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岳拾钦想想都打颤,敢情奚树辞真是祖上积德了。
岳拾钦拨开楼梯上站的一排特警,陈宝堂二楼四面博古架,中间一张长会议桌。歹徒手里没抢,一把匕首。人质肩窝上有伤口,精神状态濒临昏迷。
岳拾钦回头叫了声:“孟禾,尧尧。”示意她们往前。
江尧站在楼梯拐角处把警服外套脱了,把头发散下来。拿过一个医药箱。
岳拾钦开口:“你要是还想你手里那人有价值,就该跟我们提出换个人挟持。他如果出了任何意外,你当场就得被楼梯口这些特警打成筛子。”
歹徒显然不愿意将手里这么容易操控的病秧子换成一个警察,林孟禾:“换我怎么样。”
江尧:“我是医务人员,请让我及时给人质进行治疗。”
歹徒没有表态,岳拾钦摆手让她们俩同时向歹徒靠近。歹徒把受伤的人质往前微微一推,江尧伸手去接,刚碰到人质的瞬间,歹徒刀尖一闪,抵住江尧的颈窝,“你过来。”顺手把人质往林孟禾身上推过去。
岳拾钦站在门口看着,嗤了一声。整个刑侦队,论持刀格斗,也就岳拾钦能跟江尧打个平手。这野生的,都不够给她热身。
岳拾钦转身下楼了,就差说一句“都散了吧”。
江尧单手抓住歹徒的胳膊一拧,同时右腿一抬一勾,收腹沉肩向后一撞,刚刚还指着她颈窝的刀尖,已经架在歹徒的喉结上了。江尧惯性去兜里摸手铐,才想起刚把外套脱了,摸空了……
索性扣着歹徒的手腕将匕首压了一下,胳膊向斜侧方微微一使力,刀锋没进歹徒肩膀一寸。
歹徒痛的一激灵,死命挣了一下,江尧胳膊一撤开,抬脚把人踹向桌角,歹徒大腿外侧磕在桌角上,当场扑地,匕首摔了出去。
回局里的路上,岳拾钦抓着老马扔到刑侦队的车上。
“你他妈什么毛病?带市博的人出现场?这俩人要有点什么事儿,你们整个治安队赔给他们够不够?”
老马知道这事儿做的不周全,“我们没有那么多各行各业的人才,鉴别文物这种事儿,只能去文物局或者市博借人。我出队前至少安排了三遍,谁知道……”
岳拾钦越想越觉得怵得慌,他从内视镜里看到后排奚树辞的脸,觉得整个天灵盖都吓得没知觉了,“行了行了,安排了三遍,被一个弱鸡截了个人质。别丢人了,回去再说。”
老马看了眼岳拾钦旁边的江尧,没再吱声。局里能打的都在刑侦队,能怪他么。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饱汉不知饿汉饥。
岳拾钦回局里直奔廖局办公室,“廖局,咱局里能把市博奚树辞拉黑么?以后跟咱沾沾边的,让他离远点行么?”
廖克敏刚挂了岳郎的电话,又被岳拾钦找上门,“我要知道是奚家那小子,也不会同意,我那时候没在局里,老马跟我说申请向文物单位借个人,我就应了。”
奚树辞站在门口听得清楚,叹了口气,推门进去,岳拾钦正当着廖局的面拨了电话:“明伯伯,我,拾钦,最近还好吧,改日去拜访您。”
奚树辞一听就知道是市博明馆长,岳拾钦看见他,也没躲人的意思,光明正大的走后门:“今儿有个事儿得跟你道个歉……局里向您借人的事,出了点意外……没事没事,救下来了,不严重,你别着急……我就是有个不情之请,以后别把奚树辞给外派了……前些日子去看了奚老,身体还行……”
奚树辞皱着眉,脸色沉的像被点名批评,看着岳拾钦作妖。
等他挂了电话,奚树辞跟廖局问了好:“廖伯伯,对不起 。让您见笑了。”
岳拾钦:……
奚树辞转头瞪了眼岳拾钦:“这就把我从市局和市博都拉黑了?我是你家供桌上摆的财神爷?掉不得一块漆?岳拾钦你这自大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我同意了么你就给我安排明白了?”
廖局看着岳拾钦愣在原地,朝门口指了指,笑说:“你啊。”
岳拾钦敲了敲脑门:“不是,就今天这事儿传出去,古街上他那一群爷爷奶奶妈妈阿姨,能生剥了我的皮。别说以后没人管饭,都不卖我饭了您知道么。”
廖局拍了下他的背:“去,好好说。你当着他的面给明海川打电话,他呛你两句算轻的,要我得揍你。都是人民公仆,哪儿有这么没轻重的在单位搞特殊化?”
林孟禾扒着玻璃看楼下,岳拾钦手在衣兜里,低着头,收着肩,规规矩矩的站在奚树辞跟前,他比奚树辞高了十来公分,奚树辞跟他说话得抬着头,时不时拍一下他的肩,岳拾钦就顺着他的力道晃一下身。
“哎你们看岳队那怂样。平时刚副局都不带眨眼的,我还没见过他在谁跟前这么装乖。”
韩约噙着电子烟趴在窗台:“敢不乖吗,刚刚去找廖局,在门口听了出咱们岳队上赶着给人献殷勤,被人当驴肝肺的戏码。”
高砚非也凑到窗前:“这不是岳队那长期饭票么?”
韩约和林孟禾的眼神齐刷刷的瞥过来:“我好像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沈寄庭拿着文件出门时,冷飕飕的丢了一句:“你们在背后不仅说岳队怂,还说岳队吃软饭这事儿,他知道么?”
高砚非,韩约,林孟禾:……
沈寄庭停下脚回头看了眼笑出声的江尧:“我听说现场情况了,你没受伤吧。”
江尧从文件堆里抬了眼,眼里有点迷茫,以往一般的人质案,队里解决方案都是稳定歹徒情绪,林孟禾或者江尧她们看上去娇弱的女警以医务人员的身份换下人质,制服歹徒,别说这种持刀的,就是持枪的也没出过意外,刑侦队全员格斗技能满分,沈法医信不过她?
江尧眨眨眼:“要不是您前几天吃我那根冰棍,我能打得更好点。”
沈寄庭:……
刑侦队这一群还能不能要点脸了。
“今天赔你一盒麦旋风。”
垃圾食品爱好者江尧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朝沈寄庭敬了个漂亮的军礼:“谢沈哥!”
养生系沈法医心里念了三遍“算了算了,存在即合理”才压住了自己背叛养生信仰的负罪感。
副局办公室。
赵成南把一份在逃嫌疑犯档案递给岳拾钦,“线人情报,王广田最近在临岐露过面,今天治安队端掉的非法拍卖会,你跟老马都盯一下,说不定顺藤摸瓜把这宗案子结了。”
王广田,在逃嫌犯,文物贩子,八年前因为收购一件南北朝时期的白瓷,跟古物持有者,农民张某发生冲突,没过多久,张某被人酒驾撞成重伤,张某妻子当场死亡,王广田趁机压价将古物据为己有。肇事者判了三年。
后来那件白瓷,据说王广田转手卖给了一个收藏家,价格翻了三倍。
这只是跟王广田相关的文物案其中一件,这种文物贩子,靠倒卖文物低买高卖牟取暴利,王广田身上背着好几起命案。
第6章 第六章
岳拾钦和高砚非去审讯室,在单向透视玻璃后,看治安队对今天下午的犯罪嫌疑人在不同房间同时进行审讯。
拍卖会现场,一共带回局里17人,14人是参与竞拍的,这批人口径相对简单,一致,都是从一个叫邱泳的人那里得到的消息,这个邱泳就是个文物黑市皮条客,还有三人是卖家,今天劫持人质的,就是这三人其中一个。
高砚非接了个电话,给岳拾钦汇报情况,“拍卖的文物有两件,送去文物局了,具体鉴定结果,大概明后天能出。”
治安队长老马,大名马崇宁,看着岳拾钦眼都不眨的盯着三个卖文物的:“看出什么了没?”
岳拾钦这才转过身,“没有,目前对文物来源,这三个人都说是从一个村民手里收来的,还不知道文物的真假,就托邱泳帮忙找行家鉴定,顺便找销路。我打听过了,这个邱泳在黑市还是有点名声的,不会给假货找销路。也就是说,这三个人肯定在隐瞒文物来源。继续审,轮班审,这三个人肯定有问题,现在还看不出来,最多24小时,明天就找到突破口了。”
马崇宁交代了一下,拉着岳拾钦:“走,晚上请你吃饭。今儿谢了啊。”
岳拾钦出了审讯室:“别,这谢不领,把奚树辞给我送到侦查现场这事儿,咱没完啊。”
马崇宁低头笑了下:“我发誓,以后见他我绕道走成么?”
岳拾钦不依不饶:“不光你,你们治安队都给我绕道。”
马崇宁“哎”了一声,“来劲了你还,古街那边不用我们治安巡警了?这马上游客高峰期了。”
岳拾钦推了他一把:“别给我扯犊子。奚树辞是我发小,我爹对他比对我还亲。”
马崇宁摸了摸下巴,眼神有点意味深长:“哟,你队里那些个女同志,你派着出现场的时候,都不眨眼的,这一大老爷们,还能让你护起来了。”
岳拾钦不耐烦的时候就开始骂人了:“滚蛋。”
岳拾钦下班没出去混饭局,早早回去了,先去了奚树辞那儿,只看到齐潇在店里。
看了眼腕表,六点多了,“人还没回来?”说着就准备打电话。
齐潇一边拨着琵琶弦,一边回他话:“刚打过了 ,加班呢,说是你们局里送去两件文物,急着要鉴定报告。”
岳拾钦:……
“说没说几点回来。”
齐潇:“得□□点吧。”
岳拾钦:“行吧,我在这儿等,你回去吧。”
齐潇一点也不跟他客气,收拾了东西就拎包走了。
奚树辞回来的时候,八点多了,正碰上岳拾钦跟几个顾客贫嘴。
“小姐姐们可真博学多才,写欧体就得用这种兼毫,容易出锋,写出来才漂亮有气质。”
“练欧体好啊,欧体又风流又英俊。跟小姐姐们似的,英姿飒爽的。”
“赵松雪的也好啊,清秀,仙儿。就适合你们这种小仙女。我这儿有赵松雪的画册。小仙女们看看不?不贵。”
奚树辞:……
这话都怎么说出口的?左一口小姐姐右一口小仙女,跟哪儿学的都?什么毛病。
临走了,几个姑娘还加了岳拾钦的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