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浮生若梦·逐心

分卷阅读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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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听话?墨阑有点不敢相信,定定了端详了苍吾半天,等苍吾将泡好的茶水递到他手里,看他喝下后,道了声“可以开始了”,这才撇了下嘴,装模作样的捻起一块碎木片头皮发麻的拼凑起来。

    “我说,这琴都碎成这样了,即使拼起来也不能弹了,你非得要这琴不可?要不干脆我再重新给你打一把吧,保管比这还精美。”

    “那个以后再说,先修好这一把。”

    墨阑:······

    但琴碎的这么彻底,别说墨阑是头一回干这么精细的活计,就是铸琴高手也不一准能拼出个好歹来。墨阑耗了大半的仙力,一个上午没歇手也只拼出了小半截歪七扭八的琴座,耗力太甚,头上都冒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墨阑绷着脸想:苍吾该不会是有意借让我修琴,打算耗光我的仙力,然后不费吹灰之力的将我灭了吧?这的确是个以逸待劳的好手段!

    正想着先缓一缓,恢复□□力别真叫人趁人之危给结果了,一块凉幽幽的帕子突然按在了自己的脸上,将鬓角的汗擦了去。

    墨阑一个哆嗦,上半身不由自主的往后弹去。

    “你、你干嘛?”

    苍吾顿了顿手,垂眸将帕子收了回去,看着桌上的琴道:“你流汗了。”

    墨阑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琴座上还印着汗滴的痕迹,墨阑这才反应过来,苍吾是嫌弃他的汗弄脏了琴。稳了稳屁股又坐了回去,心里却泛起了酸水,举着手里的碎片瞪了半晌儿,往桌上一拍,“有你这样的吗,求着我修琴,却不知叫人休息一下,现在都下午了吧?我饿了!没有力气了!”

    苍吾难得的面色微窘,大概也觉得自己不太厚道,默了一会儿便起身叫人去准备饭菜。

    墨阑立马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整个人往后一躺,四仰八拉的歪在了厚厚的毛毯上,翘着腿等吃。等苍吾亲自端着饭菜回来,墨阑也没起身,斜着眼觑着低头往桌上摆碗碟的苍吾,脸不红心不跳的道:“我手酸,拿不起筷子了。”

    苍吾撩了下眼皮,从桌对面转到墨阑身旁,伸手就将墨阑从毯子里拽了起来,然后拿起桌上的筷子,当真毫无怨优的夹了一筷子菜送到了张嘴等吃的墨阑口中。

    墨阑一边转着眼珠子,一边残废似得靠在苍吾身上,用眼睛示意苍吾,“我要吃那个。”

    苍吾给他夹了,墨阑又道,“想喝汤。”

    苍吾依言又盛了一碗汤,用瓷勺舀了一勺,在嘴边吹了吹,喂他喝下。墨阑越想越觉得不对味,那汤喝进肚子也似沉甸甸的大石头,砸的心窝子哐当哐当的。

    墨阑斜挑眼角,“你不吃吗?”

    苍吾正要说话,墨阑突然抬手抓住了他手里的汤勺,塞进了他微张的嘴里。完了,直勾勾的等着苍吾的反应。

    苍吾没有任何反应,只愣了一下,便抿唇将嘴里的汤咽了下去。苍吾的唇形很薄,看去有些薄情,实际上他也确实薄情,若不是清楚为了让他修琴而不择手段,墨阑都要怀疑这位是不是被夺了舍。

    纤薄的唇上还挂着一滴乳白色的汤汁,衬得唇瓣越发鲜红柔润,却又禁欲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亵渎。墨阑蜷了蜷手指,忍住了伸手去揩的冲动,突然抬起身子,将唇贴了上去。

    占嬴大骂一声:作死!

    瓷勺“啪”的一声掉到桌上,苍吾凤眼圆睁,也不知是没反应过来,还是震惊太过忘了反应,僵着身子一动不动,也没有伸手去推。墨阑得逞的一笑,伸出舌尖沿着唇线勾勒了一圈,将冰冷柔软的唇瓣吸进了嘴里,用齿轻轻碾咬了一下。察觉到身前的人颤了一颤,墨阑心满意足的撑身后退。

    然而,这时,苍吾忽然动了。

    凤眸微微一眯,目光骤沉,如浓浓墨汁晕散开来,手臂猛地收紧按住了墨阑的腰。墨阑始料未及,胸膛像是撞在了坚硬的石头上,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呛死。

    那一口气还吊在嗓子眼里,没吐出来呢,就被一根舌头给严严实实的顶了回去。一个不慎就被反客为主,死死的钉在了地毯上,攻城略地,翻云覆雨,嘴舌一阵发麻,连牙根也酸的不似自己的了。

    墨阑热泪盈眶,苍吾故意耗尽他的仙力,原来不是要杀他,而是要先奸后杀啊!

    第53章 第 53 章

    “啊啊啊!松、松口!你是属狗的不成!”

    墨阑嗷嗷叫着把人推开,从地上跳起来,抹了一把嘴,果然手背上染红了一片。

    苍吾吐纳了几口,似乎平静了些,眼底却仍是猩红一片。“是你先咬的。”

    墨阑差点背过气去,“是,是我先咬的,可我只是轻轻的咬了一下,你可是把我嘴皮子都撕下来了!报复人也不带这么狠的!”

    “没控制住······”苍吾看了眼他的唇,微微蹙眉,似乎想伸手去触,“疼吗?”

    墨阑刷一下跳开,双手紧紧的捂住嘴,瞪着眼道:“屁话,能不疼吗,嘴都快裂成三瓣了!”

    苍吾慎重的考虑了下,道:“要不,我让你咬回来。”

    墨阑:······

    “算了!我就当被狗咬了!咬回来还是我吃亏呢······我吃饱了,找个地方补个觉休息一会儿,你、你别跟过来!”说罢,转身就要出门。

    突然,苍吾出声道:“你刚才为何又要吻我?”

    墨阑脚下踉跄了一下,没有回头,恶声恶气道:“我辛辛苦苦给你做劳力,亲你一口怎么了!”

    原本墨阑打算直接回玄幽殿,然出了门之后不经意一瞥,转脚朝着园子东面走去。

    东面长长的游廊尽头是一座水榭,被一片茂密的婆娑双树围在中央,密不透风,坐在里面十分荫凉。平日闲来无事苍吾就会到这里下棋弹琴,有时候为了节约水资源还会宽衣入水,来个天风清爽的沐浴。墨阑看着那一汪洗澡水觉得眼熟,仔细回想了一下,猛地想起刚刚飞升那会儿,他走错了路跑到玉尧殿睡了一晚,第二天醒来之后慌不择路便是从此地翻墙逃走的。

    当时行径这座水榭,还不小心滑了一跤,差点磕掉一颗门牙。若不是情况紧急,当场他就想将水榭拆个七零八落。

    水榭里铺着淡青色的席子,虽然今日苍吾一直死磕在寝殿监视他补琴,小仙官依然尽忠职守的将这里收拾的干干净净,还焚上了熏香。冉冉香烟里,墨阑撩袍在席子上躺下,手指摩挲着肿胀火辣的唇,望着头顶的乌檐出神。

    占嬴也在出神,刚刚那一幕来的实在是突然,着实吓得他不轻,虽然他与墨阑的精神意识是各自独立的,可刚才却诡异的失去了自主思考的能力,好像被什么死死的束缚住,清晰而又深切的感受到了两人之间那种浓烈的纠缠。就好像······好像就是自己被吻住一般。

    莫名的,就有种背后偷汉子的罪恶感,好似背着什么人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最要命的是,那一刻他脑中竟然闪过了道士的脸,就那么冷冰冰的,居高临下的站在那里瞪视着他,瞪得他好一阵心慌气短。幸好苍吾疯狗附身咬了一口,墨阑及时的将人推开,他方缓过一口气来。

    占嬴深深的叹了口气。谁能告诉他,这样诡异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真想将哥们使劲晃起来,吼一声“喜欢就去上啊!别他妈再拖着我受罪了!”

    修补凝结瑶琴确实耗费了墨阑不少仙力,这么放松下来,不一会儿就和着凉幽幽的小风,在淡淡的檀香里睡了过去。

    终于,平静乏味了千年的三十三重天在某个早晨,炸开了锅。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并肩行走在一处的玄龙神君和墨阑仙君,纷纷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令他们惊讶的不是两人走在一起,而是两人手拉着手,亲密无间,眉目传情的走在一起!不管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是怎么发生的,单看那两道腻歪的身影确是叫人赏心悦目,嫉妒的一发不可收拾。

    同样的黑衣,高挑的身形,一个邪肆俊美张扬洒逸,一个清冷不可冒犯却又俯首垂眸间满含宠溺,每一个微妙的小动作都洋溢着不可描绘的和谐美感。甚至令人生出,这两人合该走在一起的奇怪念头。

    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句,“你们听说了吗?君上和墨阑仙君两个人在一起了!”

    众仙怒目而向,“废话!我们又不是瞎子,难道看不见那两位正紧紧的走在一起吗!”

    被骂的那位据理力争,道:“我是说他们断袖了!”

    “啊?”

    “······光凭两人心平气和的走在一块,也不能代表就断袖了吧?君上他老人家不是最痛恨断袖吗?当年就连墨尧神君都······”

    “真真的!我也是和你们一样不敢相信,可这话是玉尧殿的小仙官亲口说的,说是墨阑仙君已经在玉尧殿住了一个月了!”

    “难道不是被君上拘禁了?”

    “你拘禁什么人还要拘到自己的床上?那两位可是每晚都同床共枕,吃饭都恨不得用一张嘴!”

    “啊?还有这等事!看来是没跑了······倒是,这两位究竟是怎么发展到这步境地的?素来对风月之事痛心疾首的君上竟然也有豁然开朗的一日,被墨阑仙君轻松拿下了,不得不说墨阑仙君果然是我们仙家的表率,风月中的绝顶高手!男女通吃,生冷不忌,本事甚是了得!”

    突然,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插了进来,“你们在说什么呢?”

    众人吓了一跳,飞快的望了一眼已经走远的一双人影,暗暗松了口气,回头看去,却见是消失多日不见踪影的太子殿下渊明。人缘好在这个时候就凸显出来了,几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仙友立马迫不及待的拉着志同道合的太子殿下走到一旁,兴奋道:“太子出游多时,恐怕还不知天下近来发生了一件大事吧?”

    渊明愣愣道:“何等大事?有谁幸运飞升了,还是哪个倒霉的堕天了?”

    “嗨!那叫什么大事啊!”一位仙友抬手指着快要走没影的那两位,对太子道:“瞧见没?在您出游这段日子,您的好友墨阑兄不动声色的和君上他老人家珠联璧合,结成佳偶了!眼下都公然出双入对,就差广发喜帖了!”

    “啊!”渊明一个哆嗦,顺着目光望去,手中的玉扇差点摔到地上。“你、你说什么?不不不!是我看到了什么?那两人确定是师叔和墨兄?他们······他们那是在作甚?”

    “太子没有听错,也没有看错,那两位正携手逛园子呢,这不,正准备回玉尧殿呢,两人已经同住一月了,太子若再晚回来几日,估计连喜酒都错过了!”

    玉扇终于吧嗒一声摔在了地上,渊明张大嘴已经不知该作何反应。这个消息实在是太他妈叫人无所适从了!

    “唉呀!太子,您的扇子!”

    玄龙神君与墨阑好上了,这个消息不出半柱香的功夫就传遍了三十三天的每一个犄角旮旯,一时间沸反盈天,惊叹不断,就连天池的小锦鲤都争相跃出水面,泣泪连连。

    作为话题的当事人,墨阑倒是一派风轻云淡,其实要问他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步境地的,他自个儿也糊涂。说白了就是没日没夜的给某人修琴,渴了,某人倒水给他喝,饿了,某人亲手执筷喂他吃,累了就干脆一滩泥样儿往某人身上靠一靠,再蹭一蹭,理所当然的指使某人替他揉肩捏背,心情不好了,他也不客气,把人拽过来亲上两口,补一补耗去的仙力。

    等瑶琴修补的七七八八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十多天,墨阑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在玉尧殿呆了十多天,渐渐的也就习惯成自然,到了夜里,不用某人费神,在他趴在桌上睡着后再抱上榻,很自觉的就打着哈欠,行云流水的躺到某人身边,打个滚儿滚进某人怀里,坦然睡去。

    耗时一月,瑶琴终于修好了。任谁看来,都与未摔坏之前毫无二致,完美的如同复制,就连琴弦都经墨阑亲手调试如初,拨弦三两声,空灵悠扬的琴声飘出宫墙,引得路过的小仙娥都忍不住忘神驻足,痴痴回顾。

    墨阑洋洋得意,将修好的琴丢给苍吾,下巴高抬,看着他道:“从现在起,你是我的了。”

    苍吾似乎很高兴,爱不释手的捧着完美如初的瑶琴,点头微笑,“嗯。”

    墨阑愣了一下,好像,他是第一次看到苍吾笑,不管什么时候,见到他都是一副面瘫脸,最多也不过被他撩拨的气急了,皱一下眉或是抿一抿唇,说起来,他还从没想象过这张脸竟然也有融化笑开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