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买了什么?”一边抬手用木簪束发,一边回头看他手里的物件。
慕如羽站在他身前,略微俯身。打开盒盖子,原来是敷粉。他用指尖沾了一点,再轻轻点在淳于夜来的脖颈上。
淳于夜来一下子明白过来了,肌肤上的红痕还很明显,不做遮掩的,根本出不了门。
他垂眸,手指摆弄着慕如羽腰间玉佩上的流苏。
“如羽,”他想了想言道,“你的母妃肯定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慕如羽目不斜视,指尖抹开那一点敷粉,赞同道;“是啊,她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慕如羽的过去,淳于夜来知道得不多,毕竟一个不受重视的小皇子,他的成长也像他的身份一般不受重视。若不是宫廷里生活艰难,想必他也不必自小随着镇远将军风餐露宿,在外征战吧。
如今来看,对他来说,从军这条路自然是一个天赐的良机。
但他的过去呢?他是怎么想的?
慕如羽见他看得专注,不由的问道:“怎么啦,怎么说起这个。”
淳于夜来,“就是觉得,现在你也很温柔。”这么夸人,真是太不习惯了。
“只是现在吗?”慕如羽的指背轻擦过他的脸颊,言道,“待你,应当是如此。”他收起敷粉盒子,又补充道:“我母妃教我的。”
慕如羽的母妃,如画夫人,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据传她是一位家道中落的商贾之女。原本不知为何,一个藩王之女的画像传到了白鹿帝手中,白鹿帝有意纳那位郡主为妃。那藩王心中不愿,便进献了一个美人,便是之后的如画夫人。想来也是,那藩王在之后的乱世中也掺了一脚,让郡主嫁过去不就是推进火坑么。
如画夫人母家势力单薄,她却依然被册封为夫人,可见姿容非同一般。可是后宫里多是像如绮夫人这般,家世显赫又颇有手段的女子,如画夫人想要在后宫里安生地待下去,非常艰难。
淳于夜来觉得,慕如羽能成长成如今这般,太难得了。
淳于夜来想问些什么,又不敢问。
慕如羽见他步在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笑道:“爱妃想问什么,我知无不言。”
淳于夜来便问:“小时候,辛苦吗?”
慕如羽没有笑,直言:“苦。宫殿里很冷,特别是到了冬天,但是在夏天,饭菜又时常是馊的。”
淳于夜来张开手臂抱住他。
相识多年未曾言说过,一听他询问,心便软下来,慕如羽继续道:“我和长姊还能调皮捣蛋,去膳房偷东西吃,因而身子骨还不错,但母妃却……”
如画夫人在他七岁时便过世了
“但母妃没有在我们面前怨天尤人过,也没有让我们像其他皇子公主一样,学着去算计,或是变成算计的工具。她觉得,如果世道清明一点,她的家中也不会败落,也不会有之后那些事,她也可以嫁一个她爱的男子。
“待夫人要好,她这么同我说过。”慕如羽垂眸看着怀抱着他的人。
淳于夜来又将他抱紧了些。
慕如羽,“好了,说说你吧,不过我猜王爷和王妃应是很恩爱的。”
淳于夜来问:“你怎么知道?”
慕如羽刮了一下他的鼻梁,“看你的名字就知道了。”
淳于夜来,“哦,也对。”
慕如羽,“那么你兄长呢?”
淳于夜来,“他是先王妃的孩子,我与他不太熟。”
“哦,”慕如羽应道,接着他又对淳于夜言道,“我的长姊在清微山,下次带你去见她。”
淳于夜来一惊:“芷蘅公主不是……”
“嘘,”慕如羽竖指在唇边。
作者有话要说:
即将开启新的节目地图,谢谢支持~
无名之爪
第33章 第 33 章
门户皆闭,没有人。可路边上还有几个被精心打理过的盆栽,显示这里不是一个空了的村落。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娘子你没事吧?”一个粗阔的汉子直觉这个情形诡异,声音也不由得压低了。
一对年轻夫妻,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人,在路上遇到,结伴返乡。
“相公,我口渴,走不动了。”那汉子的妻子已是大腹便便,她与他走了许久,此刻忍不住说道。
那青年人看那女子的模样,觉得如此赶路也不是办法,分明欲速则不达。他说道:“伍大哥,村子应该临着水源,我去打水吧,你们先歇歇。”
那伍姓的汉子正在为难中,听他这么一说,自是谢他奔波,“诶,辛苦兄弟了。”
正是午后,日头正好。村口正好有半间塌了的屋子,还有半间可以遮阳。那伍生的额上沁出了汗,正陪着妻子坐在门口处。
突然,“叮”一个极细的声音,由远及近,直往人心口里钻。“叮”又是一声,伍生觉得自己背上的汗毛全都竖起来了,额头上的热汗也瞬间变成了冷汗。
那个声响仿若鸣锣开道一般,近了起来。
“娘子,娘子,你藏好。”他慌忙让他妻子往里侧躲去。
他还没回过头来,身后有一个声音说道:“哟,有人,转过头来。”
背后什么时候有的人,怎么连脚步声都没有……伍生僵了一般的转过身,冷汗涔涔地落下来。在他面前的是几个穿得一身黑的人。
“闹,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为首的一人展开一幅画像。
伍生一见,眉头不由得皱了一下,还没说什么,对方立刻盯着他问:“见过?说,人在哪里?”
“我,我……”
那画像上的人,像极了一同前来的陌小兄弟。
“见过就快说。”那黑衣人的声音透着一点杀意,他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门板后的方向,那是伍生的妻子藏身的地方。
伍生一下子就慌了,“他,他在河边,你们,你们找他做什么?”
“管好你自己。”
这群人似乎是脚不沾地的闪出了这个破败的屋子。那种刺耳的“叮”的声音不见了,日头又暖了回来。
伍生转过头去,往里一看,妻子安然无恙地坐在里面。
“刚才是谁啊?光听声就这么吓人?”他妻子问。
伍生没回答,如果陌小兄弟落在刚才那伙人手里,还能好吗,哎!
伍生,“娘子,我去找找陌小兄弟,你藏好,别随便出来,我去去就回。”
那妻子想再说句什么,伍生已经立刻跑出去了。
青年人的料想没有错,村子边上就是一条河流,可是站在河岸上前后一看,哪里有他的身影。
糟了,肯定是被那伙人抓了,接下来怎么办。
伍生有点失神的回到村子里,发现方才紧闭的门户好多都打开了,屋外有人纳凉的纳凉,走路的走路,全然是一个生活的样子。那方才这个村子悄无人声是怎么回事?
伍生寻到了妻子,她正在破屋外吃一块米糕。原来方才伍生一离开,妻子心中难免担心害怕。后来街上响起了人生,是老人家和孩子的声音,她便悄悄地从门后走出来看看。隔壁住的老人家见到她这样一个外乡来的孕妇,就让小孙子给她端去了一盆米糕垫垫肚子。
伍生看到妻子没事,放下来了一半的心。
有路过的村民看到他们带着行囊,像是赶路的样子,就问道:“你们是路过这儿吗?是要去哪里?”
伍生,“是的,刚好路过,在回乡的路上。”
“哦,”那村民问完正要走,伍生忙拦住说,“请问大哥,刚才来这里的人,你们知道是谁吗?我有个兄弟,被那伙人捉走了!”
“啊?”那人一听奇道,“刚才你们竟然没躲起来?这群人不是什么正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