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想想,我没死夫人却死了,若是命运不济,我也死了呢?”
“凤娘这是一石二鸟?!”柳隽修惊呼道。
“我一直想不通夫人恰巧小产的原因,为何每次夫人自己都不知道,为何每次都小产后才知道有孕的事情。”
“因为有人比她先知道。”柳隽修咬着牙说道:“能够时时把脉,提前动手脚,让小产悄无声息的完成。果真是凤娘!”
“要不是今天亲眼看到她为老爷把脉,我还不敢肯定,可事实摆在眼前,害了夫人小产和夫人性命的人就是这个凤娘。只要有她留在柳家一天,柳家的夫人就绝不可能正常孕育。”
“和襄,你真是太厉害了!”柳隽修忍不住要扑过去抱住和襄,但被他眼睛一瞪,立刻控制住了自己。但冷静下来以后,他又想起另一件事来,“她为什么要害二娘?又为什么要害你。你又不是女子,也与她无干。”
“兴许是借刀杀人,更能坐实夫人的罪名吧。”
“柳家竟藏着这样一个蛇蝎毒妇!不行,我得告诉父亲。”
“你不能告诉老爷!”和襄急忙制止。
“为什么不能?她要害你,借刀杀人不过是你的猜测,若她故技重施,我岂不是要眼睁睁看你受她毒害。”柳隽修说着就往门外走。
和襄着急地冲上去挡在他面前,苦口劝说道:“你这个傻子!中午你我都看见了,老爷话说的再明白不过。凤娘是不可能离开柳家的。她若有心害我,我们只要防着她,总会找到罪证。”
“你……”
“我担心的是,老爷若再续娶,凤娘是不是还会如此。”
“你是说……”柳隽修看着和襄的眼睛,“父亲话里话外分明就有这个意思,只是……”
“过些日子就是时日不长。老爷即便怨怼夫人图谋害人,可情意断得快本就不寻常。若是心里有人,那就说的通了。”
柳隽修想了想道:“我听四宝回来说,六子听到父亲和二娘争执之时,提到过春云。”
“春云?”
“春云进府时已十五岁了。本来是父亲买回来给二娘使唤的,不过没多久就拨给我用了。”
“老爷和夫人争执,却提到一个拨给儿子用的丫鬟?”和襄咀嚼着这话。
柳隽修道:“春云就在这里,何不亲自问问她?她能告诉你府里那么多事,这点小事又有什么。”
两人当即从屋里出来。门口只远远的廊沿下坐着五经和几个小厮家丁在玩笑,丫鬟竟是一个不见。
“连个近身伺候的都没有,原来是躲懒去了。”
难得和襄计较起这个,柳隽修嘴角一弯朝着廊沿下唤道:“就你们几个在,丫鬟都躲哪去了?”
五经领着人跑过来,说:“襄少爷睡觉那会儿,春云姐姐家来人了,这会儿在外面穿廊下面坐着说话呢。茜儿倒是在那边屋里和几个丫头捡茶叶,要叫过来吗?”
和襄道:“不用叫茜儿了,你们也坐着吧。我们去穿廊那看看春云。”
柳隽修听得我们二字十分受用,向来不喜欢这些鸡毛蒜皮小事且也绝不可能会窥探下人行踪的他,欣然跟在和襄身后就走。
担心直接从小门出去会惊动春云,和襄与柳隽修专门从院门绕出去。贴着墙根靠近穿廊的小亭子,两人猫在拐角听着。
来的是春云的亲娘和姑母,三人说得轻慢,似乎都两个妇人在劝春云。
“……你爹大字不识,阿郎越大越不好管教,若是你能出息点,也好镇住那小子。”
“春云,这是好事。柳家给的薪俸也足,要是这事能成,你爹娘的苦日子也算是熬到头了。”
“你们别说了,”这时春云开口了,语气里有尴尬和微怒,“回去了就当没这回事,没谱的事传出去,我以后可怎么做人啊。”
“不是这话,只是让你好自为之罢了,你又羞又恼的做什么。”
“那柳管家的意思明白着呢,你爹不放心才让我们来问问你。”
“左右还有半个月,你们现在问,我就是有意也答不上来。”
春云这话顿时让两个夫人开怀起来,连连笑道:“好好好,我们不问,我们不问。这就好,这就好。”
“娘,姑,你们出来也久了,快回去吧。这个时辰襄少爷八成也醒了,我得进去伺候着。”
“好好,那我们先回去了。”
偷听的两人不约而同看着对方:“难道春云说的就是那事?”
第26章 第 26 章
自从发生了雨夜之事,和襄便不愿再去书院,叫小厮把自己要看的书拿到西院。
小厮中有个识字的叫柳源儿,浓眉大眼小嘴巴,由于长得好看些常受人欺负调笑。
一次和襄在屋里看书,隐约听到外面有人呼喊,出去以后,在偏院里看到几个小厮围在廊沿下,两个小厮抱在一起,打架不像打架,可分明有一个发出呜咽声。旁边站着的都起哄,喊着:“亲啊,你倒是亲一个啊,哈哈。”和襄一声喝令,那两人才放手起身。其他的小厮也都吓得不敢动。
和襄看着那个哭了的一脸倔强,便问另一个怎么回事。
那小厮答道:“他欺负我不识字。”
刚说完,才抹掉泪水的小厮就反驳道:“是你问我那是什么字的!”
“什么字?”和襄问。
“亲,我问他亲是什么意思……”本来还仰着头辩解,慢慢的就低下头去。
“再闹,就罚你们不许吃饭!”在柳家呆久了,也知道下人们打发日子的无聊之处。
和襄带走了被欺负的小厮,回房随手拿了一本列国志让他念,念得不熟但并不示弱,自此和襄便留他在跟前伺候笔墨诸事,不用出去了。
柳源儿倒是勤快,话也不多,但喜欢笑,尤其是看到和襄的时候,满脸都是忠心。
按照和襄的要求跑了两趟书院,才把需要的书都抱了回来。主仆两个就坐在竹椅上,主子看书,小厮抄书,颇为惬意。
这日和襄穿好衣衫从屋里出来,春云迎面问道:“少爷去哪?”
和襄道:“砚台不能用了,我去顺宝斋看看。”
春云道:“这点小事,打发柳源儿去就是了,少爷何必亲自跑这一趟?”
“要的东西多,我也想亲自看看。”
“那早去早回,别耽误晌午用饭。”
柳源儿早到马厩传了话备了辆马车在门外候着,只等和襄出来,上了车就走。
顺宝斋离柳家有五条街,笔墨纸砚虽不是最上好的,确是最全的。
和襄正看着一方松石砚,这时有人靠近,嘻嘻一笑,把他惊吓到了。抬头一看,竟是卫柘。
“松石砚可不如易水砚好用啊。”
“是你。”和襄本能地全身紧绷。
卫柘笑了笑道:“和襄见我,何必如临大敌?想那日在万春堂吓着你了。你放心,别说这里人来人往不便动手,就是你我二人独处,我也再不会对你无礼的。”
和襄应道:“多谢。若是无事,我先走了。”
卫柘在后面叫道:“过几日和襄会来别院吧,那生辰礼物不知可否直接送我易水砚?”
柳源儿坐在马车车板上,见主子神色有些慌张地从门内出来,立刻跳下来迎上去接过他手里的盒子,一脸探询却不吭气。
和襄道:“看什么,我不过是怕你们等久了。”此地无银似的连自己都看不下去,又赶紧说道:“时辰还早,再走走吧。”
“少爷还想买什么?”柳源儿把盒子塞进车厢里,转过身来问。
“总听春云她们说这附近有个推车卖的糕点好吃,若是找见了,买些带回去给她们。”
街市人不多,但也算热闹。走着走着,柳源儿停下不动了。
和襄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了?”
柳源儿抬手指指不远处的铺子门外,道:“柳熊在那边。”
和襄一愣,扭头看去。那有个米面铺子,门口停着三辆手推车,装的都是成袋的米粮。此时正在交货,推车的扶着车站着等。最后面那个推车的壮汉可不就是柳熊。
柳源儿看出主子的心思,说了声:“我去叫他过来。”便跑上前去。
很快柳熊扭过脸来,一看到是和襄,就给同伴打了招呼,然后过来了。
和襄看他穿着短褂挽着裤脚,毛呼呼的胸膛大剌剌地露着,与之前在柳家时简直不能相比,。“柳熊你……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