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荧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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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舒柏晧抬头监督小周的时候,小周的人偶的正面,永远朝向了陈宏他们的方向。

    舒柏晧拍了小周一把,让他赶紧回神,然后说:“看什么呢?赶紧发传单。”

    小周说:“我这不是发着呢!”

    他塞给一个过路的,那人低头一看,我去,只有1兆软件内存,无任何插件,压缩处理速度达到1024兆每秒,无损率还有89%,这真的假的啊。那人捏着宣传单,便朝他们的摊位走过去了。

    小周又如法炮制,随手塞给了下一个人。他拿着宣传单扇了扇风,然后问舒柏晧:“老大,你说陈宏是变态吗?不然他们怎么一定要在我们的摊位旁边?”

    舒柏晧无语,说:“我看你才是变态吧。”

    “我怎么了?!”

    舒柏晧说:“你是不是觉得陈宏老是看你,还跟踪你?”

    “对对对,”小周连连点头,“是不是特别变态?”

    舒柏晧说:“你不看他,你怎么知道他总在看你?再说了,每家公司的编号是承办方安排的,又不是陈宏自己乐意的。”

    “哼!”小周才不信,他偏头又看了陈宏一眼。这次陈宏果然没看他了,而是在低头操纵无人机的遥控器。

    小周顿时嘴角一塌。他的人偶服头顶上是星星立起来的一只角,没有任何着力点,松垮垮的,所以当他低下头的时候,那只小角便立刻跟着垂了下来,看上去像一只霜打了的“香蕉”。

    舒柏晧没再盯小周发传单,而是和李则砚还有Andy一起,给前来咨询的潜在客户和投资商介绍他们现在的项目,还有一些公司销量很高的办公软件。

    这时,一个穿着白衬衣,西装裤,墨绿色休闲外套的年轻男人来到了他们的展览摊位。

    那个男人似乎对小周的宣传册,和他们的展示板并没有任何兴趣。他没有看这些东西,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坐在最边缘,正低眸审视电脑的温博凉。

    舒柏晧一下注意到这个男人的反常,他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问:“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嗯,”那个男人指了指温博凉的方向,说:“他是温博凉吗?”

    这个男人提起温博凉的方式非常奇怪,这让舒柏晧很不舒服。他又想了想这个人的原话——“他是温博凉吗?”这句话至少暴露了两个问题:第一,他并不认识温博凉;第二,他要找温博凉。

    舒柏晧心一沉,警觉地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那个男人微笑了一下,然后给舒柏晧递了一张名片,他扫了舒柏晧胸前挂的名牌,说:“舒总监您好,我是科技杂志的记者,我叫张鹏。”

    “张鹏?”这名字太普通了,普通到舒柏晧一时无法确定,到底是他的错觉,还是他真的在哪里曾见过这个名字。舒柏晧盯盯地看着那张卡片,如果是见过的,那么是在哪儿呢?

    紧接着,这个叫张鹏的男人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一张剪纸报。他将自己入行以来写下的所有新闻都贴在了这份剪纸报里,有薄薄一层。

    舒柏晧接过去翻了一下,翻开后第二页,便出现了罗伯茨的照片。照片上,罗伯茨戴着金边镜框,穿黑色高领毛衣,一手环在胸前,另一手托着下巴,对着镜头做出一个沉思的表情。照片旁是他的宣传语:“free,free工作。”

    “哈……”舒柏晧恍然大悟,原来那篇引导网络舆论的文章,就是这个张鹏写的。

    张鹏微微有些得意,说:“是的,我现在想采访温博凉,温先生几个问题,可以吗?”

    舒柏晧没有立刻回应,他在心里默默思忖,新闻舆论一直都是一把双刃剑,罗伯茨用得好,出其不意先发制人,于是将他们逼到了墙角;而现在如果他们也能好好利用,是否也能扳回一城呢?但他马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一方面,在这么重要的节骨眼上,他们无法保证张鹏的采访一定会有利他们,如果不能,反而得不偿失;另一方面,他并不喜欢这个张鹏,虽然他们只见过这一面,但张鹏写报道运用的那种极具煽动性的言辞,让他对他的人品产生了怀疑。

    舒柏晧还没想出一个结论,这时他看见温博凉从笔记本电脑的显示屏里抬起了头。他敏锐地目光在张鹏身上猛地剜了一下,然后低声对李则砚什么。紧接着,李则砚马上过来了,问舒柏晧:“他谁?在找你麻烦吗?”

    “没有,”舒柏晧说:“只是一个记者,想采访温总。”

    “嚯?”李则砚半信半疑地打量着张鹏,尾音扬了起来。

    舒柏晧递给李则砚张鹏的剪贴报,翻到罗伯茨的那一页,说:“这是他写的新闻。”

    “噗嗤,”李则砚忍不住笑了一声,说:“原来这是你写的?”

    张鹏愠怒地推了推眼镜,他觉得李则砚在讥讽他,于是说:“请你放尊重。”

    “我又没说你写的不好。好吧,”李则砚说:“我尊重你,但你也要尊重我拒绝你的权利,对不起,我们不接受你的采访。展览会对外保密,有自己的新闻通告后期会推送,不欢迎你们这些人进来,我劝你赶紧走。”

    张鹏说:“难道你们就没有什么想说的,想在今天下午的比赛前说出来?上次罗伯茨先生找到我,让我帮他写新闻稿,之后的效果你们应该也看见了,我现在可以稍微跟你们透露,现在至少有五个投资商跟罗伯茨洽谈融资事宜了。”

    “抱歉,”舒柏晧依旧拒绝道:“我们还有事,请你离开。”

    “你们这是要赶我走?”张鹏说。

    “没有,”舒柏晧说:“我们只是友善地请你离开。”

    张鹏一顿,沉默了半秒,然后突然一言不发地,将手机掏了出来,对着温博凉的方向便是一顿猛拍。相机闪光灯没关,灯泡正对着李则砚和舒柏晧的眼睛,晃得他们眼前一白。

    “操!”李则砚猛地眨了眨眼睛,伸手拍了一把张鹏的手背,把他手机抢了过去,“你拍什么呢你?!”

    张鹏死死抓着手机,将手机护在自己胸前,然后大声说:“放手,你们难道还要砸我手机?”

    “是你先拍照的!”李则砚大声说。

    他们这边越吵越凶,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

    温博凉立刻站起身,向他们走了过来,说:“怎么回事儿?”

    李则砚说:“这个无良记者,上次采访了罗伯茨还不够,现在还要采访你,我推了,他就不依不饶,还搞偷拍那一套。”

    “请你将照片删掉。”温博凉沉声说。

    他们的摊位上放了几台笔记本电脑,等人稍微少一点的时候,他们会抽空调试一下程序,张鹏突然拍照,很有可能把电脑屏幕上的信息给拍进去,这样一推送出去,不说罗伯茨了,所有和他们一样从事压缩软件的公司,都能看到他们的源代码。

    张鹏不肯还,大喊道:“你们拽什么拽?一个破烂公司,不就是运气好捡了个大便宜,难道你们还能捡一辈子运气都这么好?这么差的人品,我看你们不出三天就倒闭!”

    这话谁也忍不了。“我呸!”李则砚一口唾沫喷在张鹏的脸上,说:“老子刚刚跟你好好说话是给你点面子,你倒好,蹬鼻子上脸了。你自己也不看看,你写的是什么狗屁东西,你拍一个外国人的马屁,国家给你的九年义务教育是特么喂狗了吗?”

    张鹏被口水糊了眼睛,他眉毛鼻子嘴巴皱成了一只包子。

    小周一手扶着头顶的五角星的角,转头就跑去请会场保安。温博凉伸出手臂将李则砚微微一挡,没让李则砚冲到。舒柏晧也赶紧拉架,他拉住李则砚的手臂,说:“别动手啊,这是展览会会场,到时候打起来,保安警察一来,我们连比赛资格都没了。”

    李则砚挣了挣,让温博凉和舒柏晧松手,说:“我难道连着都不知道?”

    他忍着这一口气,咬牙切齿地低声道:“他妈的,这群键盘侠,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找噱头,我们老总为了开发项目高烧进医院,他们知道吗?!”

    张鹏被李则砚刚才那样子给吓着了。李则砚他们人多势众,还有一个真能打的没动手在劝架。他只有一个人,还手无缚鸡之力,这种时候,最后的办法就是赶紧走。于是他往后连退两步,一下撞到了围在他头顶转的无人机上。

    这时小周带着会场的保安和维持现场秩序的警察来了。保安询问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张鹏立刻倒打一耙,说:“我就是个普通参会人员,看见他们这边的项目挺对我胃口的,就过来看看,结果这些人,可嚣张得很,目无王法,要打我!”

    警察开始记录,问舒柏晧他们:“你们负责人是谁?”

    “是我。”温博凉说。

    “是这样吗?”

    “不是。”温博凉回答道。

    “当然不是,”舒柏晧抢着说,他指着张鹏,说:“这个人是记者,想要采访我们,我们拒接了,他就偷拍。”

    会场保安脸色一沉,为了展览会以及后续比赛的保密性,会场是对媒体人员封闭的,所以如果舒柏晧说得是真的,张鹏的真实身份是记者,那么他的行为便违反了规定。

    保安质问小周,“是这样的吗?”

    “您可别听他们瞎说,”张鹏颠倒黑白道:“你说我是记者?你搞笑么?你有什么证据?真是造谣一张嘴!”

    张鹏这样靠写字吃饭的,别的没有,就一张破嘴特能说。

    舒柏晧将张鹏给他们看的剪报,还有给他的名片都拿了出来,说:“那你说,这是什么?”

    “什么是什么?”张鹏轻蔑的冷笑。他今天来,可不是来逛菜市场的,他是真的想搞点大新闻。所以事先做了不少准备。他指了指新闻和名片上的名字,道:“这些新闻是‘章鹏’写的,我又不是章鹏,我是张鹏,弓长张,”他从领子下摸出名牌,然后又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一样一样地在舒柏晧面前一晃,说:“舒总监,你认字么?不认字赶紧回去学,别在这儿跌人显眼。”

    舒柏晧一看,张鹏胸前的名牌真的是章鹏。这意味着,要么新闻是张鹏有笔名写的,要么他现在用的名牌是他的假身份。

    张鹏有些得意,道:“你们现在怎么说?总不会说这是我的笔名吧。如果你们非要这么说,那我也能说,这名儿是你们的花名呢!”

    李则砚后牙槽咯咯地响,咬牙切齿说:“真特么欠揍……”

    安保人员和警察看了一下张鹏的剪报,一时也拿不出主意,于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说:“行了,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就先这样吧。”他对张鹏说:“你呢,到别的地方转转,别盯着这一个摊位。”然后又对舒柏晧他们说:“你们呢,态度好点,别这么冲。”

    李则砚这次不只是后牙槽在响了,就连拳头上的骨节也跟着吱咯吱地响,“别特么让我知道这小子住哪儿?”李则砚手舞足蹈地对着张鹏比中指道:“你以后最后白天回家,知道了么?!不然早上,我看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张鹏两手抱在胸前,一脸你们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这时一只小小的无人机落在了舒柏晧的肩膀上。陈宏手里握着遥控器,说:“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想我的无人机应该把刚刚的事情经过录下来了。”

    “?!”这现世报来得也太快了,张鹏耍流氓惯了,第一次碰到这么厉害的,掉头便准备开溜。

    却被保安人员一人按住一只手臂,说:“兄弟,这边走吧。”

    张鹏被请出展览会,临走前他还指着舒柏晧说:“你们现在挺嚣张的啊,你们给我等着,我会让你们后悔死!”

    张鹏被弄走后,他们这儿总算清净了点。舒柏晧将东西一收拾,让大家不要被刚刚的事情影响,继续工作。

    舒柏晧对小周说:“陈宏帮了我们这么大一个忙,你不去谢谢人家?”

    “为什么要我谢谢?”小周说。

    舒柏晧说:“还不是因为,人家是看在你面子上帮我们的。”

    “切,”小周发了个小牢骚,说:“你刚刚还说我变态呢。”

    “不变态不变态,”舒柏晧立刻改口,说:“就当帮个忙,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