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满庭堆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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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芫见三人说得起劲,又想少爷们毕竟不甚关注丫鬟的琐事,于是起身走到管家跟前,问:“管家,人现在就留用吗?”

    管家道:“不是,只是带过来让少爷们瞧瞧。若是不合心意,就带回去重新挑选;若是不错,就带到东院去,老爷的意思是先让凤娘教教规矩,然后再给少爷使唤。”

    柳隽修问:“教规矩要教多久,别让秋芫一个人伺候我们两个?”

    管家道:“顶多三五天,只要她们不出错,不会吓着少爷就成。”

    柳隽修道:“就依管家,把人带过去吧。”

    管家应着,又把四个丫头领出院子去。

    柳隽修口是心非道:“看来,我是不得不在和襄这里住几天了。”

    秋芫心里惴惴地,仿佛两手各托着一盘大菜,稍不留意就会手忙脚乱,掀翻在地。

    和襄看着不远处廊沿下的柳源儿,毫不在意地说:“柳源儿挑的人我是信得过的。”搁下笔把柳源儿叫到跟前,问:“刚那四个丫头你们是怎么挑出来的?”

    柳源儿道:“过去都认识,了解她们的性子。柳叶和柳眉是我专门给少爷挑的。”

    和襄不觉好笑,又问:“她们有什么长处?”

    柳源儿道:“柳叶胆子比较大,手脚麻利,遇事也敢说话。有她在,少爷不需要自个儿伤脑筋。柳眉心细,什么都肯学,记忆里也特别好。”

    “哎哟,柳源儿,你也给本少爷讲讲,另外两个都有什么本事啊?”柳隽修听到柳源儿说的有条有理,禁不住好奇起来。

    柳源儿面无表情转向柳隽修,道:“柳芽会做饭,会做衣裳,她做的鞋特别结实;柳絮识字,护主。”

    柳隽修和四宝瞪着大眼睛,“说完了?”

    “说完了。”柳源儿面不改色道。

    柳隽修冷笑道:“合着你只在乎襄少爷,压根没把本少爷放在心上啊。”

    柳源儿看了四宝一眼,后者心虚地立刻垂眼看地面。“柳芽柳絮比柳叶柳眉生的好看。”

    “你怎么跟你主子一样,喜欢骗人。你刚不是说,柳叶柳眉是专门给和襄挑的吗?”

    腾!和襄一下子站起来,看也不看柳隽修,抬腿往屋里走去。

    柳隽修懵了,以为和襄是为自己冲柳源儿发火生气了。

    秋芫听得分明,走过来低声道:“修少爷怎么乱说话,什么叫你怎么跟你主子一样喜欢骗人。”

    柳隽修也站起身来,霸道地说:“哪是我乱说话,他这是恼羞成怒。他骗我的时候你们哪里知道。好啊,他的小厮惹我,他不陪着说好话,还给我脸子看,看我怎么收拾他!”

    秋芫脸一红,张嘴想叫,那柳隽修已经同样怒气腾腾冲进屋里去了。

    四宝气咻咻地瞪着柳源儿,就仿佛这事是他引发的。

    柳源儿懒得理他,走回到廊下坐着。

    秋芫正看着那门口左右为难,院里都是些未经人事的少年少女,若那两人做出些出格的事当真是羞煞人。

    谁知没一会儿,就听到和襄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我才懒得生那种闲气,你让开!”

    秋芫心中一喜。原来和襄只是回屋拿书写用的新纸,看样子他是生气了,且强硬地不愿意理会柳隽修。再看修少爷步步紧跟地缠着人,顿时就瞧不起他没脸没皮的样子来。

    傍晚吃完饭,柳隽修居然嚷着要在西院与和襄一起沐浴,秋芫眼皮子跳的厉害,苦口婆心道:“少爷,你们都是男子没错,可也要讲究大防。沐浴一事万万不可。”

    柳隽修问:“那我洗完再过来总可以了吧?”

    秋芫斩钉截铁道:“不行!”

    柳隽修磨着牙说:“这是什么道理?从前春云在的时候,你们两人伺候都没说过不行,现在只有你一人伺候了反而非要把我们分开。”

    和襄道:“叫你回去你就回去,难为秋芫做什么。这三伏天热得厉害,两人挤在一处你就不嫌热?”

    柳隽修道:“大半夜的哪里还热?就算真热,你给我扇扇风,我给你扇扇风也就过去了。”

    秋芫几乎要晕过去,又劝道:“还是听襄少爷的吧,你心疼襄少爷大病初愈,我也怕他再热出别的病来呢。”

    最终,柳隽修被赶回自己的院子。

    过了几天四个丫头就被六子带着送了回来,柳芽柳絮直接去了南院,柳叶柳眉留在西院伺候。秋芫还是回了南院,把茜儿留下近身照料和襄起居。

    自此后,两位少爷白日几乎都是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相处,一到夜里柳隽修就被赶回去了。

    如此相安无事过了两个月,期间秋芫可谓是提心吊胆、绞尽脑汁、风声鹤唳、使劲浑身解数,总算没有辜负春云临走前的嘱咐,并如约盼来了柳家婚喜。

    第33章 第33章

    七月中旬,柳家上下开始准备柳员外的大婚,一切事宜皆按照礼数有序进行。

    此时柳隽修作为柳家唯一能外出的主事,开始了为父奔波的日程。纳吉、纳征、请期,赫然就是柳家现世的顶梁柱。

    和襄则每日挥笔不停,喜帖、喜联、灯笼、横幅、礼单,书院的书房一时成了以他为主心骨的战场。

    秋芫领着丫鬟每天在屋里屋外给铜钱系红线、打结子,在解阳县称之为喜彩,是要在迎亲那日抛洒给路人以求平安、同喜之意。

    柳源儿和小厮每日也是在书院进进出出,送出和襄写好的物件,传进老爷或者管家最新的要求和消息。

    万事俱备,直到十五中秋月圆这日,解阳县的城南寂静的清晨被柳家大门口的一声鞭炮乍响惊破。

    唢呐、金钵、鼙鼓同时作响,一曲欢快火热的迎亲调子,沿着南北长长的大街开始了久久不息的鸣响。

    凌晨卯时天还未亮,柳隽修就被拉起来,要洗漱穿戴礼服随父亲一起去迎亲。

    柳隽修也知要送佛送到西,可连着一个月的辛劳,到此时竟耍起小性子来。

    “这么早就起来!叫和襄来,让他陪我一起去!”

    秋芫道:“别叫襄少爷,我们叫老爷来好不好?”

    柳隽修恨得牙痒痒,自知是无理取闹,便乖乖地听话,起来穿衣洗漱。到正堂拜见父亲。柳员外又谆谆教导了一番,他一一听了,这才出了大门。打马一路往城北燕家而去。

    沿路都是父老乡亲,当迎亲队伍过去后,柳府的下人开始抛洒喜糖、喜彩时,原本好奇围观的人群立刻惊叫起来,都伸手在半空中抓,尤其是孩童,嘻嘻哈哈不亦乐乎。

    燕家不过是小小的富农之家,家境改善时也曾想将春云赎回去,不想春云借着年纪大了不好嫁,且弟弟妹妹个个年华正好,会遭外人非议不便回去等由头,就一直在柳家待着。不想好命终有现报,柳员外妻室小产不保一命归西,让春云等到了这坐上柳家主母位置的机会。

    迎亲队伍到达时,燕家大门口也是锣鼓喧天,爆竹连连。春云父母也都四五十年纪,早有一房儿孙在堂。如今发愁未嫁的女儿竟翻身做了大户人家的女主人,两位老人着实高兴,散给乡邻的喜堂喜彩更是多。

    柳隽修目送喜婆干瘦的背影在燕家左拥右簇下进入燕家大门。不一会儿门内涌出来燕家的下人,个个穿红衣系红绳,捧着吃食、酒水过来犒赏迎亲队伍。

    春云最大的弟弟燕春至亲自举着酒杯走到柳隽修的面前。柳隽修看着他那张与自己年岁相差无几的脸,又看着酒杯,当真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旁边的春云的其他叔伯家的男丁起哄道:“舅舅给外甥敬酒,礼数上本就纡尊了。你要是不喝,你爹的脸面可就不好看了。”

    舅舅、外甥等字眼让柳隽修还没喝酒呢,脸就涨得通红了。那些青年趁机抱着柳隽修,不由分说给他灌下去,其他做坏的也跑过来,连着灌了四五杯。直到被春云的一个婶婶发现,怕事情闹得太过出事,赶紧过来喝止。大家这才笑闹着放开柳隽修,又往别处散了去。

    四宝和五经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少爷被欺负却无计可施。这时才拥上来扶住柳隽修,着急地问:“少爷,少爷,你没事吧?”

    柳隽修纵使有火气,此时也不能乱发,况且头有些发晕,只等着父亲快些出来,好回家去。

    新娘子出来了,喜婆、亲娘、姑婶个个跟随在侧,仿佛贵妃娘娘出巡一般尽心竭力伺候左右。

    终于上了花轿,喜乐再次吹响,喜婆大喊一声:“起轿!”

    大半个时辰过去接新人,又大半个时辰回到柳家,总算赶在吉时前到达家门口。

    柳员外那边忙着接新娘下轿,这边和襄带着柳源儿、柳熊急急过去接扶柳隽修。

    他两颊通红,眼睛也半垂着,显然已经迷糊起来了。

    前院正堂拜堂,和襄领着人把柳隽修送回南院。秋芫等丫鬟今日全部到前院去帮忙了,和襄便指挥着能用的人把柳隽修抬上床,打水擦脸。

    直到脱了柳隽修的鞋袜外衫躺好,和襄才对着三个小厮道:“修少爷这会有些不清醒,老爷大婚之喜,虽然丫鬟都出去了,咱们这些有力气的不能都躲在这。柳熊不能出去露脸,你们先去前面照应着。”

    三个小厮应声出去了。

    柳熊道:“少爷,我去灶间给修少爷找些醒酒汤来。”

    和襄应了声好,然后拿布巾给柳隽修擦汗。

    柳隽修眯了眯眼,嘴里含糊问:“都走了?”

    “嗯,我让他们去前面照应着,等你酒醒了,我再陪你出去。”

    “我累的都快散架了,骑了好几个时辰的马,腰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