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等他坦白。
林锦意识到这个的时候，浑身一颤，看向林青流的眼神发红：“殿下一直都知道？”
知道他没有失忆，没有被陆望喂下千隐，甚至还知道陆望的信是被他藏起来的……这些他都知道？
“陆望跟你说的吗？”林锦垂死挣扎，眼眶红红的，“殿下就没有想过，他是骗你的吗？你这么信他？”
林青流微微摇头：“陆望没有说过。”
“那为什么以前不怀疑，非要到陆望出现的时候，殿下就怀疑了？！”林锦吼道，恨恨地捶了下自己的腿。
林青流抓住他的手。
他真的没怀疑过吗？不可能的，他和林锦也算是自小在一起长大，对对方的性格都很清楚。但是当他知道林锦喝下千隐的时候，那些答案就已经不重要了。因此，他由着林锦和他装失忆，由着他赖着不医治，由着他做出的那些让他们回到以前没有陆望的日子里的努力。
“前几日，昭明皇宫来的刺客，是你安排的，对吗？”
林锦自然也明白林青流的性子。他心软极了，以前没有拆穿他的把戏，就是他的仁慈了。但是他宁愿林青流从来没有假装过，这半年来，给了他一个自以为没有陆望、自以为早就排除了陆望的二人梦境，到现在告诉他其实这一切他都知道，他都看着眼里。这算什么？
他反手握住林青流的手：“那些人绝对不会伤害皇上的。殿下，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气极了……为什么陆望一出来，你就忘了我呢？你以前只有我的，我也只有你。”
可到头来，他依然不得不庆幸林青流的心软。
林锦语无伦次，哽咽道：“我以为殿下不喜欢男人，所以我总是忍着，忍着没去和殿下告白。殿下可是昭明的太子啊，我一个罪臣之子，怎么可以去扰乱殿下的人生呢？所以我再喜欢您，也不敢去和您说。可是、可是陆望出现后，您眼里就只有他了！而且殿下，你知道我看见你们在一起亲吻的时候，我有多震惊多后悔吗？我恨不得回去打醒自己，为什么不先出手，这样殿下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林青流无言，听到最后，才轻轻摇头：“不在先后。”
“那在什么！”林锦咬着牙问道，“在身份吗？在相貌吗？还是在性格？”
“问出答案，你又能改变得了过去的什么？”林青流似是叹息，“现在唯有你的腿能改变。”
“我的腿好了，你就走了是吗？”林锦悲咽，“那我宁愿它一辈子都不要好。”
“你不医治，我现在就走，以后也不会来。”林青流声调轻微，“你医好了，我还偶尔来。”
看见林锦睫毛闪动，泪光闪烁，林青流到底心软了下来：“如果你有意愿找回原来的家人，就是周丞相他们，我们见面的机会会更多。”
他这样说话，软硬兼施，从来没有人可以拒绝。林锦耷拉着脑袋，没有说话。
林青流起身：“你先自己想想。”
他本想离开，让林锦独自冷静，林锦却抓住了他的手。
林青流还未来得及回头，林锦就松开了手，改而搂住他的腰。
他的手臂很有力，一下子就带着毫无防备的林青流倒在榻上。
衣角凌乱，发丝重叠。
林青流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林锦压在身下了。他伸手扶住林锦有些不稳的身形：“你以前陪我读书，夫子教过什么的，嗯？行事莫冲动，三思而后行，你都忘了？”
林锦本来一腔愤怒满心委屈的，拉着他的衣襟就要撕开，听到他的话，眼泪就落了下来。他用手抹了把眼泪，恶狠狠地抱怨：“殿下一点都不心软。殿下最擅长诛心了。”
“就这样吧。”林青流摸摸他的头。
林锦低下头，趴在他身上，泪水顺着他脖子掉到衣襟上，湿痕淡淡：“殿下真的对我一点点心动都没有吗？”
“我只能说，我永远是你的殿下。”
林锦抽泣，低头亲他的唇。
林青流侧过头。
等林锦哭够了，林青流才坐起身，扶着他坐好：“我明天带医师过来看你。”
他打开门。
林锦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多来看看我，殿下！”
出到林府门口，林青流就看到陆望在等着了。
“送完人了？”林青流问道。
陆望乖巧回答：“送回去了。”
马车在候着。陆望先登了上去，然后转身伸手给他。
像很久的以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