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龙烤了肉给王子吃。
王子盯着面前烤得焦黑的肉，皱着眉咬了一口。
外糊里生。
“……你每天就吃这些东西？”
恶龙看起来有点委屈，“这是特地给你烤的……我平常吃的都是生的。”
王子叹了口气，“你平常从来都不下山吗？”
恶龙摇摇头，“不下啊，妈妈说山下的人特别怕龙，会吓得嗷嗷叫。山上挺好的，还有好多小鸟。”
王子想了一会儿，把自己的外袍解下来递给他，“我们下山吧。你变成人形，穿上这个。”
“但是你说我变成人形不好看。”
“我没说。”
“你说让我变回去。”
“我是嫌你不穿衣服。”
恶龙眨眨眼，“那我人形好看吗？”
王子满脸别扭，话像塞了牙一样费劲地往外挑，“还……行吧。”
然后赶紧把外袍往他手里塞，“你快点穿上，我们下山。去买点吃的，给你买两件衣服。”
说着又摸了摸衣袋，“你借我几个金币。我身上没带钱。”
说着看恶龙满脸紧张地往后一缩，再补上一句，“……回头三倍还你。”
这才总算下山。
恶龙难得下山，乐颠颠地跟在他身后，兴奋地叽叽咕咕。
“变成人形之后看你好高哇。”
“我们去吃什么呀？”
“我穿上衣服是不是更好看一点呀？”
“之前妈妈说我是方圆千里以内最好看的龙崽。”
“我觉得你也特别好看。”
“你要是不这么凶肯定就更好看啦。”
“我也想长你那样金灿灿的长头发。”
王子扭头看了他一眼，“你好吵。”
“噢……”恶龙安静了。
蔫头耷脑地走了一会儿，王子叹了口气，“算了，你继续说吧。”
于是恶龙又开心地叽叽喳喳了一路。
到了山下的镇子里，先去买衣服。
恶龙挑了一堆金灿灿的抱在怀里，“我喜欢这些。”
王子拣了一件月白色的里衣和一件灰蓝色的外袍递给他，又拿了一双短靴和一条腰带，“我觉得你穿这些好看。去换上试试。”
于是恶龙放下了手里的一堆金灿灿，颠颠地跑去试了。
穿上出来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我好不好看呀？”
王子还没来得及说话。
旁边的老板娘一长声“哎呀——”凑了上来，“小伙子这么好看，结婚了没有哇？”
恶龙被人夸了，高兴得两眼亮晶晶的，“没有哪。”
“那阿姨给你介绍个女孩子跟你结婚好不好呀？”
“好呀好呀。”
王子拎着恶龙的脖领子就出了店铺，回手扔下一个金币。
身后还传来老板娘的声音，“哎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没礼貌，我还跟他说着话呢……”
4
王子不太高兴，他一不高兴就更凶了。
“你听清楚她说什么了吗你就好呀好呀？……别揪衣服了，问你话呢，态度端正一点！”
“听清楚了呀。”恶龙满脸认真，“她说给我介绍个人结婚。”
王子更生气了，“那你就好呀好呀？”
“对呀，结婚不好吗？”
“好什么好？”
“结了婚俩人的金币不就可以堆在一起了吗，这样金币就变多了啊。多好呀。”
王子匪夷所思地看了他半天，恨铁不成钢，“你脑子里是不是除了金币就没别的了？”
恶龙非常诚实地点点头，“对呀。”
王子气得说不出话了，一个人在前面走，不理他了。
恶龙小碎步跑着跟在他后面，怀里还抱着他的外袍，“你冷不冷呀？衣服还给你吧。你们皇室的人每天都穿得这么金灿灿的吗？”
王子黑着脸接了过来，“不是。”
“哎？那今天是你生日吗？还是有什么节日？”
“……不是。”
“哎？那是为……”
王子突然转过身来捂住了他的嘴，一脸紧张地拉着他躲到了旁边，“先别出声。”
恶龙跟着他一起紧张地往对面酒馆里看，正看见几个一身戎装的军官往里走，领头的那个腰里别着一把金灿灿的佩剑。
等那一队人进去了好半天，王子才终于放开他，“我们不能在这儿吃了，我们买点吃的回山上去吧。”
恶龙两眼睁得大大的，踮起脚来贴到他耳边上悄声问：“怎么啦？”
王子不回答，只再叮嘱一遍，“你老实一点，别出声了，我们快点买完东西就回去，别让他们发现。”
恶龙满脸严肃地点点头，一手忙不迭箍住了他胳膊。
买了一大堆蔬菜和肉，调料和锅还有烧烤架，费劲巴拉地拎到了山脚，看四处没人，这才找了个树丛变回龙。
恶龙作为龙是很好看的，浑身月白，脊背上有一簇金色，整个龙看起来非常高贵冷艳，美丽优雅，只要不说话。
“虽然我也要吃，但买这些东西花掉的金币你回头还是要还我哦。三倍。”
然后一爪攥着买来的东西，一爪攥着刚脱下来的衣服，背上背着王子，往山上飞。
飞到半山腰上才神神秘秘地问：“刚才到底怎么啦？那一队人是谁呀？”
“领头的将军是我叔叔，万一他看到我肯定要把我带回去了。他很厉害的，我怕你打不过他。”
“噢，是这样啊……”恶龙应了一声，突然觉得不对劲，“哎？我为什么要跟他打架？”
他越想越不对劲，困惑地歪了歪头，“而且你为什么不跟他回去呀？你要是跟他回去了肯定算他救了你啊，又不是我送回去的，肯定也不会让皇室蒙羞，也不会派勇士来抢我金币的吧……”
王子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非常郁闷地，长长地叹了口气，“因为我今天结婚。”
5
他们不应该在往山上飞的时候讨论这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