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精神分裂后我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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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面碰到个矮圆脸,吴病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对方就开口了,“哎小吴啊,我刚得了消息,听说周一单位要给咱们部门安排个业务经理来,你晓得不?”

    这人不是别人,是自己所在单位的内贸主管,而自己是主管外贸的,两人一个搞国内市场,一个搞国外市场,算得上是井水不犯河水。住的也凑巧,都住这小区,而且还对着门。

    这消息吴病早听说了。

    内贸主管转动着他一贯的眯眯眼,声音里头儿犯着愁,“咱们业务部向来除了你跟我,就直接归老板管。你说,突然来这么一出,是为个啥呢?”

    吴病也没透漏太多,挂上笑,随口应付,“甭管是为啥,周一上班不就见了分晓。”

    还能是为啥,自己一得这消息的时候就打听了。据相关知情人士透漏,好像是老板的一个亲贵来着,年纪还蛮小,安到业务部涨经验来呢。

    内贸主管不挺释然,然而忽然抬头锁住吴病,“哎你是不是出门忘关门了,我刚下来看你屋门没关紧实。”

    不是遭贼了吧?

    吴病脸色大变,急吼吼冲上楼。这哪是没关严实,压根就是没关门啊。屋门大敞着,玄关处散着自己的拖鞋,一只鞋底儿朝上。鞋底朝上的拖鞋边儿上掉着一把钥匙,靠边儿开着一只小行李箱,骚包粉的,里头儿几件五颜六色的衣裳。

    吴病一瞅那钥匙,可不就是自己这屋子的备用钥匙么,放在老头子那边的备用钥匙,那上面的小挂件跟自己兜里的钥匙串是一对儿。再看这公主粉的行李箱,还有那熟悉的衣裳画风,不是她老刘家的儿子,自己的便宜小舅还能是谁。

    吴病的鼻子抽了抽,进门的时候太心急,这会儿才嗅到屋子里的空气里弥着一股异味。客厅沙发上的靠垫随意地扔在一边儿,沙发布皱巴巴的,上面还有一点又一点可疑的痕迹。

    吴病瞬间感觉跟吃只苍蝇一样。

    自己前脚才卖了车子给他擦屁股,这才刚擦完,这孙子就玩到自己屋里头儿来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摸进来的,玩得还挺野,野完了门都不带关。不是说逃债逃命去了的么,逃命就这风流样儿?

    吴病黑着脸,将客厅的窗户通通拉开,掀了沙发布,团成一团,塞进粉行李箱里,连带着行李箱一块儿扔出了门。

    刚扔出去没多久,门口就探进来一个圆脑壳,搁那探头探脑的。

    “你这干嘛呐小吴?”内贸主管站在门口吆喝。

    “扔垃圾。”吴病乱应一通,语气里头儿夹着火呢。

    “要我帮着扔楼下垃圾桶不?”

    吴病刚想拒绝,指不定那孙子等会儿还得回来领,可这一停顿的工夫就发现不对啊,这内贸主管有这热情?好助人为乐?两人平日在单位里头儿虽相安无事,可也从没铁到哪里去。

    吴病瞅着这乐呵呵的矮圆脸,瞧他脸上那神情,这是有事要来登自己这三宝殿啊。

    大家都是吃察言观色这口饭的,拐弯抹角的没意思,吴病直接捅破窗户纸,“张哥,有事儿?”

    “哎~”内贸主管小步快跑着钻进屋,凑吴病跟头儿,笑着也不客气,“我这真有件事儿需请你帮个忙。”

    吴病一低头,挑眉瞅着这小树墩,意思不言而喻,如果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就滚蛋。

    内贸主管识着眼色,忙摆手,“没占你便宜,帮完这事啊,我就替你交仨月的房租怎么样?”

    吴病顿了一下,心说今天这是吹的哪门子儿的风,向来抠了吧唧的老小子要忍痛割肉了?这好事啊,不过得看这事儿值不值仨月或者是不是值更多月,于是接住话头,“哎你先说说看。”

    时值周末,太白路的小吃街上行人熙熙攘攘。

    吴病叼着烟,坐在一间路边摊儿的面店小马扎上,雾霾蓝的烟雾轻飘飘地迷着。对面内贸主管和一个中年男人指手画脚,唾沫横飞。

    中年男人是他新发掘的客户,日本人。这小日本汉语听得懂个七七八八,但讲得相当蹩脚,磕磕碰碰的大多数时候别人都闹不明白他在叽叽歪歪个啥,这种时候他就会讲日语,完了看向吴病,来一句,“吴病君?”

    吴病就给他翻译翻译。

    自己以前实际学的是西班牙语专业,不是日语,不过本身对语言这门学问比较的感兴趣,因而自修了几门其它语种,日语也是其中之一。

    但对眼前的这个小日本印象不大的好。即便对方西装革履穿得人模狗样的很像那么回事儿,脸上也挂着看似得体很有礼貌的微笑。可就是会在人不经意间,流露出刹那间的倨傲,生厌得紧。

    因此在内贸主管说要领着人过来吃路边摊儿时,自己举了双手赞同。也明知道内贸主管眼下给这小日本介绍的产品明细里头儿水份很大,自己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见,只负责给人翻译,其它一概不管。

    吴病垂手弹弹烟灰,心中计较了一翻。

    现下国内市场产品竞争很是激烈,接近于饱和,签单很不容易。内贸他们会把目光投向国外市场,吴病一点儿都不意外。

    这内贸主管愿意花费仨月的房租请自己帮这个忙,其实一点都不吃亏,不但不吃亏,反而还赚了。吴病敢打赌,这张单子若是签下了,事后这老小子免不了还得找自己给介绍报关出运等一系列的人脉关系。

    吴病这边还在一边耳朵听着两人的唾沫横飞,一边漫无边际地计较着,冷不丁眼角就扫到个熟悉的影子。

    定睛一瞅,就瞅见斜对面的街边儿,一个身量挺直怪好看的小年轻从车子里头儿钻出来,进了一间商铺,可不就是买了自己车的那个小年轻么。再往下瞅,车头保险杠上的凹陷已经修好了。

    “吴病君?”小日本又开口了。

    吴病刚准备翻译他的话,就从裤兜儿里头掏出手机,从小马扎上站了起来,“抱歉,我先接个电话。”

    这电话振动了好一会儿,吴病就这么站在街边儿,目光有意无意地瞄着对面的车子,接通电话。

    第3章 第 3 章

    一听到电话那头儿王大力打着腔调的嗓音,吴病就皮笑肉不笑了一下,“老同学?不对吧,我怎么觉着自己像个维修工呢。还不知道哪家买个房子,事后一两年了还能时不时让前房主来给换个灯管,拧拧水管什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租的呢。你说有不有意思儿?”

    电话那头儿先是静了一会儿,半晌后才继续响起来,“哎你也知道哥就是个粗神经,今天我妈还骂了我来着。这不,给你道歉来了,你就说晚上有没有空儿吧?”

    嚯,那这神经是有够粗的。

    据吴病对他妈的了解,估计他妈现在还在牌桌上战斗着呢,就不是个会说这话的人,要说一年前就说了,哪能等到现在。这人瞎扯也不知道高明点,眼下放低了姿态又是做东请客,又是道歉的,指不定是有什么目的。

    “我这儿还有事儿,晚上怕是没空,下次再看吧。”吴病果断拒绝。

    没想到电话那边不依不饶了起来,“是不是不给哥面子?”

    吴病最烦这种动不动张嘴就来问人给不给面子的口气,真以为自己的面子多值钱,由不得人更起疑。

    “小吴,这就是你不对了吧,一边怪哥怠慢了你,给你道歉请客,你又不答应。跟你直说了吧,我这有两个国外客户,要采购的产品跟你们公司生产的挺对口,本来打算借晚上的饭局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吴病听到生意上门,立马改了风向,脸不红心不跳地接住话头,“哎王哥,你说约在哪儿?”

    吴病自觉自己就是一俗人,没啥的优点,除了脸皮厚得跟堵墙,就是对银子有着最最朴实纯洁的追求。人跟什么都能过不去,就是不能跟小钱钱过不去。虽然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给介绍生意,还有待观望。

    地点约在天鹅湖那边儿,离这路边摊儿并不是很远,绕过江边大道就能过去。

    这边和小日本谈完生意,离晚上饭局的时间还比较富余。吴病扫了一眼街对面,车子还搁那停着,小年轻进去就没出来。

    天色渐渐暗下来,街道两旁的霓虹相继亮起,将半空染成红红绿绿,灯红酒绿下的食色男女倾巢而出,汇成这繁华夜都市的完整拼图。

    吴病手插着裤兜儿不慌不忙地往天鹅湖那边儿悠闲地踱。

    白夜走在身后的几步开外,赤膊光脚,右脚踝处戴着一个手指粗细的银色脚环,周身只在胯骨部分系着一块黑不溜秋的布袍。他满脸的兴趣盎然,光脚踩在三月的石板地面上,夜风撩起他腰间的半块小布袍,欲盖裆儿半露胯的,吴病简直没眼看。

    吴病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精神分裂出这哥们的了,只记得起初这货还只是一个整天在自己脑子里喋喋不休的声音,延伸到后面就是眼下这么一个不止整天喋喋不休,还要在自己跟前晃着喋喋不休的哥们。

    整得自己好几次与精神病院擦肩而过,现在看到穿白大褂的还要绕开着点走,生怕一个不小心进去头顶枕头铁窗泪。

    尽管此刻他姿态优雅得仿佛头豹子,可吴病一点儿也不怀疑,但凡维护市容市面的标兵瞅见了,白夜就得蹲里头儿去接受改造。好在也就自己能瞅见他这猥琐样儿,猥琐只猥一人。

    吴病也是百思不解了,想自己一个长在红旗下的新时代好青年,自觉口直体也直。即便糙,那也是从来一衣一裤完美配套,绝不会裤子里头儿放飞少个裤衩儿,为啥会精分出一个衣不蔽体的变态来?

    心思百转地恹恹不得劲儿,退九千九百九十九步讲,怎么着也该精分出个烈焰红唇的霹雳老妹儿才对啊,吴病变态地想。

    刚走上江边大道二十米不到时,江边坐着欣赏夜景的人群中忽然爆发惊叫,吼得那叫一个扎实。吴病正胡思乱想地走在旁边,被这一声大吼吼得虎躯一震,扭头看去,眼角余光堪堪扫到一个人落入江水中的弧影儿。

    吴病眼睛一抖。

    两步跑过去,夜幕下的江水面看什么东西都模模糊糊,跟得了白内障一样,只能依稀分辨出落水的是个姑娘儿,正在水里头儿撕力扑腾挣扎着。人群骤然聚拢,熙熙攘攘,骚动不已,喊救命的喊救命,报警的报警,乱哄哄的一团。

    混乱中也不知道哪个儿抓了自己的胳膊,掐得自己一阵肉疼。吴病血液上涌,脑袋一热,深吸了口气,一个猛子扎进了江面,朝落水的姑娘儿游去。

    都说溺水的人是没有理智的,以前吴病还怀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眼下是完全没得多想了,一个不防备就给人卡死了。

    姑娘死死抱着自己,跟抱着根浮木一样,手脚并用。自己的脚被对方锁得死死的,要命的是右手还卡在她的怀里。

    吴病死命抽了几下,原本身娇体柔的娇滴滴女孩子眼下根本就是一只猛虎,自己的手硬是没抽出来。光靠一只左手压根浮不起两个人,没两下喉咙里就呛进去几口水,力气登时就给抽出去了大半儿,人一下子就软了。

    吴病脑子轰然一炸,成了一锅浆糊,慌乱之下顿失了方寸,挣扎了起来,想喊救命,呛进喉咙里的水却叫人语不成声。混沌间,自己能听见岸上的尖叫,此起彼伏。

    吴病似乎能预见自己的死亡,听见死神玩味儿地说:“没啥,下辈子注意点就行儿。”

    迷迷糊糊间,吴病发现自己的脖子被人夹住了,还以为是被死神扼住了咽喉,惊惧之下扑腾起来。

    “别动!”一人在他的耳边低喝了一声,一只手从背后绕过来,托起了自己,连带着卡着自己的姑娘儿也浮出了水面。

    下意识的吴病空着的那只手,反手箍紧了背后人的腰身。箍上去的那一刻,背后人的身子明显一沉,模糊间似乎骂了句什么,吴病紧接着再次呛起了水。

    “让开——”

    吴病的眼睛耳朵全部糊在水里,看不清也听不清外界的人影声响,但这一刻,吴病却清晰无比的听清了这两个字,并清楚看见白夜冲自己破水而来。

    视角一转,吴病目眦尽裂,眼珠子酸到不行。站在岸边,怔怔地望着江面上,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正钳制着一对年轻男女向岸边游来。方才就在一瞬间,吴病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这是自己有生之年第一次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另一个人操纵着自己的躯壳。

    身体被人抢了!

    年轻姑娘一被扔上岸,就猛烈地咳嗽,水花拌着她的咳嗽往外喷个不停,喷完后就开始嚎啕。那个年轻男人却脸白如纸,闭着眼,躺在地上动也不动。方才就是他跳下水,想救自己和这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