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跟班长坐在阳台看烟花聊天,他问我:“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消失?”
我说:“他去拯救世界了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是笑着说的,在开玩笑,但宋原西确实拯救了我的世界。
班长拍拍我的肩膀,跟我说:“祝你好运。”
我的好运是在大四毕业之后的夏天到来的。
那时候我刚结束实习,放弃了去公司上班,缩在屋子里以写小说为生,我还是不太能出去跟人交流,而且,每到夏天我就会变得很糟糕,很多时候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样的我对于被人来说太危险。
一个人在家工作挺好的,我不用逼着自己去面对这个世界。
班长跟另两个室友成了我后来最好的朋友,他们经常会来看我,每次过来都会给我带很多东西,吃的喝的,他们会陪我说说话,说说他们工作上的事还有感情上的事。
班长问我:“你还等?”
我说:“等啊。”
当时我抽着烟,坐在床上,我说:“他以前问过我相不相信他,我说相信。既然他说了会来找我,我就信。”
那些日子,等待宋原西成了支撑我生活下去的动力。
那年夏天快结束的时候,我开始去看医生,我的精神状况不允许我一直不把它当回事儿。
在一次治疗结束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每一次有陌生的号码打进来我就会非常紧张,觉得这次一定是宋原西了,可是过去的四年全部落空,这一次我却有强烈的预感,一定是他。
接起电话的时候我站在医院外面的花坛边,我看着太阳,说:“喂。”
那边沉默了好久,久到我只听呼吸声就可以确认那就是宋原西。
我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院子里哭得不成样子,我说:“宋原西,是你吗?”
宋原西和我说:“当这个世界都不站在我们这边的时候,我们也得站在自己这一边。”
我等了四年,他终于来了。
见面没有我预想的那么激动,我们只是拥抱,在人流拥挤的火车站,紧紧地拥抱,然后他吻了我。
大概有人用讶异或者厌恶的眼神看我们,可我们不管,我们就是要接吻。
他比之前更白了,但身体看着好了很多。
恍然间,我竟然有些认不出他,他打量着我,也说:“你现在看起来,健康多了。”
离开了那个地方,我们至少看起来不像行尸走肉了,就算我们依然算不上完全健康积极的人,但是我们看着彼此的时候,眼神里有光了。
我带他回了我住的地方,我问他去哪儿了。
那天我们在我狭小的出租屋里zuo爱,那是我们的第一次,笨拙又幸福。
做完之后,大汗淋漓的我们相拥在一起,宋原西告诉我,那时候姓孔的跑了,他那个所谓的靠山试图把事情压下去,宋原西跟孟一航不甘心,觉得不能就这么放过那家伙。
他们去找姓孔的,找了很久,最后在姓孔的老家找到了他。
宋原西跟孟一航是想杀了他的,但没成功,祸害遗千年,没死了。
后来,宋原西他们俩被以“故意伤害罪”起诉,宋原西判了五年,本来还有一年多才能出狱,但是他在里面表现得好,争取到了减刑。
“我每天都数着出狱的日子,”宋原西抱着我,像四年前一样,轻轻地在我耳边说,“我很想你。”
四年了,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我没有跟父母和解,他成了刑满释放的无业游民,但好在,我们都还好好地活着。
宋原西说:“知道姓孔的没死时,我懊恼得恨不得自杀,但我想起,我让你等我。”
他说:“我不能让你一辈子都空等,所以,还是活下来了。”
我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爱哭了,但还是止不住地流眼泪。
我说:“这四年,我无数次想自杀,可是怕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没人接,所以我也活下来了。”
我们看着彼此,边哭边笑。
我听着他的呼吸,觉得新的人生从现在才正式开始。
溺水的人,终于得救了。
我们找回了呼吸。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