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给他们换了餐具,端上了新的餐盘准备上菜。
温翌新知道解铭还是没被说服,心里叹了一口气。
谁不理解他都可以,唯有解铭……温翌新希望他可以真正理解并支持自己。
但眼下他似乎一时间开不了窍了。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我们今后会一直保持联系的,来日方长。
这顿倒是吃得挺开心,温翌新先是问了问解铭现在和江子祥他们还一直联系着吗,解铭像糟老头嫌弃自己老伴那样摆摆手:“在乡下就住隔壁,逢年过节天天要找我搓麻将,跑都跑不了!你说这跟给我送钱有啥区别?”
随后,两人又聊起这几年学习和工作上的一些趣事,很是投机,话题一直没有断。不过他们都心照不宣没有提起初中那次升学,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下来是真的觉得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没啥看不开的,还是怕说起来冷了气氛。
这个和平维持到了直到结账之时——
温翌新觉得AA就挺好,或者他自己请客也行,但某百万年薪的成功人士坚持要付全账。
“……这样吧,”温翌新有些为难,“可以玩个游戏,我在国外留学生聚餐上偶尔会玩。”
“什么游戏?”
“放心吧,很简单,纯运气型游戏。”温翌新招招手,“给我几张银行卡。”
“……几张?”
“三四张?五六张?都行吧。”
解铭掏出钱夹抽了五张卡出来:“呶。”
温翌新笑着接过,揶揄道:“别忘了你的卡长什么样子,不然待会儿都归我了。”
说着,他也从钱夹里抽出五张卡,把所有银行卡叠在一起后,开始……洗牌。
解铭:“……”他仿佛看见了初中课间的打牌场景。
“好了。”温翌新抬头一笑,对服务员说,“小姐,可以麻烦您选一张吗?”
服务员小姐看着眼前两位颇为童趣的帅哥,一时忍俊不禁,觉得自己此时的行为跟皇帝晚上翻牌子似的。她左右纠结了一会儿,抽出一张:“这张吧。”
“啊,你的呢。”温翌新对解铭笑道,“行吧,老天都要叫你请客,那我就拦不住了。”
“你们城里人真会玩。”解铭“啧啧”感叹。
“我是被强行带上玩的。”温翌新澄清,“不是我发明的游戏……来吧,把你的卡拿回去。”
解铭往温翌新手上看了一眼,愣住了。
他竟然真的认不出自己的卡了?!
温翌新方才拿出的卡都是国内的卡,正好来自同几个银行的。虽然样式不一样,不过解铭没心没肺的哪里会记得自己的卡是什么花色!
“认不出自己的卡了?”温翌新之前也就随口开的玩笑,哪里知道这位爷还真能认不出自己的卡,“你可真是……还好我能认出我的。”
“谁没空记自己卡长什么样子啊?”解铭极其大爷地翘起二郎腿,往椅子后背一靠,“你帮我挑出来装进去吧。”
说着他就把钱夹递了过去。反正他跟温翌新谁跟谁啊,也不怕被对方知道钱包袋子里还剩下几个子儿。
然而温翌新接过后,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等等!”
解铭起身就要拿回钱夹,但来不及了,温翌新已经打开了。
“嗯?”温翌新抬头看看他,解铭这反应弄得他有点莫名其妙。
随后,他的目光落到了透明格里一张小纸条上——
秋澜。
第9章 第九章 纸条
这是什么?温翌新一愣。
他第一反应是奇怪解铭为什么要写个“秋澜”放在钱夹里。
但随后,他认了出来。
这好像……是他自己的字迹。
初中时代写的行书还显得很稚嫩,但也正因如此,带上了容易辨识的特色。
温翌新不动声色地把解铭的卡一张一张放入钱夹,轻轻合上递还了回去。随后又开始慢条斯理整理自己的。
他之所以不动声色是因为怕解铭尴尬,殊不知自己这么淡定的表现已经把解铭吓傻了。
解大爷……不,解大傻现在在内心疯狂锤自己,他一边锤一边瞄温翌新,生怕他看出什么,然而温翌新这副模样……既像是什么都没发现,又像是早已机智看穿一切。
结完账,两人起身,简单两句话后就做了告别,完全没提及这事儿。
解铭战战兢兢回了家。
同样的,温翌新也云里雾里回了家。
其实方才温翌新的第一反应就是解铭是不是喜欢我?
实在不能怪他自恋,这事儿整个就古里古怪的,他一瞬间也没想到别的解释,作为一个接受过腐国文化熏陶的人,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这一层。
当然,第二个原因是,他自己心里也有鬼。有点类似于孕妇效应,自己是gay,看谁都是gay,自己喜欢一个人,对方一点风吹草动就会给自己也被喜欢着的错觉。
当他高中时第一次知道了同性恋这个概念,知道了男人和男人也可以在一起的时候,忽然就明白了初中时代那些道不明的情愫。
他想,原来我喜欢解铭。
温翌新和几年前的解铭一样,没有一点心里挣扎,自然而然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而他知晓自己内心的一瞬间,做了跟解铭一样的决定——我就偷偷喜欢好了,不能让他为难,保不齐……他都不知道同性恋是什么,不知道这个世上居然男人也可以跟男人在一起。
当然,那时候他们已经分开了,他就算想明目张胆喜欢也没地方给他施展。
后来接到江子祥的电话说要开同学会,他一想到会和解铭再次相见,几乎就要喜悦得颤栗起来。他又不是那种“何不食肉糜”的少爷,自然知道自己初中同学“好好打扮”的水平,他虽然也不愿显得太突出,但当时毕竟心性年轻,最后还是忍不住开了个屏,在解铭面前穿好看一点。
然而解铭那天有点冷淡——虽然能看出解铭极力想表现出一种正常的开心,但温翌新毕竟心细情商高,还是感觉出来了一点别扭。他想,也许解铭一直惦记着中考后那件事,心中芥蒂还没消除。
温翌新感到微微的失落,最终留下了一个有和没有没多大差别的联系方式。
但如果现在解铭那边也有这个意思……
温翌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个事情不能轻率就下定论。
他开始驱动自己的脑子条缕清晰地做推导——
首先,解铭放了一个纸条在钱夹里。而钱夹里的透明格一般都放啥呢?一般都放自己的证件照或名片、伴侣的照片、有纪念意义的东西、睹物思人的东西。第二,这个纸条上写着“秋澜”。解铭和秋澜有什么关系?应该是没关系的。总不至于他女朋友正在秋澜上学,他又不是变态。至于他女朋友正在秋澜教书这个可能……第三,这个纸条上两个字是我写的,所以这个可能性应该是不存在的。综上所述,他留着这个纸条应该就是因为我,或者说得直接一点,应该就是因为喜欢我。毕竟他又不是什么偏执狂神经病,不至于放张纸条在身边,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当年有个骗过自己的人,自己要恨他一辈子。
温翌新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应该有了答案。但是事关重大,他还是在反复检查自己有没有漏考虑什么可能性。
他觉得自己最好先问问解铭有没有恋人。
中午聚餐的时候,温翌新觉得这个问题有点私人,所以没有问出口。毕竟两个大男人这么多年不见,再次见面后第一个问题就是你结婚了吗谈恋爱了吗,实在古里古怪。
而现在问有一个好处——倘若解铭那边没有这个意思,那这个问题就是好哥俩的互相关心,解铭也根本不会想歪;倘若解铭那边有这个意思,那这个问题就相当于“知会”他一声“你那点心思不用藏了,我已经都知道了”,方便两人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谈恋爱。
温翌新在这方面一点都不怂,毕竟马克思都说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途径。他拿起手机说问就问。
下一秒,解铭的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微信消息。
温翌新:“对了,刚刚吃饭的时候忘了问了,你现在还是单身?”
解铭点开一看,感觉脑袋顶上一阵天打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