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疑你的脑子。”施屿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威胁道:“再捣乱就把你丢下去。”
赵行川抿了抿嘴:“我错了。”
把这位大傻子领到家里后,施屿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把赵行川带到沙发旁,然后让他坐下:“你乖乖坐在这,我去给你找件衣服和毛巾。”
“我也要去。”赵行川不解,“为什么我要坐着?”
“因为你醉了,傻逼。”施屿随口解释道。
赵行川不服气:“我没醉!傻逼。”
施屿不再试图说服这只“八爪鱼”,当下就直接忽视他,回屋找衣服去了。
从来是被别人伺候着的施屿这会只能忍气吞声地站在衣柜前帮赵行川准备衣物,施屿心里揣着一股不知名的气,不知道该往哪发泄。
怀着这样一股无名火,施屿冷着脸找了半天的衣服,愣是没找到一件合适的。就在他越来越烦躁的同时,赵行川揣着一把粉红色的纸片进来了。
他把手心里的纸片往天空中一扬,然后对着施屿乐呵呵地傻笑:“你看,我没醉,我还会剪纸呢。”
施屿低头看了眼地板,看见了许多个被剪的七扭八歪的毛爷爷的人头。赵行川的钱包不知道掉哪了,施屿没找到,这些钱,只能是从他的钱包里找到的。
他此刻非常生气,不砸纯手抄一百遍往生咒都超度不了的那种怒气。
“赵、行、川!”
第15章 丢脸
“嗯?”赵行川问,“我剪的不好吗?”
“不,”施屿怒极反笑,他放慢了语速,“你剪的很好,你能数一下自己一共剪了多少张钞票吗?数好来告诉我,多的话我就给你奖励。”
他眯了眯眼,心想等明天赵行川清醒了,就让他赔十倍的钱,不然不足以补偿他的精神损失。
“真的吗?”赵行川非常高兴地蹲下去,然后真的开始认真地数地上的剪的形状各异的毛爷们。
施屿手上挂了自己的睡衣和浴巾,感觉特别疲惫,身心上共同的倦乏让施屿的火气燃都燃不起来。哪怕是刚才,也不过烧上一时半刻,便就灭了。接着他去了厕所,洗了个沉重的澡,头发还没干透,就回到房间找赵行川。
看看这货还有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
只见这货手里抱着一堆破纸,半个身子斜倚在衣柜上,已经睡着了。
施屿蹲下去,端详了赵行川一会,他发现这人连睡觉的时候嘴角都是微微上扬的。不得不说,这个人的眉眼还是很具有迷惑性的,不过清醒与不大清醒的时候就很欠打。
看了一会儿,他伸手推了赵行川的肩膀一下:“赵行川。”
赵行川一动也不动,睡得死沉。
施屿只好夹住他的两边胳肢窝,把他往客房的方向拖。他们家地板全铺了地毯,拖起赵行川这么大个人肯定是有阻力的,更何况该醉鬼身高190出头,全身上下找不出一块羸弱的地方。
好不容易快要将赵行川拖进客房,赵行川的脚突然在客房的门框上挂了一下,然后赵醉鬼就猛得睁开了眼睛,有点结巴道:“你、干嘛?”
施屿见他醒了,干脆就放了手:“既然醒了,自己去床上躺着。”
说完他就伸手要关灯:“晚……”
“安”字还没说出口,坐在地上的赵行川就突然朝着施屿扑了过去,然后抱住了他的小腿。
“我一个人睡?”
施屿皱眉:“不然呢?”
“你也一个人睡?”
“废话。”
紧接着下一秒赵行川就抱着施屿的小腿大哭起来,是真枪实弹的那种大哭,施屿还亲眼见到了他闪动着的泪花!
“你好可怜,”赵行川的表情非常生动,“为什么一个人睡?好可怜。”
施屿的额角抽了抽。
两人拉拉扯扯,折腾了有好几分钟,赵行川依然死不撒手,施屿无奈之下,只好先答应他,然后哄他去厕所洗澡。
“我洗了就能和你一起睡了吗?”赵行川抱着施屿给的一件旧睡衣,站在厕所门口。
施屿无奈地点了点头。
今晚他就不该去参加什么杀青宴,更不该把这位坑爹货领回家来。
还没等施屿坐下来休息多久,厕所里突然又传来了赵行川声嘶力竭的喊叫。施屿心一紧,又从床上翻身下来,跑向了厕所。
“赵行川!”施屿一脚把厕所门给踹开了,“怎么……”
施屿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赵行川用花洒劈头盖脸地喷了一身的水,而赵行川虽然不着寸缕,但看上去一点事也没有。
“你喊什么?”施屿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火气直冲太阳穴,激得他头疼欲裂。
“有蜘蛛!”
施屿往地上一看,那只他养了一年多的蜘蛛,被赵行川用铁盆砸死了。一年多以前,施屿家莫名闹起了蟑螂,而施屿虽然不怕蟑螂,但还是有洁癖的,一想到他的枕头上可能被蟑螂爬过,他就觉得毛骨悚然。
所以他实在做不到和这些蟑螂共处,可惜哪怕请来专业人士杀蟑螂,也没使它们被根治,施屿无奈之下只好买了一只吃蟑螂的蜘蛛,以毒攻毒。
没多久,蟑螂彻底消失了。施屿感激这位蜘蛛兄弟的无私奉献,于是打算好吃好喝供着他,养它到它寿终正寝。
然而现在……
他蹲下身,面无表情地提起了那只蜘蛛的腿,赵行川看见渐渐放大的惨死的蜘蛛,惊慌失措之际又洒了施屿一身的水。
施屿这回彻底被激怒了,夺过赵行川手里的花洒,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重击。
赵行川直接被砸懵了,施屿气结之下的确用了不小的劲,他有点紧张地看着赵行川的脑袋:“抱歉,你……没事吧?”
赵行川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好疼。”
“哪疼?”施屿眼下砸了赵行川,有点心虚,刚刚的怒气莫名其妙就消了,“把头低下来我看看。”
赵行川乖乖把头低下去,施屿认真检查了一会,然后发现这位傻大个还很皮实,脑袋上不过被蹭破了一点油皮,至于脑子里有没有事……
“赵行川,你是脑子里边疼还是外边疼?晕吗?想吐吗?”
施屿一次性抛出这么多问题,喝多了脑子就短路的赵行川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于是就支支吾吾的,顾左右而言他:“没事,我不会报警的。”
施屿沉声:“我在认真问你话呢,脑子里边疼不疼?”
赵行川努力感觉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晕吗?”
“不。”
“想吐吗?”
“不。”
确认这货是真的皮实没问题之后,施屿把蜘蛛的遗体拎了出去,然后安慰赵行川继续洗澡。
施屿上半身几乎湿透了,安慰完赵行川后,自己又滴汤挂水地去了另一间卫生间,冲了一遍更沉重的澡。
等到施屿从厕所出来的时候,赵行川已经在他床上裹着被子躺好了。
“下去。”施屿把从客房拿来的枕头和被子丢给他。
家政公司昨天才来过,在他回到家之前给他家来了一遍大扫除,这家公司施屿信得过,每次清扫连角落都擦的一丝不苟,所以地毯肯定也是用心清洁过的。
赵行川从被子里钻出一个脑袋,委屈地对上施屿的眼睛:“说好的,和你一起睡。”
“嗯,可是我没有说是躺在床上一起睡。”施屿从衣柜里找出了一只半人高的熊,这是他第一次收到的粉丝给的礼物,因此一直收藏着,“你下来,它陪你睡。”
赵行川权衡了一下,还是不想下去:“不行,我……”
“滚下来。”施屿脸色一变,很凶地看着他。
赵行川只好不情不愿地从床上下来,然后抱住了施屿给的大棕熊。施屿把枕头给他放好,等赵行川躺下去之后,又给他盖上了被子。
由于仍愧疚于刚刚砸了赵行川的那一下,施屿又不甚温柔地说了一句:“晚安。”
啪嗒,灯灭。
卧室上空用夜光涂漆画出来的一片银河渐渐亮了起来。这是叶伟当年特意给他准备的,毕竟他资料上的年纪让叶伟觉得他还是个半大小孩,于是猜测他可能会喜欢这个。
床下的赵行川很高兴,他指了指天花板,说:“星星。”
施屿躺在床上,心不在焉地看着天花板上若隐若现的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