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孟禾拿着公款到星巴克买了杯加了两份巧克力酱的摩卡,喝完后神情更幽怨了:“刀尖枪口的为国为民这么多年,竟然还没实现星巴克自由。哎……”
江尧喝完一杯馥芮白,深以为然。
沈寄庭搂着自己的保温杯,不是很能理解两位女同志这种对咖啡有执念的心态:“那玩意儿那么好喝?”
韩约:“馥芮白还凑合,摩卡就不叫咖啡了,加了那么多巧克力酱还能叫咖啡么?那就是小孩儿喝的。”
林孟禾白了他一眼:“哎哟,下次你当着小穆的面儿说,她还爱喝双份榛果糖浆的拿铁呢。”
小穆,韩约的女朋友。
韩约瞬间怂了:……不敢,这是道送命题。
终于在导航的指引下找着了那家“巷里石匠”火锅店,在一胡同里,人气却意外地高,工业风格装修,屋顶钢筋混凝土外露,砖墙壁纸,还错落地挂着几个破轮胎,灯具壳子都是钢管模样的,墙角还有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机车壳子,扳手头盔螺丝钉一地,看上去是经过精心摆放的散乱,作模作样的大抵类似摆拍。
刑侦队一干人宛如一秒到了绑架案现场。
现在人都这么重口味了么,寻求标新立异到几乎变态了。还能不能好好吃顿饭了。这还不如蹲马路牙子撸麻小。
林孟禾叹了口气:“网上评价说味道不错,将就将就吧。”
又被告知“优惠券仅下午可用,晚餐时段不可用。”岳拾钦脸上明晃晃写着“有一句妈卖批不知当讲不当讲。”
高砚非看见手机上来电显示,犹豫着接了起来。
江尧后勤似的挨个儿给大家递碗碟毛巾。
沈寄庭捞着保温杯里的枸杞,感慨:“堂堂刑侦队,还得来蹭优惠券,幸好赵副局没来,不然让他的老脸往哪儿搁。”
高砚非看了眼岳拾钦,算着他要秀的时机打开了通讯扬声器……
岳拾钦指了指桌上的自助二维码,让林孟禾点菜:“得了吧,老赵抠的就差早上带着脸盆来蹭局里热水洗脸了。他要知道了你这顿火锅还能吃到嘴里?”
韩约碰了碰岳拾钦,低声说:“头儿,高哥跟赵副局电话呢,开着扬声器……”
岳拾钦抄起桌角的毛巾扔在高砚非脸上:“卧槽……高砚非你他妈有病么?”
赵副局大约是刚吃完饭,气沉丹田声音格外高亢,电话秒变麦克风,标志性的教训令人正襟危坐:“岳拾钦,明天早上八点准时到我办公室,兔崽子,反了你了,叫家长。”
赵副局说的“家长”,是岳拾钦他爹,前市局局长现退休干部,岳郎。由于操作过于简单成效又十分显著,赵副局酷爱使用这杀手锏。所以岳队工作后仍未摆脱时不时“叫家长”的悲惨命运。
岳拾钦:……
其余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都什么操蛋队友,岳队的内心是崩溃的。
第2章 第二章
岳拾钦眼神落在江尧脸上:“尧尧……”
江尧无辜地眨眨眼,拿筷子指了指锅:“岳队,今晚辅导熊孩子的时间,我跟副局请假了。为了你的火锅。”
如果说刑侦队还有能让赵副局和颜悦色起来的人,那只有江尧,担任着赵副局的孙子家庭教师一职。只是不巧,岳队作孽太多,天要亡他。
沈寄庭夹着毛肚数秒,腾出空说:“老赵惦记的是才不是你们家老爷子,他惦记的是你家那颗茶树,你家老太太最近在家焙明前茶了吧。”
一桌六人,十二只爪子,全是蒙着眼拆装枪支都用不了一分钟的手速,岳拾钦心有杂念,硬是没跟上第一波,别说肉了,豆芽都没给他剩一根。
刚刚被叫家长的岳队一脸“说好的裸考,你们竟然偷偷复习”的不可思议。
一群叛徒。
“执行任务时,绝不能因为队友的失误放过抓住歹徒的机会。”高砚非把碗里最后一片牛肉放进嘴里。
岳拾钦往锅里倒了一盘羊肉卷:“滚你的蛋吧。”
林孟禾趁着肉没熟,争分夺秒的喝了杯饮料。
沈寄庭低声问:“还别扭着呢,老赵肯定是受了你家老爷子的托,我说你也真是的,就算当刑警不是初心,可这些年了,你也不能老这么拿捏着老爷子。”
岳拾钦皱了一下眉,没接话。
散局的时候就不早了,他没等到家,在地铁上就给老爷子发了微信,“老赵找您,明儿去一趟?可能是没茶叶喝了。”
那边回的也不慢:老赵跟我不这么说的,说你骂人揭短。
岳拾钦愣了有快半分钟,回了串省略号。
咋还先告状了呢?
岳拾钦回:老赵这副局坐得这么稳当,也不看看是谁在前头冲锋陷阵呢,有这么给人带紧箍咒的么。
那边可能是懒得打字,直接上语音了:“你还有理了?老赵唉声叹气地说刑侦队现在都不成样子了。我都怀疑你到底干了啥把老赵这出了名的和稀泥的人都气出脾气来了。”
岳拾钦想了想,可能是因为这位副局不爱听相声吧,但是他没敢再跟老爷子顶嘴,回了句:我哪儿知道。你明儿去了问问?
那边半天没再回信息。岳拾钦下了地铁往古街走。
自打毕业后,他就没再跟老两口住,老两口也不大稀罕他在家里蹭吃喝,别说买房子了,首付也没跟他提过一嘴,岳家立规矩的女人说,一大男人,挣多少钱不重要,但没在外面租过房做过饭,以后成家了也过不好日子。
岳拾钦就这么猫嫌狗不待见的,租了古街一处院子,房东是一对被儿女接去省城的老人,古街上的老宅子不舍得卖,托奚树辞的福,房租便宜的约等于不掏钱,岳拾钦说是租客,其实差不多就是一给人看房子的。
这宅子跟奚树辞的店就隔了两条街。抬脚就到了。
岳拾钦回去的时候特意往奚树辞门口转了一圈,十点多了,店还没打烊。透过玻璃门,看到奚树辞还在练字。
岳拾钦跑了几步去自助购物机那儿拎了两盒酸奶回来,推门进去,奚树辞抬了下眼看着是他,也没动,就问:“今天值晚班?刚回来?”
岳拾钦把拎过两个靠枕舒舒服服的窝在沙发上:“队里搞团建,刚散。”
奚树辞“嗯”了一声,准备收纸笔。
岳拾钦:“茶叶还有么?今年新茶该下来了。”
奚树辞:“我无所谓,回头给爷爷打电话问问。”
岳拾钦见他收好东西,拆开酸奶盒子直接递到他手上:“那边你就别操心了,我家老爷子惦记着呢。缺了谁的也缺不了奚老的。”
奚树辞笑了笑:“那你回去了带点吧,齐潇爱喝。”
岳拾钦:……
上赶着给人送东西,一转眼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今儿是开始水逆了还是黄历上“诸事不宜”了?
岳拾钦:“哎……你能别一天天齐潇齐潇的么?”
奚树辞一脸茫然地看看他:???
岳拾钦恨不得把舌头咬下来,怎么一心烦嘴就那么欠呢,迅速起身,顾左右而言他:“没什么,我记着了,走了,你早点睡。”
奚树辞看着岳拾钦随着门一开一合忽闪而去的背影,捏着酸奶盒子的手指头不自觉得动了下,表情有些莫测,心里嘀咕:跟齐潇什么事儿?俩人又杠上了?
第二天早八点,岳拾钦到赵副局办公室的时候,自家老爷子已经不知道坐了多久了。
两人见岳拾钦进门,脸上隐约肃穆的表情略微缓了缓,岳拾钦瞥见副局办公桌上那几乎毛了边的档案袋,还是0510部批专案。
岳郎不等赵成南开口,指了指岳拾钦:“怎么看怎么不像个人民警察。”
岳拾钦一个没忍住,嬉皮笑脸的:“我也觉得不像,那不是因为您赶鸭子上架么。”
岳郎微一皱眉,还没说出话,赵副局指着桌上的茶叶开口了:“怎么跟你爸说话呢,去,泡茶。”
赵副局好像忘了昨天那个怒气冲天喊着“叫家长”的人是谁了。
岳拾钦也一向点到为止,不瞎掰扯不闹别扭,恭恭敬敬的给两位泡了一壶茶,跪安了。
岳拾钦站在走廊上抽了根烟才回办公室,迎头碰上江尧急冲冲的往外跑,高砚非一边穿外套一边追江尧,顾不上跟岳拾钦细说,扔下一句:“市师范学院有人跳楼了,我和尧尧先出现场。你看情况安排一下。”
警方人员和医院急救几乎同时到的现场,当场宣布死亡,法医做了初步鉴定结果“顶层跳下来的,现场和尸体表面都没有打斗拉扯痕迹,自杀概率极大,是否有服药这些精准鉴定需要回去做尸检。”
死者李菁,女,20岁,音乐专业。
江尧做现场记录的时候,手抖得厉害,高砚非看着她额头上一层层的往外冒汗,拿过她的文件夹:“你先去休息一下。”
江尧舔了下嘴唇,觉得嗓子里像是有火苗在不断地烤炽,疲惫不堪,微微侧了头,向学校负责人提出:“我们需要找死者的室友,闺蜜,男朋友,各任课老师,以及辅导员,了解死者生前的一些状况,请配合。”
岳拾钦来的时候,江尧已经将死者社会关系人的笔录做了一半,所有线索都指向了“李菁长期精神抑郁,自杀。”
江尧当着李菁男朋友的面,把手里的笔录摔向墙角,“你是她男朋友,不知道她为什么抑郁?”
岳拾钦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来吧。”
江尧到了顶楼,摸了摸衣兜,没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