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最终抵不住这样的心理崩压,只得承认道:“将军,人确实不是小人杀得。只是几天前有人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在十七日这天来风雪楼快活一晚,过了子时,再闹事找老鸨吴妈妈便可。可是我一闹事,不是吴妈妈出来的,却是这两位姑娘,我便猜到吴妈妈是被那人杀了,实则是想栽赃给我,那我多聪明一人,当然不会傻傻地给他背锅,又假装不想换姑娘,回房继续快活去了。”
这屠夫倒是个奇葩,你说他有胆识,但他却受不了别人三言两语的威胁。你说他有才智,但他却忽视了话一喊出口,事已闹出声,又怎会有人略过他的存在。
周子琰放开了他的脖子,弹了弹从屠夫脖颈处沾染的胭脂水粉,嗤道:“你还真是会给自己长脸。”
一旁的汀兰的这才想起什么似的,拿出了方才从屠夫房间搜到的一条已死的七寸蛇。
周子琰和苏寒俱是一副‘你们不早拿出这证据,看着我们二人在这耍猴呢?’
可汀兰和清欢却是一副无辜‘谁叫你们一唱一和,这么精彩,我们不小心看忘了。’
既然七寸蛇已显,即使这是条死蛇,屠夫也抵不过板上钉钉的杀人事实。没想到的是,屠夫先是一讶,而后忙不迭摇头道:“将军,这死蛇绝不是小人的,我只猪,又不杀蛇。”
周子琰冷着眼光,狠狠低声道:“你最好老实承认。”
苏寒上前道:“慢着,子琰,他刚才的神色确是第一次见到这七寸蛇,不像说谎。”继而又问屠夫道:“既然你不承认这蛇是你的,那你总该知道是谁让你来风雪楼闹事的吧?”
屠夫无奈摇头道:“可是…那人带着黑色面纱,小人也没有看到他的真实面目。”
世上要使唤一个人办事,并不难,财不成,还有色,有财有色的,准保这人命都愿意豁出去。不过这个屠夫倒不傻,临到关头,还知道有人要给他栽赃嫁祸。
苏寒想了想又问道:“那你可记得那人有什么特征?”
屠夫想了想,小眼一亮,忙邀功说道:“小人想起来了,那人身上有一股浓重的药味,那药味小人虽然形容不出来,但是就跟我夫人生病的时候,我去青囊堂抓药的时候闻到的一模一样。”
苏寒藏在袖子中的手,倏地颤了一下。继而又恢复平静,开口道:“青囊堂是买药的地方,当然会有药味。这人也有可能是跟你一样来青囊堂抓药的人,一般病人都是药泡的,身上自然少不了刺鼻的药味。”
屠夫心里有些许讶异,他记得当时那人身上散发的药味,并不像病人身上的那种刺鼻,而是隐约当中还带着一股清香。可将军都发话了,他也没再多想多开口,只要查到人不是他杀的,自己能平安大吉便好。
人不是屠夫杀的,甚至连个帮凶同谋都算不上,周子琰也就让清华和汀兰把人放了。
屠夫走后,周子琰先开口问道:“小寒,你不是说七寸蛇会回到下蛊人身边么?若刚才那个杀猪的不是下蛊的人,这蛇又是怎么跑到他的房间的?”
一旁的清欢也不解问道:“是呀,二公子,那蛇不应该溜回自己的主人身边么?可蛇是我和汀兰姐姐从那屠夫随身携带的包里找到的。”
苏寒颔首道:“七寸蛇的确是会回到下蛊人的身边,不过这也说明一个问题,那人应该是事先把一条已死的七寸蛇早就悄悄地放到了屠夫的包里,而真正蛊死吴雪的那一条恐怕在你们翻查风雪楼的时候,早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回到了自己的主人身边。这一招果真是高啊!”
汀兰是个直接切入接下来应该做什么的人,只听她开口问道:“二公子,接下来,咱们是不是应该去一趟青囊堂找真正下蛊的人?”
苏寒点头道:“的确不错,是应该去一趟青囊堂。这样罢,我明天直接带着一小队人马过去,毕竟是士兵检查,我想他们会更配合些,也省得浪费你们时间了。”
周子琰不解道:“我有的是时间,怎么不能去?我也好奇你说这冲着我的人是谁?”
苏寒左手又抖了下,才开口回道:“子琰,别闹了。你明天就好好在风雪楼收拾行李,我后天一早来接你回府。”
周子琰虽然做事说话有时候急了些,可又不傻,苏寒从刚才开始便神色不对,欲盖欲掩的话仿佛是为了隐藏什么,而且目的明确,就是不想让自己去青囊堂。
周子琰却戳穿他,赌气似的说道:“你不是答应了我,等我处理好风雪楼的事情再回家么?怎么现在又不信守诺言了?堂堂大梁玄铁将军,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清欢和汀兰隐隐觉得这二人哪里不对,这一哄人一赌气的语调倒像是…,好吧,汀兰和清欢也不敢将那样的关系说出来。
苏寒现在好像格外有耐心,只听他继续道:“可现在吴雪已经死了,你真打算靠着风雪楼吃饭?我养不起你了么?你听我的,明天好好收拾,说不定我上午处理好青囊堂的事,下午便能来接你。又不单只有你一个,你身边还有无谣大师、小安、清欢、汀兰都要跟着你吧?”
苏寒的意思很明确:青囊堂我去,你给我明天那都不能去,就留在风雪楼打包。
可周子琰却不这么想,你越不让我去,我非得去。不能明着去,那我就暗着去。怎料苏寒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噎住了周子琰想暗着去的想法,苏寒淡淡地开口道:“我明天一早就派沈轻候过来,这样能快些将你接回府。”这意思摆明了:这人我是派来看住你的。
吴妈妈中蛊而死这件事,从凌晨一下耗到了下午些。
吃过晚膳,苏寒一刻也没再待,直奔军营。他只交代了沈轻候明日一早去风雪楼接人的事,可是那一小队士兵,却一个也没要。
临走时,沈轻候一脸郑重其事,拱手道:“将军,末将定不负您所托,将夫人毫发不损的带回来!”苏寒心中藏着事,忧虑难开,便没心情理沈轻候,只是骑着马,又回府了。
过了亥时,那小石头房里,屠夫正欲关门睡觉。倏然一阵带着药味的风,扑至他的鼻前,他眉头一紧,手心一颤,果不其然,那个头戴黑面纱的人又出现了。
里头睡觉的妻子问道:“老朱,怎么回事?”
屠夫吼道:“睡你的觉,有只野猫,我赶走了。”
随后屠夫轻轻关上门,扑通跪下磕头小声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办事了。实在不是我想供出你,只是那周将军不放过小人,我只好…”
话还未说完,屠夫已经教这人一刀割喉,怏怏倒了下去。只听这人开口道:“朱四,莫怪我,我只能将你灭口,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