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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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没有作为公务人员的传统美德了。

    奚树辞把何慕云叫进厨房里,十分严肃的叮嘱:“爷爷奶奶在家,说什么话干什么事儿过过脑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背着妈妈偷偷跑这儿来的。”

    何慕云一脸“我已经很乖了”的模样:“你为什么总跟防贼似的防着我啊。”

    奚树辞在一阵热油烹葱姜蒜的噼啪声里说:“你本来就是贼。”

    何慕云没听清,但看他嘴唇一张一合,知道他也不会说什么好话,就怔怔的看着他的侧影出神。

    奚老在何慕云小的时候见过他,但看到他的样貌,还是猜得出来,也没过多的问话,平白让孩子显得局促。

    何慕云平日里不食人间烟火的嚣张惯了,在老人面前礼数却好。一顿饭吃的还算宾主怡然。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贴足字数,明天停一天,后天继续~鞠躬谢~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晚上岳拾钦领着何慕云回去的时候,何慕云这种藏不住事儿的年轻人,理直气壮地警告岳拾钦,“我哥是我的,你离他远点。”

    岳拾钦呵呵一笑,逗他:“一口一个哥的,树宝认你么小偶像。”

    何慕云微微一仰头,神情更加桀骜了点:“那你跟我哥这样,家里人认你们了么?五十步笑百步。”

    两人如同互相看不顺眼的学渣,私底下打的你死我活,却谁也没有狗胆向老师告状。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站在电竞金字塔顶端的何慕云:肥水能流外人田?哪儿来的住小胡同的野□□,也想吃天鹅肉?岂有此理!

    打小忍气吞声,种出了奚树辞这颗水灵灵的大白菜的岳拾钦:操蛋的,煞笔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情敌一波接一波。白菜大了,就容易招猪么。

    岳拾钦一早在街口,看着陈老太在早市上买了满满一大篮子的肉和菜,陈老太回家后,过了约莫半小时,出门看到岳拾钦还在街口,走到他跟前:“走吧。”

    岳拾钦什么也没说,带着陈老太去市局了。

    到了办公室,江尧递给他一个文件夹,他放桌上,叫了江尧和林孟禾,“陈老太来自首,在审讯室了,你们俩去吧。”

    岳拾钦跟韩约、沈寄庭琢磨了黄东升的死亡,觉得最难办的是杀黄东升的人。

    韩约圈出来笔录里的一段:“头儿,昨天我们去了古街见陈老太后,高哥又提审了那个鸡毛,你还记得他当时说‘他把黄东升交给别人的时候是活的’么?有人把黄东升从张庆和鸡毛他们手里弄走,杀了黄东升。”

    沈寄庭冷不防问了句:“张庆呢?”

    韩约摇摇头:“昨天鸡毛说了之后就去找了,这货不知道又在哪儿赌了一晚上,今天一早才把人带回来,高哥在审了。”

    岳拾钦抄起文件夹点点头:“行,我去看审讯室。”

    岳拾钦和沈寄庭在单向玻璃后看两边同时审讯。

    听了一会儿,岳拾钦摇摇头:“这两个案子看似千丝万缕,其实关系不大。”

    沈寄庭也认同:“陈莲的死,已经非常清晰了,黄东升那边,才刚开始。”

    据陈老太的交待,张庆绑架了黄东升,向陈莲和她要赎金,她去找陈莲,听说陈莲要压了古街的房子给贷款机构,去赎黄东升。陈老太就有点没了理智,本来早就恨不得自己这下三滥的儿子一死了之,古街的房子又是能留给孙子黄湛唯一的东西。她想杀了陈莲。

    而且陈莲买的有商业保险,陈莲死了,黄湛还能有一笔赔偿,就算东窗事发,孙子也能安安稳稳过到大学毕业养活自己。

    在她到黄东升和陈莲住的小破楼之前,张庆他们已经把家里翻腾的不像样子了。她那时候杀了陈莲,还能嫁祸给别人。她和颜悦色的在陈莲的水里下安眠药,清洗了自己碰过的杯子,拿刀杀陈莲的时候,非常谨慎没有在刀上留下自己的指纹。

    沈寄庭苦笑道:“她唯一没想到的是,张庆或者黄东升他们杀人,不可能还多此一举地喂陈莲吃安眠药。尸体能给警方比现场还多的证据。”

    岳拾钦叹了口气:“她老了,真要撕扯起来,她杀不了陈莲。”

    最后一个问题。

    林孟禾问道:“你为什么现在来自首。”

    陈老太想了许久,眼里突然有了整个审问过程中都没有的柔和:“阿湛还没有成年,我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这孩子学习好,品性好,虽然有那样一个下三滥的爹和无能的妈,但是我想让他知道,奶奶爱他。”

    林孟禾捂了一下眼。抱着东西出了门。

    江尧在后面亦步亦趋的从审讯室出来,低着头若有所思,直到在走廊楼梯口看到地板上沈寄庭的鞋尖。

    沈寄庭剥了颗话梅糖塞进她嘴唇里,江尧噙在舌尖,一种略带着酸涩的味道,在口腔里缓缓释放。

    江尧依然低着头:“沈哥,你说陈莲的死,她自己有责任么?黄东升这种人,值得她去救赎?”

    沈寄庭抬手把她耳边散下来的头发拨到耳后,轻声道:“父亲早年做过一个关于家暴受害人的心理研究。非常多的家暴受害人,不会选择离婚或者分开,而是继续过下去。他们是自愿的。很多人会用斯德哥尔摩症来做解释。”

    江尧问道:“沈哥觉得呢?也是斯德哥尔摩症么?”

    沈寄庭想了想,微微摇了头:“原因很多种,这只是其中一些人的心理,我比较倾向于,被害人的存在意识,情感与金钱不一样,当人在感情中做了错误的选择,虽然付出的只是情绪,但情绪这种东西与存在意识的粘连性比金钱强得多,能当机立断的人,太少了。如果拿婚姻和经济投资作对比,失败率是等同的,但是人能从金钱投资中抽身,并且很快去寻找下一个投资,一个人一生中投资无数次,失败不过是阵痛,但是没有人会在婚姻状况出问题的时候,一遍一遍的离婚再婚。”

    江尧说:“所以,婚姻比金钱,更容易摧毁一个人是么?”

    沈寄庭进一步解释:“情绪的付出,对很多人意味着存在的意义。他们不愿意轻易推翻自己的存在意识,因为推翻了,会让他们感觉到人生的虚无感,这种痛苦是一种精神凌迟,哲学家尚且对这种虚无感感到恐惧,更何况是普通人。所以,即便是沼泽泥泞,深陷其中,对他们来说也是存在。”

    江尧觉得沈法医实在太可怕了。

    有一种让人听了他的话,突然就不太想活的感觉。

    而且他还说的这么事不关己。

    “话梅糖好吃么?”

    沈法医话题转移的太快,江尧抬起头“啊”了一声,沈寄庭看着她的脸,伸手勾过她的肩膀,带到自己怀里,低头吻住她。

    话梅糖酸涩的味道在两人舌尖蔓延,沈寄庭低声说:“你存在意识太低了,近乎虚无。我也是。所以,你要跟我试试,凑合着过么?”

    江尧眨眨眼,听不大懂了,养生到类似修仙的男人,是够虚无的。她可没有虚无,起码人间还有鸭肠鸡翅可恋呢。

    江尧“唔”了一声:“那沈哥,咱要凑合过,你会让我跟你一起修仙,啊不,养生么?”

    沈寄庭低头笑着看她:“不会,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但是,烟坚决不能抽,酒适量。”

    江尧咽了下口水:“螺蛳粉呢?”

    沈寄庭:……

    “你不要给我得寸进尺。”

    江尧暗舔了下嘴唇,暗搓搓地怂了:螺蛳粉怎么了嘛,螺蛳粉还是个孩子,你不要为难它。

    江尧回办公室,轻车熟路的把陈莲被杀案整理出来,市局官博也发了通告。

    另发了一条关于反家暴法,还捎带手的把刚刚从沈寄庭那儿听到的东西,简明扼要的抄了过来。

    沈寄庭关了微博页面,抬头看江尧在埋头干活,只见她在一摞文件后露出的脑壳。

    又拿起手机登录了官博账号,分享了一首歌,吴雨霏的《生命树》。

    江尧晚上回去,一边喂那只跟主人性情爱好臭味相投的蜥蜴,一边点开音乐播放。

    “……活着要公告世界我抛低你也开花结果/总可以努力维持自我活的多坚壮/至少可抛开束缚……存在不必为谁”

    江尧抱膝坐在玄关置物架前,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回过神来,轻轻摸了摸蜥蜴的脑袋,惆怅地说:“崽啊,你上次吓到你爸爸了。不知道他以后要不要你啊。”

    蜥蜴动了下脑袋,一双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江尧,配合地露出了“宝宝害怕”的恐惧神色。

    江尧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我也怕他。”

    存在意识太游离的人,根本上,道德意识也并不高,因为无所畏惧,江尧遇到了让她有所顾忌的沈寄庭……

    沈寄庭就像是飘进她那贫瘠沙漠里的一朵蒲公英。她突然感到了“生命”这两个字的意义。

    虽然沈法医那个修仙风格和神棍式的洗脑功力,似乎也不太懂“生命”。

    但还是把江尧这种自认为非常有定性的人绕进去了。

    可能也没那么多为什么,毕竟绿豆王八对上眼了这种事情,是玄学问题。

    岳拾钦回古街的时候,到陈老太那儿敲了敲门,黄湛在家,岳拾钦只问了句:“今天晚上有没有夜自习?”

    黄湛摇摇头。

    岳拾钦拍了拍他的肩:“那,跟哥去长乐街撸串儿?”

    黄湛抬头看着他,依然没有说话,岳拾钦叹了口气:“真是不懂你们学霸,走,我带你去见个能跟你交流的学霸行么?”

    说完扯着黄湛去了奚树辞那儿。

    奚树辞在厨房炖汤,岳拾钦跟他说了下陈老太的事儿,“那孩子跟个闷葫芦似的,我看着砂锅,你去跟他聊几句?”

    奚树辞到店里,看见黄湛老远盯着他的字帖在看,笑说:“听齐潇说你也来店里买过帖子?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