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一口?”江尧礼貌性的问候。
沈法医避之如洪水猛虎,坚决的摇摇头:“你也少吃点吧,不卫生。”
街边摊儿垃圾食品爱好者江尧:……
两人都住市局家属院,沈寄庭的母亲是前经侦班子骨干,父亲是省公安大学犯罪心理学的教授。
江尧住市局家属院完全是家庭教师的职务之便,赵副局家那熊孩子,熊的无法无天,换了多少家庭教师都没用,结果给江尧带了两天课,整的心服口服,成绩突飞猛进直奔前三。赵副局有一阵子在局里都喊江尧“尧尧老师”。
赵副局费了不少功夫,在市局家属院给江尧找了住处,还偷偷替她付了一半房租。
江尧心里也清楚,这小区的地段,就她交那点房租,租个卫生间还差不多。平时赵副局管她晚饭,她下班回去时常买菜买水果。
江尧毕业后本来是招到治安队的,她自己写了好几份申请书,最后调到了刑侦队。赵副局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非要来刑侦队。多少女孩子避之不及。
问起时,江尧笑得有点皮:“儿时梦想就是行走江湖、行侠仗义,现在没江湖了,法治社会想行侠仗义,就剩干刑警这行了。”
一听就知道是敷衍。
江尧平时在队里存在感极低。但是她只要出差超过一周,整个刑侦队就要焦躁了。江尧是那种润物细无声的队友。
只有她会记着,纯净水快要喝完了该给送水师傅打电话了,领导派下来的书面性任务什么时间是deadline,跟兄弟部门有任务交叉时具体需要哪方面的工作对接……
江尧有一种奇怪的气场,她站在那儿,穿着制服都像一个文艺兵,一个最没有攻击性的刑警,看上去甚至还有点孤弱,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她能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也能把身边人安排得妥妥帖帖。
除非跟她出过警,并肩作过战,没有人能想象得到,就是江尧这样的女孩子,对敌时不惯用枪,用一把军用匕首。整个人就像一把冷兵器。
她一边吃着臭豆腐,一边还在想李菁那个案子,随口问了一句:“沈哥,引诱他人自杀这种罪行,是不是只能等着当事人来自首?”
李菁的尸检负责人就是沈寄庭,他知道江尧问的是李菁的案子,想了想说:“引诱他人自杀也属于杀人的一种,只要作案目的是杀人,那就有所图,或图钱或图色或者别的什么,有作案目的,就有证据,只不过这种杀人,证据几乎不可能留在现场,甚至有滞后性。”
江尧点了点头。
李菁没有财可图,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最容易产生纠葛的,大概率是感情问题。
江尧吃完臭豆腐,漱了下口,非常自然的摸出烟盒,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愣了三秒有些尴尬的看了眼沈寄庭。
养生系沈法医看看她手里的烟,看看她的脸,一脸大逆不道的愤怒,劈手夺过她的烟盒:“没收了!”
江尧:……
真是大意了,当着谁的面抽烟,也不能当着沈寄庭的面啊。
晚上辅导完熊孩子的功课,江尧从赵副局家里出来时,又到小区门口遛了一圈,她就是想吃烤板筋和烤香菇了。
过完惊蛰,人比动物都机灵,小区门口的小吃摊儿,滚水泡似的往外冒,江尧又是个看到鸡翅鸡爪鸭肠鸭脖走不动路的。
她手上挂着个环保袋,划拉着手机,等烤串儿,“多放辣椒。”
“好嘞。”
吃完串儿,她站在路边看了会儿广场舞,往超市走,吃完串儿不吃一盒冰淇淋怎么行呢。
她在超市门口的冰柜里刚买完冰淇淋,迎头撞上小区里一群熊孩子,赵副局家那小崽子赵铭彧眼尖,江尧低着头剥冰淇淋,超市门口灯又暗,也给他认出来了,“尧尧老师,我也想吃。”
江尧看了看手里的冰淇淋,没舍得给,转头给赵铭彧买了根一块钱的小奶糕。
赵铭彧接过:……
赵铭彧刚剥开包装纸,就听见身后有人叫:“赵铭彧。”
赵铭彧听见声,慌忙把冰棍塞给江尧就跑了。
江尧:……
沈寄庭朝她过来了。
江尧看着自己手里的冰淇淋和冰棍:……
沈法医十分痛心疾首:“江尧啊江尧,自己吃就算了,气温十度的天,大晚上的,你给孩子吃冰棍?”
江尧内心否认三连:……别瞎说,我不是,我没有。
“沈哥,赵铭彧缠着要的。”
“那你也不能给。”
“我错了。”江尧十分懂得认怂。
沈寄庭从她手里拿过冰棍,咬了一口。
江尧:……您能把这冰棍钱给我么。
沈寄庭看着她:“买都买了,总不能扔了吧,你一人吃俩,不怕闹肚子?”
江尧觉得自己就不是很要脸,没想到沈法医这根正苗红的,也能这么不要脸,心里腹诽:……我该谢谢你么?
嘴上却说:“谢谢沈哥为我分忧解难。”
第4章 第四章
岳拾钦回去的时候,奚树辞不在他这院子里,他把鱼和菜搁在石桌上去店里,隔着玻璃门,看到奚树辞在跟客人讲话。
进门交待一句:“我现在回去炖鱼汤了,等会等我电话。”
奚树辞应了一声。
岳拾钦太了解奚树辞的生活习性,除了做菜种花练字读书,大约也没有什么别的爱好。
特别无聊。
可就是这样的奚树辞,在岳拾钦百无聊赖浑浑噩噩的人生里,像一抹七彩光。
上学的时候,岳拾钦就是那种最能闹腾的学生,迟到早退旷课打架,没有他没干过的。
奚树辞就不一样,老师缘好,同学缘好。连自己爹妈都待见奚树辞比他更多。
他那时候不喜欢奚树辞,学霸跟学渣那种泾渭分明的不喜欢。
他爹是市局的,学校里老师批评他都得掂量着话。偏偏逢年过节他爹妈还要提着东西扯着他去古街看望奚树辞的爷爷。而且老爷子并不怎么跟他爸熟络。
更让岳拾钦觉得,他一家子从上到下都比着奚家矮一头。
但是有一次,有一帮社会混混,放学路上拦住奚树辞打劫,被他撞见,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奚树辞被人欺负,就跟不要命了似得,抄起板砖把人打的住进了ICU。
那是他打架打的最过分的一次,但偏偏那次他爹没揍他。
后来整个学校和学校附近所有的社会混混都知道奚树辞不能惹。
在那之后,他就老爱在奚树辞跟前晃悠。没多久,就把自己给晃悠成了同性恋。
结果奚树辞那边情书一沓一沓的收,他把自己转了性放进那群追随者里,也就是个末流。岳拾钦心里有点B数,就没敢学人家乱表白。
都说初恋是酸酸甜甜的。可岳队这初恋,是除了甜,五味俱全。现在想想还苦味儿占了上风。
岳拾钦做饭不怎么好吃,照教程做也就能做个看得过去。
泡面,或者番茄鸡蛋这种难度半星的,他还凑合,像做鱼这种难度四星的,他就不太能搞得定。
用奚树辞的话说,他那叫糊口,不叫吃饭。
他刚切了葱段姜片,奚树辞就过来了,一进厨房看着他要把鱼往锅里丢,忙拦住:“哎哎,哪个菜谱跟你说鱼汤这么炖的。”
岳拾钦:……
“手机没电了,放屋里了,就没菜谱。我觉着是这么回事儿。”
奚树辞把他赶出去:“你别糟蹋东西了,站一边去。我今天栽好的几株花苗,下午稍微淋了一下,你去浇浇水,浇透了。”
岳拾钦浇着花,听着厨房里奚树辞烹油锅的声音,透过窗看着他拿着锅铲忙活,心里就很是暴躁。
能看不能吃的,整天过得什么操蛋日子啊。他又不是太/监。
早些年的时候,岳拾钦年轻气盛年少轻狂的,也不是没处过对象,单位里行政处的蒋轩,自打知道他这性取向,撩的他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岳拾钦明明白白跟人说了心里有白月光。架不住蒋轩根本不在意,只想跟他上/床。
蒋轩属于那种在遍地飘零的gay圈里,也能站在食物链顶端的零。
施展着一身身经百战的本事勾引他,岳拾钦这种连接吻都磕嘴唇的,在蒋轩那些套路里,根本不是个儿。
跟蒋轩半是同事半是炮友的拉扯了快一年。
奚树辞毕业回临岐市,没提前跟他打招呼,直接就去了市局,正赶上下班,看见他跟蒋轩勾肩搭背的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