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昀庭轶事

分卷阅读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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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栈老板又道:“他们只是得病了,不过,不传染的。”

    淳于夜来,“哦?是什么病?”

    客栈老板见已经说开了,就也继续说下去,“不清楚是什么病。沿着这城里的溪流往上走,就能看到一个大宅院,昨晚的那些人都出自那个宅院。”

    淳于夜来,“既然生病,为何不去医治?他们的家人还在那个宅院里吗?”

    客栈老板觉得这话要说长了,拿过杯子,为自己倒了些水。

    “怎么去医治呀。”他摇了摇头,“那个宅子是刘家的,里面的所有人都是这个样子了。”

    他喝了口水,接着道:“大概是两年前吧,对,是两年前,新皇登基,天下太平以后,那户刘家人从外地迁了回来。据说是先前兵荒马乱的,他们躲到一个什么地方避灾去了。刚回来的时候也没什么事,可是不久之后传言他们害了什么病。这坏事传千里的,即便他们想捂着,我们这里的人也全都觉得他们不对劲。刘家家大业大,这翠竹城里的谁能管他们,可谁又不怕呢,万一是疫病什么的,打仗的年头里还少么。后来有人就去青崖县,报告给了青崖县丞。”

    慕如羽一点头,没错,这个地方是归青崖县管。

    客栈老板,“青崖县丞当时就派了人去那刘家查看。那时的刘家人应该大部分都没问题,所以县丞派去的人也看不出什么,立刻就回去了。不过我们是不太信的,传言说那刘家宅院深宅大院想藏个人,或是藏几个人不是轻而易举吗。果然,之后就出事了。就是你们昨晚看到的那样,保不定那宅子里的其他人是去哪里做戏了。”

    淳于夜来,“他们现出这样怪异的行为时,这城里是否有人去探查过,是出了什么事呢?”

    客栈老板,“我的店离那刘宅颇远,原本也知道不了什么消息,不过幸好我这店里来喝酒喝茶的人多,跟他们说说话,也知道了个大概。原来确实早就出的事。那宅子里有人得了病,什么病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外头的人说法很多,我也就不在二位客官面前乱猜。但那得病的人没过多久就病没了,那刘家人偷偷把人给埋了,但估计还是个小公子什么的人,那刘家家主想把事情压下来,但经不住那小公子的长辈痛苦难受,是这翠竹城里有人不小心经过他们宅子才得知的。

    “不过青崖县丞派人来查时,他们还跟没事人似的。可过了不久,就有一个小女子大半夜的跑到这大街上来,嘴里念叨着什么,听说来买珠钗。我们店对面,就是那户,晚上被吵得睡不着,推开窗想骂几句来着,可一看是个很瘦小的姑娘,大晚上的疯疯癫癫,怪可怜,就没好意思开骂,第二天来喝茶时还黑着眼圈跟我诉苦。”

    客栈老板说着说着,夹杂回忆就有些絮叨。但慕淳二人也不打断,耐心地听。他记性很好,虽说是两三年前的事,但还是能记得很多细节,除去这是本身太过诡异,而慕淳二人又恰好见着了这事,不然像是在茶馆里听故事。

    客栈老板,“之后,那刘家一整户都变成了那疯姑娘那样,不过也不是天天晚上都出来。城里的人都看不过去,就筹钱找了个胆子大点带了大夫上门去拜访。里面明明有人,可是那人敲了半天的门都没有人来应门,他就索性爬了墙上去看。你们猜他看到什么?”

    慕如羽和淳于夜来皆一笑,不答话。

    那客栈老板就自顾继续道:“里面的人各做各的事,自说自话。小孩子喊着娘亲,可他对面并没有人。两个男子走着走着撞在一起,不吵也不闹,爬起来继续走又继续撞,直到再爬起来时两个人已经错开撞不上了。那个派去的人见过之后,吓得一身冷汗,回来还病了一场。”

    慕如羽,“在这之后还有再去报告青崖县丞吗?”

    客栈老板,“怎么没有,当然是去报官了,可是他们派了人来一看,那宅子里的人都自己做着自己的事,不理外人也不是什么罪过,况且他们有血有肉都是大活人,即使大晚上的出来吓人,这城里的人也不能把他们如何了。青崖县丞的人看过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我看那个叫叶儿的小孩,都几年过去怎么也不见长啊,哎,幸好刘家小姐早就出嫁了……”

    淳于夜来,“还有一位小姐?”

    客栈老板,“是啊,是一个大美人儿,嫁到隔壁县的大户人家里去了。”

    慕如羽与淳于夜来听完,相视一眼。

    听了这么久的故事,他俩向掌柜道了谢便出了客栈。

    初夏的阳光正好,洒在脸上是一股柔柔的暖,照得人心里也敞亮起来。

    慕如羽展开一把折扇,边摇扇边笑看着淳于夜来。

    淳于夜来嘴角一牵,勾出一个小小的酒窝。有情人对视,总带着三分甜意。

    慕如羽将扇子一收,言道:“看来,那位车夫说的话是真的。”

    淳于夜来,“嗯,可能真有什么事,令那位刘家小姐偷偷赶回翠竹县。我倒想去那刘宅看看。”

    慕如羽,“淳于神医前去治病救人,在下奉陪。”

    淳于夜来抬指轻勾了一下慕如羽的下颚,笑言,“夫唱夫随吗。”

    第24章 第 24 章

    溯溪流而上,就可以看到一个占地颇大的宅邸。门上匾额写着“耕读传家”四个大字,原本这样的匾额配着雕镂精致的门楣应是很有气势的,可如今这门面也如它主人们的传言一般,透着衰败和诡异。

    刘宅的白墙建得很高,换作平时淳于夜来也不一定跳得上去,更别说如今还带了点伤。慕如羽便搂住他的腰,足尖点地,腾空跃上白墙。淳于夜来被他带上了白墙上的黛瓦,他朝下一看,豁,这高度,慕如羽的功夫可真是扎实。

    想来当时带着大夫偷看刘宅中人景象的,也是看到了天井中的场景,不过此时慕淳二人所见,与那人当时的所见又有了不同。

    天井之中,只有一个正在低头刺绣的老妇人,在她手下一面未完成的锦簇花团。忽的,有一个小孩子走过她的身边,老妇人与那小孩子之间没有对话,老妇人连抬一下头都不曾。但慕淳二人能够听到堂屋里传来的声音,说着什么事,隐隐的听不分明。忽的,有一女子的声音喊到,“宝儿,快来,要上私塾的。”那天井中的小孩子回过头,应了一声,回身往堂屋里走去。

    似乎没什么问题,昨天晚上的人虽然奇怪,但这家人明明就是普通生活着的样子,那今早掌柜和其他人的所言又是怎么回事,以讹传讹么?

    淳于夜来对慕如羽点了点头,慕如羽便有揽着他飞身回到了平地上。只是刚落地,淳于夜来心里突的一顿,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呢。

    慕如羽也仍有些放心不下,遍建议去敲门试试,毕竟光天化日,他们也不好跳墙直入他人的房宅。

    他们回到那“耕读传家”的牌匾下,抬手敲了敲陈旧的木门。

    笃笃笃,没有人应门。

    笃笃笃,还是没有人。

    他们俩正想回身时,一个老人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今天老爷不在,外头的客人请回吧。”

    里面的人怎么知道外面的人是来找家主的?不过,淳于夜来因为昨天的景象是怀疑他们家中有人得了什么怪病,要为他们的家人医治,先询问过家主也没什么问题。

    正当二人还在门外站着时,里头又传出了声音,还是方才那个老人,“外面的客人别等了,老爷吩咐过了,他没回来之前府上是不待客的。”

    若是这户人家有其他的亲戚朋友来串门,寻这宅子里的其他人,也不让进去吗。两人觉得奇怪。

    淳于夜来,“在下是一名途经此地的大夫,医术尚可,听闻府上有人患疾,兴许在下可以医治。”

    不过里面却不再传来回应,像是分明下了逐客令,便不想再与门外的人多言。

    淳于夜来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便也不想再多言,与慕如羽回身往外走去。

    刘宅其实与翠竹城隔开了一段距离,中间是碧绿的田亩,有石板小路相连。

    两人走在小路上,慕如羽问道:“还打算做什么?”

    淳于夜来眉间微皱,摇了摇头,总不能大夫强闯民宅,出手行医吧。

    淳于夜来忽的身手,指尖轻搭上了慕如羽的手腕,慕如羽一点都没躲,顺从地由他搭着。

    淳于夜来的这下动作也是突然,换做其他人兴许下意识都要闪避一下,慕如羽却没有,他不由的有些好奇了。

    慕如羽迎着他的目光,笑道,“看我做什么,你我都同床共枕了,若是想伤我,”他凑近了些,语声也放轻了些,“昨夜多的是机会。”

    淳于夜来知他所说并不只晚上两人搂着睡了一宿,还有先前他差点把他给办了的时候。

    晴空朗朗,淳于夜来发现自己的脸皮果然还是没有这悠然王厚,反正这耳鬓厮磨的事,他也只是在极有气氛的时候会多几份胆量,譬如昨夜的邀约,但是这大白天的他是说不出口。

    他轻咳一声,脸颊微红,耳根却是红透了。

    慕如羽略回过头,不由的微笑起来,揭穿身份前,这人的那些害羞还真都不是装的。

    凉风徐徐,经慕如羽这么一闹,淳于夜来心里那点由刘宅的不对劲带来的阴霾散去了一些,但他的手指还是搭在他的手腕上。

    慕如羽,“探出什么了?”

    探脉象,大夫一般需要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病人也需平心静气,方能诊得真切些。此时两个人还走在路上,周围有西西虫鸣和潺潺流水声,不知淳于夜来诊出些什么。

    淳于夜来回道:“我的五感同普通人无异,但我想练一练在不那么安静的环境里,能不能探明他人的脉象——毕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有安定的环境。”

    他为慕如羽拢好袖子,继续道:“光看脉象,看不出你身上有异,是否还有其他不适?”

    慕如羽看着他,却一下子没说话。

    淳于夜来恍然明白了,玄者有超出常人的力量,像众所周知的,卿岳尊主能够御风,驾驭无色无形之物可说是“宇痕”术法的最高境界了,而其他玄者或可以拈诀引火,又或是在剑术上超出武学已有的造诣。但,慕如羽,他修的是“宇痕”术法的哪一种?是怎样的缘由让他感觉不适?

    他是玄者这一点本来也不该让作为对手的淳于夜来知道,那么其他的,又怎么会说与他听。

    淳于夜来下意识的松开他的手。

    慕如羽却一下子牢牢握住淳于夜来的手,直视他的眼睛,“三年前,毗京之战,我和卿岳尊主合力围杀焉极大法师。那战之后,我也受了重伤,至今未能痊愈。”

    慕如羽已经用他的方式回答了淳于夜来的问题,这是当下他能够告诉他的,换做别人,也不会再多。

    淳于夜来垂眸。机缘巧合下,他与慕如羽来到这翠竹城;情不知何起,令他们能牵着手站在这里。慕如羽应当已经通知了他的手下,此刻他们应该正在赶来的途中。而只有现在,他们能像是寻常的恋人一般,途径这片稻田,身外没有其他。这些时光,像是偷来的,奇特而美妙。

    他回握住慕如羽的手,又靠近了一些,轻靠在他的肩上。慕如羽亦回抱住他。

    淳于夜来轻声道:“我打算晚上再见到那刘家人就直接绑一个过来,看看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慕如羽闻言,低低地笑了。

    淳于夜来,“所以,”他又离慕如羽近了些,“下午没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