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羊驼为鉴辣椒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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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铭拿出学生证,笑问:“这个可以吗?”

    保安接过来一对比,行,是同一个人:“你先把证件放这儿吧,出来再拿。”

    解铭点点头,道了一声“谢谢”就进了校门。

    秋澜小学是真的漂亮,解铭之前拿自己的小学初中当参照物,以为他们那省重点高中已经够好看了,没想到温翌新他一个小学就把他们那高中给比下去了。

    报告厅和体育馆外面看着气派得不行,但是周末进不去,解铭遗憾地走开了。行政楼么,办公的地方,没啥好看的,解铭也懒得进去。

    让他印象深刻的是食堂,这栋彩虹色外观的建筑坐落在小花园的旁边,落地窗内,木桌木椅被漆上了淡黄的阳光色。吸引住他目光的是左边一面墙,墙上粘满了大大小小的青花瓷盘,典雅的文化气息扑面而来,倒是和童趣的建筑外观形成了对比。

    秋澜小学土豪得令人发指,还专门建了个培养孩子科学思维的科技馆,以及一个专门放历届学生作品的美术馆,仿佛在告诉大家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剩下的就是自带巨型观众席的400m跑道大操场(内含室外排球场和足球场)、八个场地的室外篮球场、六个场地的室外网球场。解铭恨得牙痒痒,心说老子上高中前就见过200m的操场,上了高中后操场虽然是400m配置了,但是开个运动会还得自己搬椅子去操场围观。

    算了,不提也罢,解大爷留下一个沧桑的背影,决定还是去教学楼看看吧。

    秋澜小学有五幢教学楼,解铭一开始还奇怪这小学难道学生很多,直到隔着玻璃往教室里一瞧,才想起来温翌新确实曾经提到过他们小学是小班化教学的,一个班人数不超过二十个。小学时期一个班就有六十人的解铭表示内心很麻木。

    周末防火帘是锁上的,所以楼上去不了,只能在一楼张望张望。

    教室外头很漂亮,走廊跟花园里的长廊似的,一抬头就能看到满眼的藤蔓和绿叶。里面更漂亮——光滑的木质地板,精致的讲台和桌椅,完备的多媒体系统,干净的抗反光磁性黑板,电扇和空调一样不落。也许这些东西多年以后在普通学校也能看见,但在九十年代实在是很稀有的。

    解铭额头抵着教室的窗户,似乎能看到五六年前在这样的教室里乖乖念书的温翌新,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勾起了嘴角。

    光是这样想象着就很欢喜。

    要是我小学就认识他就好了。

    要是他是我们高中的就好了。

    要是我们将来能上同一个大学就好了。

    要是……解铭不敢想下去,没有要是了,他们已经断了联系,就算重新联系上,顶多也就是好朋友,哪来这么多要是。

    解铭当初也不知道为啥就把写着“秋澜”的小纸条随手塞在了笔袋里面没扔掉,后来喜欢上温翌新,就更没舍得扔了,直到现在都还放在钱夹里面。

    放在钱夹里面也并不是图个啥的意思,只是因为这些年没喜欢上什么新的人罢了。别说这些年根本就没有联系,就算一直有联系,他也并不觉得自己会跟温翌新有什么发展。因为他是绝对不会去扳弯一个直男的,同性恋的路到底有多坎坷谁走谁知道。

    这次时隔多年突然跟温翌新联系上——并且如果有机会再加深联系——他也没打算坦白什么情愫。他只是觉得如果能多和温翌新相处相处也是很开心的,作为好朋友。

    是的,作为好朋友就很好……毕竟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第三章 白猫

    那次有关班级团结问题的谈话之后,解铭当真就每次都喊上温翌新一块玩儿。一开始江子祥一伙人还不太习惯,说实话他们起初并不是很喜欢温翌新这个乖乖的小白脸,不过既然他们铭哥坚持,那就只能听铭哥的。

    温翌新不会打牌,全靠解铭含辛茹苦拉扯,不过好在他脑子聪明,很快就能够联合解铭一起虐江子祥他们。而且大家发现温翌新不知怎么的手非常灵活,洗牌洗得像模像样,就跟电视剧里演的差不多,于是每次要洗牌都交给他来。

    打篮球这方面,他也通过磨合逐渐融入了班里那群男生。虽然温翌新个子算高,可架不住身子单薄,跑起步来也不像解铭他们那么疯。不过所幸在解铭的操练下投篮水平逐渐达标,所以篮球场上后腿至少不会拖,靠着冷静和反应力倒是常常能助不少力。

    融入集体是第一步,真正让温翌新开始瞩目的是初二的元旦晚会。

    元旦晚会这玩意儿就是每班放一个节目上去大家伙乐一乐,然而九十年代镇里头的乡巴佬初中生们都没啥才艺,绝大多数班级都是找个人唱唱小情歌。再特别一点的就是照着电视机里头说段相声、演个小品,或者有的女孩子跟奶奶学了唱戏曲儿,上去唱一段。

    反正初一的时候,解班长随便差了一个同学上去抖了一段空竹。那段空竹抖得实在乏善可陈,唯一一个高潮就是中途抖掉了,惹得全场大笑。

    解铭有一个特殊能力,他一般开口提个请求,哪怕话讲得普普通通,也没啥人能拒绝。那个抖空竹的男生本来还挺害羞,但是架不住解铭的拜托,才硬上了场。结果台上出了这个笑话,下台的时候眼圈都红了,并且表示明年绝对不再上台。

    这就让我们解班长很难办了,他啥都擅长,就是唱歌有点跑调,不然他自个儿就上去了。于是他在英语课跟他的好同桌抱怨这个事儿。

    温翌新听了后说:“他们不该嘲笑王俊阳的。”

    “我也觉得,但我们哪里管得住别人笑不笑啊。现在怎么办啊?”

    “要不随便差个人上去唱歌吧。没新意就没新意了。”

    “女生反正都扭扭捏捏不愿意,我早问过了。男生么好像也没愿意的。”

    “那就难办了……”

    “要不你上去?”解铭狡猾道。

    温翌新只喜欢躲人群里长蘑菇,立马拒绝:“我不行!”

    “诶呦喂好哥哥,我音乐课都听过了,我反正是全班唱得最难听的,别的男生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就你唱得最好听!”

    “但……我只会唱音乐课本上的歌,大家应该都喜欢听流行歌吧。”

    “跟着广播里头学一学啊!你学学肯定很快的,反正还有两个礼拜,急啥呢!”

    没有人能拒绝解铭,温翌新也逃不出这个定律。

    “要么……其实我会弹钢琴,要是老师同意把钢琴搬上去,我倒是能弹。”

    “卧槽!”解铭一个激动,嗓门就变大了,再次惊动了党中央。英语老师可不像语文老师那么给班干部面子,管他班长还是学委,直接尖利一喝:“解铭!”

    解铭住了口,但手放在课桌下很激动地扯温翌新袖子,扯得他哭笑不得。等英语老师注意力转移开来了,他压低声音阴阳怪气道:“温少爷,您居然还能弹钢琴,城里的小孩就是不一样啊。”

    温翌新无奈:“其实弹得也没多好。”

    解铭:“话说我小学同班的班花也会弹钢琴,我记得她六年级文艺晚会还弹了个啥,反正挺好听的曲子。不过她现在跟着爸妈去念城里的初中了。诶,人家都往城里去,就你跑到乡下来。”

    解铭皱着眉回忆了一下,接着压低声音哼了一段跑调跑到西伯利亚去的调子。

    温翌新听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赶忙止住他的口:“我听出来了,《致爱丽丝》。”

    “诶对!是这个名儿!你会弹不?我觉得这个曲子就挺好。”

    “……嗯,会弹,我上小学前弹过。”

    解铭:“……”

    温翌新:“……其实也可以弹些别的,贝多芬还有很多别的优秀作品。”

    解铭:“行……反正我不懂,反正……啥牛逼你就弹啥好了。”

    负责元旦晚会的音乐老师听说有人要上来弹钢琴,心说晚会这格调终于起来了,高兴得不得了,哪儿会不同意把钢琴搬上去。

    于是我们初二一班的温翌新同学,当天晚上一身礼服,一曲《热情》,征服了全校少男少女。

    特别是这些女生,哪里还见过身边有别的男生穿礼服弹钢琴的,简直就疯了。后来又有不知道谁从什么途径打听来温翌新以前是在城里念的贵族小学,家里条件很好。九十年代的初中女生之间其实没啥拜金风气,但是单纯很喜欢“少爷”的人设,所以她们连续很长一段时间开口闭口温翌新长温翌新短。

    温翌新在此之前并没有被很多女生追过。其实他成绩好,长得也好,只是平时比较沉默,球场上不出风头。这个条件放在哪儿都是很多人追的主,然而放在他们班里,却是注定会被解铭盖过风头。班里的女生基本上注意的都是解铭,其他班的女生提到一班的男生第一个想到的也是解铭。

    所以温翌新一开始被很多女生送情书的时候有点担心,他担心解铭会不开心。他理智上觉得解铭这么大度,哪里会在意这种小事,可心里还是有点忐忑。毕竟原来还是他比较受欢迎,现在看到身边有人风头超过自己,总归会有点不舒服吧。

    解铭还真有点不舒服,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不舒服啥。

    某次语文课,温翌新又从课本里翻出了情书,并遭受到他同桌的无情调侃:“诶呦喂,这不是情书么?”

    温翌新:“……不,这是恐吓信。”

    “别藏,拿来我看看。”解铭一副稀奇得不得了的样子,趁老师不注意一把夺过来,“啧啧啧,了不得了不得,总算是开了眼界。”

    温翌新怕惹人注意,也不去抢,只是无奈道:“大哥饶了我吧。”

    解铭:“什么饶不饶的,大哥这是感慨,我们翌新长大了,终于要出嫁了。”

    温翌新面上不动声色,底下狠狠踢了他一脚。

    解铭龇牙咧嘴装痛,顺手把情书还给他,问道:“啥时候拆啊?”

    “不拆吧。”

    “现在不拆?想留着除夕夜拆还是大年初一拆?那还有一个多月呢。”解大爷进入胡说八道模式,“不过也好,年年有余,明年还能收到多多的情书。”

    温翌新白眼一翻。

    解铭的举动其实是有些反常的。抢别人情书,嘴上还乱跑火车,说实话这些行为不太礼貌。对温翌新而言不礼貌,对送情书那个女生更不礼貌。

    然而从解铭的语气可以听得出来,他根本不在意到底谁更受欢迎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儿,可是……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温翌新想不通解铭为啥会有点反常。

    解铭也奇怪,他看到有人给温翌新送情书,就是有点不舒服,但他也道不明原因。

    直到那年刚刚入夏之时,他对温翌新做了一个不可描述的梦。

    醒来后对着不太像话的床单,他明白了原委,也坦然接受了事实。

    诶,原来我喜欢他。

    那时候还没什么书籍和影视作品普及同性恋概念,或者说有是有,甚至世界名著里也没少讲,但是这些乡巴佬小孩儿都没接触过。所以有些人,就算对同性做了奇怪的梦,甚至产生了性冲动,一时间也不会往“我喜欢同性”这个角度想,只会觉得自己产生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并且对此很烦躁,因为归根结底他们脑子里根本就没有同性恋这个概念。“恐同即深柜”也是在这个的情况下产生的。

    然而解铭一下子就想到了,并且也顺理成章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