩然再也不说那句期待进展的开场白,而是直奔主题而去。
“废话就不多说了,直接谈结果吧!”还是段浩然首先发言,左右一旁的友方代表各自点了下头,表示十分同意。
此时的郑茹鹃依然稳坐泰山,面无表情,待对方代表说完问题后,她才说,“好!关于上次的条件,我说过实现的概率很小……”
“那按您的意思,条件没通过?”段浩然直接打断对方的话,急切想知道答案。
郑茹鹃点了点头。
“那本次谈判,现在,是不是,可以马上结束了?”段浩然又问郑茹鹃,一字一顿。
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要走人了,果如高澍所猜想,在刘曦渃请示在此次谈判过程中要不要说点什么,他吩咐她什么都不要说,只需静静聆听就够了,而且他揣测此次会议说不定很快就会收尾。
可是郑茹鹃却打破了一贯的固定表情,笑了笑,释放了些许诚意,对面前的三人说,“这倒不至于!”
“难道还有其他余地?”插嘴的是至臻集团方的代表。
“买卖不成情意在!”郑茹鹃轻轻问向段浩然,“我想问下段代表,你们是不是打算和别的合作方洽谈?或者放弃缴款!”
即使段浩然脸上不置可否,但他接下来的话多少提供了一点线索,“目前,当然不排除这个打算!还未开始真正接触……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
“都有哪些对象?”
“这个不在本次会议的讨论范围内!”
“我只是好奇,但不管如何,按照我方集团的要求,你们在与第三方达成股权转让协议之前,必须先将对方的报价方案征询我方,我方有权决定是否优先受让!”
“是的,根据(母协议)……”
“很好,你非常明白。”
接下来,都是郑茹鹃和段浩然两人在谈话,其余两人依然在默默倾听。
“但有一点,我想,他们会先和你公司沟通的,毕竟……”
“毕竟什么?”
“他们的集团和你们的集团,是老相识了!”
“是吗!那就好!”
“好吗!不一定吧!”
“至少在我看来,与知根知底的老对手激烈交锋,好过与完全陌生的新对手纠缠不清!”
“我相信到时你们双方,也许,会合作愉快!”
“愿承你贵言!”
“那好吧!今天终于到此为止了!虽然遗憾,但都是值得的!”
“确是难忘的过程,不过,都结束了!”
“结束?依我看,或许未必!”
“也许,会有新的开始!”
“保重!”
“保重!”
AT集团的郑茹鹃离开后,段浩然三人又小谈了一会,才各自散了。
至此,关于滨江新区1号地王的纷争,总算是中途而止了。
当刘曦渃回到公司向高澍汇报时,他对最终平淡无奇的谈判结果,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倒是她从会议开始到结束,眼神都在紧紧盯着面前的那个神情变化无定的女人,极其莫名之中,这个女人的容貌竟令她内心不知为何生出了一种坐立不安的焦虑,抑或叫做无形的恐惧,还时不时渗出一丝惊悚。
她想,难道自己真的认识这个女人,或者确实见过面,只是不巧遗忘了而已。
从此以后,刘曦渃在人事部的工作依然忙碌,加上高澍让她协助管理了其他一些部门的琐碎事务,使得她更加的疲累,夜晚常常会做一些奇怪的梦。
终于有一天,这种内心深处暗藏着的可怖情愫,偶然在一个噩梦里迸裂了,使得她在深夜里遽尔惊醒过来,由于梦本身带来的恐惧,惊吓得她哭出了午夜时分最凄惨最响亮的一声声啼鸣。
不一会,高澍就跑了进来,身上还穿着睡衣。
“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别怕,别怕……有我在呢!”
刘曦渃终于想起了那个像恶魔般的女人,对,就是父亲刘得胜嘱咐她一定要远离的毒妇,但就在今天的谈判会议上,她差点认出了自己。
“呜呜呜……”刘曦渃还在不停的啜泣,使得高澍举手无措,
“有什么事,你不要瞒着我!曦渃!”
过了不久,哭声终于越来越小,在这幢宽敞的房子,它随着空气渐渐飘散。
“大澍,我没事,真的没事!”刘曦渃低声的说着,然后突然张开双手紧紧抱住了坐在床沿的高澍。
“那就好!有什么委屈一定要和我说!”
“嗯!”
“大澍,我想抽空去看下我爸,我刚才梦见他了!”
“那固然好!如果你想,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吧!”
“谢谢你!”
“这段时间也怪我,不该安排那么多工作给你,对不起!”
“不怪你,兴许是我自己想多了!”
“好了,早点休息吧!”
“嗯!”
夜,重新恢复了死一般的静谧,两人各自同房不同床的安寝,苦苦等待那个貌似没有黎明的清晨,准备迎接黑暗消弭后的第一缕阳光。
关于探监的一切手续办好之后,刘曦渃领着高澍,或者说他开车带着她离开了S市,奔赴那遥远偏僻的江岭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