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时去花园晒太阳,雨时就窝在宿舍里看电影。
他是我的学弟,哥哥,也是爱人。
以后这个帖子可能不会再更新了,因为我已经想不到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结局了。
“你想不到,那哥哥帮你想一个吧。”
吻了吻月白的额头,黑羽拿起手机留下一行字——
更幸福的结局,就是你喜欢的人早在你吻他之前,就已经也喜欢你,喜欢得不可救药了。
【番外一·完】
第三十四章 番外三 所有轮回中与你相遇的那一次
“只要相信,就一定会有的。”
01.
鬼使白上任快一年了,冥府才终于又任命了一位新鬼使。毕竟每天都有成千上万起鬼魂滞留案在上演,他一个人根本不够阎魔压榨的。
新鬼使他见过,是一个要向母亲复仇的年轻人。以同事身份再见面时已没了当初的戾气,讲起话来相当随和:“来你们冥府混,都得有个艺名吧?我生前名字里有个‘黑’字,那你叫我鬼使黑好了。”
有新员工就得裁新衣裳,鬼使白带他走街串巷,推开一扇雕花小木门,这时又听见对方问:“那么鬼使白大人,你生前的名字里也有一个‘白’字吗?”
他仿佛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失礼,鬼使白回头冷漠地看他一眼,先行迈了进去:“我不知道。”
私人恩仇不能带到工作里,所以冥府的公务员都是没有生前记忆的,可唯独鬼使黑是个例外。也许他使了什么特殊手段,也许他别有所谋,也许他根本就是瞎编?
总之这人像个谜,可惜鬼使白没有解谜的兴趣,对他也是十万分的敬而远之。
雕花门内,昨天接到判官通知的小裁缝一早就找出小皮尺候着了。给鬼使黑量完尺寸后一时手痒,还要给鬼使白也量一套。确实,鬼使白穿的还是上一任鬼使的旧衣服呢,可是一看到内堂里那个正在系腰带的家伙,鬼使白不自觉地揪住衣襟,又有些犹豫了。
怎么还要脱衣服啊……
“谢谢你,不用了,我交接完工作就要去转世,恐怕没机会穿了。”
小裁缝手速很快,新工作服三天搞定,样式独特,很有威严。鬼使黑换好后他打开工作簿道:“我的每件作品都要登记在册的,鬼使黑大人,给它赐个名儿吧。”
鬼使黑扶正帽子想了想:“既然是给我的,那就用我的名字,叫‘少时黑羽’好了。”
一直靠在门边的鬼使白回过头去。黑羽啊……感觉有点耳熟。
拾掇完鬼使黑,小裁缝又抱出一套白色的让鬼使白也试一试,鬼使白惊讶极了:“你不是没有量尺寸吗?”
可等他换好出来,竟然也意外地合身。小裁缝高兴得拍手:“鬼使黑大人,您提供的情报可真准!”
同样的,这套衣服也要赐名,鬼使白接过笔思考片刻,最终还是放弃了:“我取不出,你随意写吧。”
仿佛就在等着这一刻,正在翻看设计图的鬼使黑轻笑一声:“既然是同一个设计思路,那就要取相称的名字。”他放下图纸走来,从鬼使白手中拿过笔,“看我给你赐一个。”
唰唰两笔写完,鬼使大人们双双穿着新衣离开。小裁缝翻开工作簿,“少时黑羽”左边是另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少时月白。
“黑羽,月白?”他扣着下巴咂摸,眼睛一亮,“别说,还真是挺般配的啊!”
2.
一转眼,“少时黑羽”已经在鬼使黑身上穿了快十天,而“黑羽”和“月白”这两位鬼使也日益形影不离——
确切地说,其实只是鬼使黑愈发厚脸皮地黏着鬼使白不放了而已。
坐在院子里磨了一上午洋工,他放下《阎魔语录》:“不行,我不能再学习了,阴天看书眼睛都要坏了,我得赶紧看看你。”
鬼使白已经对他产生了抵抗能力,相当淡定地埋头填表:“三天就能交接完的工作,你拖拉了快小半个月,我怀疑你是存心不想让我去转世。”
“这怎么能呢!”鬼使黑好委屈,“冥府环境这么恶劣,根本不是人待的地儿,我巴不得你赶紧脱离苦海,早登极乐!”
其实这事儿并不能怪鬼使白多心。作为前辈他带了鬼使黑一个礼拜,可这家伙像个好动的皮猴,导致他七天时间里有六天半都花在了训孩子上,剩下半天还是因为孩子没起来,赖床。
鬼使白不理他,鬼使黑一个人好无趣,腆着脸去给自己加戏:“哟,您老填投胎意向书呢?我帮您参谋参谋。”
“谢谢了,你多背两页书比什么都强。”鬼使白怕他捣乱,拉开表格换个方向坐。鬼使黑伏在他右边肩头一把抽走笔,说得神叨叨的:“我刚才掐指一算啊,你命里该有一个哥哥!来来,我给你勾上。”
鬼使白好生头疼:“要是天下哥哥都像你这样,那我宁愿在冥府孤独终老。”
有了鬼使黑的热心帮助,一上午鬼使白也没能填完一张表。中午吃完饭轮到验收学习成果,结果八百条语录那家伙只磕磕绊绊背出来仨,一贯好脾气的鬼使大人这回彻底没了脾气:“鬼使黑,你至少要了解一点你的上司,否则吃亏的是你自己。”
鬼使黑掏着耳朵:“我又不接她的班,了解她干嘛?我了解你就够了,不如考考我你的事?”
可是连鬼使白自己都不了解自己,能考什么呢?他把书合上:“我没什么好了解的。”
“是吗?我怎么觉得我挺了解你的?”鬼使黑按住他大腿不让走,扳着手指开始嘚咕,“你生前呢叫月白,家住山里,还未成年就夭折了,原因是长期被虐待,身体太弱。让你成为鬼使的愿望是向父亲复仇,而且你也这么做了,再过两天就是你留在冥府工作一周年的日子。没错吧?”
鬼使白抬起纤长的睫毛,在鬼使黑看过来时又迅速转开。的确没错,鬼使黑说的一切都准确得可怕。
“你特别喜欢狸猫,最爱喝的东西是牛乳,你说白色素净就总穿白衣服,梨花是你……”
“可以了。”鬼使白克制地打断对方,只怕再说下去,他就要掩饰不住左胸腔里的震颤了,“你知道的挺多。”
鬼使黑一点都不否认,鬼使白神态上微毫的变化都被他悉数捕捉,于是身体前倾地贴近,进一步说:“我不止知道这些,我刚从人间来,还知道这个时节正是春天,人间的花快要开了。”他歪起头,对鬼使白耳语道,“等过两天,带你去赏花吧。”
3.
鬼使黑没有说错。和风消冰雪,暖阳化残冬,人间正逢春回大地的好时候。
“这是城里最繁华的一条街了,你看,姑娘们穿的都是今年最时兴的绣花款式,寻常小街小巷里可看不到的。”
人群之中,鬼使黑双手背在脑后,优哉游哉。鬼使白却是目不敢斜视,行不敢踏歪,毕竟出来游春的都是姑娘和情侣,唯独他们两个男人并肩而行,怪怪的。
很心虚,很紧张。
“你怎么连女人的衣服都这么了解。”
“生前为了蹭穿的,在裁缝铺里做过一段时间的学徒。”
鬼使白想起什么:“所以你才目测得出我的腰身尺寸?”
“那我还没那么神。”鬼使黑斜眼看他,弯过身悄悄说,“我只是亲手量过。”
城里正举办花见大会,川边的樱花开得正盛,游人摩肩接踵,时不时就能看到有人被挤进河里。鬼使黑直乐:“你说这要是淹死了被咱俩顺手捞回去,算不算节假日加班啊!”
鬼使白也被逗乐了:“还没正式入职就想着拿双薪了?”
鬼使黑很冤枉:“我这是想给你挣业绩,之后投胎的优质资源好都优先安排你么。”
唇角扬起的弧度低了些,鬼使白沉默地又走了一段,才问:“鬼使黑,你希望我去投胎吗?”
人流熙攘,夏日凝滞的空气还没来得及把这句话送出,鬼使黑就已经挤到路边的小摊贩旁,举起一把梨花白的团扇朝他挥手了。
两个人一路边走边聊,最后业绩没挣着,花也没看到几朵,倒是鬼使白先被挤得一额头细汗。鬼使黑贪恋地瞧着他脸颊上的两片潮红和翕合的唇瓣,到底还是不太忍心,于是转移阵地,日暮黄昏时带人上了城外的山岗。
他蹲在山里一座小土堆前,把周围的杂草一丛丛拔去:“真不好意思啊,今天你任期满一年,说好了带你赏花的,结果却变成你陪我。”
“跟你在一起并不无聊,所以去哪里都是一样。”草丛里的青石沾着潮气,鬼使白坐在上面落汗,见那土堆背靠着一棵树,仿佛天然的墓碑似的,便问,“是你的亲人吗?”
鬼使黑点头:“是我弟弟。今天也是他一周年的祭日,我想来看看他。”
鬼使白不再发问。既然鬼使黑记得生前,那有牵挂也是正常。可逝者已入轮回,这份牵挂只会在他无穷的寿命里,无穷无尽地折磨他,所以生前的记忆对于鬼使来说,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呢?
除完草在坟前坐下,鬼使黑支着下巴仰头道:“那是一株梨树,山里温度低,还要再过几天才能开花。”
鬼使白也盯着树梢:“这山上尽是樱花,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梨树。你弟弟喜欢梨花?”
许久没得到回答,鬼使黑的目光凝固在枝头那些花骨朵上。
眨眼间,白花又像那一天似地缀满树冠,他的弟弟安然无恙地沉睡在树下,只剩他一个人,手指间抓着泥土,和细雪般的花瓣一起,一捧又一捧地洒在那副冰冷的身躯上。
“是啊……梨花素净,他喜欢。”
4.
天气早就转暖了,满山坡的樱花开成一片粉红云霞,可山间小屋里,月白还总是喊冷。
黑羽擦去他唇边的药渍,脱下自己的棉衣盖在对方身上:“我去弄点柴火,等回来你就暖和了。”
月白仿佛没听见,干涸的眼眶对着窗外:“哥哥你看,白花……”
他的身体一日差似一日,这时候看见白花,不是个好兆头。
“哪里有白花,我看不到,你看错了。”
“哥哥,等我死了你能给我放一枝白花吗?我喜欢白色的,素净。”
“你听不懂吗!这世界上根本没有白色的花,你也不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