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向阳在一旁看着他们三个忙活,戴眼镜的小姐姐看了会儿他们,悄悄过来问他:“可能有些冒昧,你们是不是,好朋友啊。”
许向阳闻言轻笑一声,声音低沉好听:“是啊,这么明显的嘛。”
小姐姐瞬间捂住了嘴,笑嘻嘻看着他,蒋曜搞完了照片,一脸疑惑看着他们,被许向阳一拽小辫子,他身体敏感的一颤,虽然不疼,但还是呲起一口大白牙凶凶他,许向阳丝毫不放在眼里,他仗着身高不松手,向姐妹花道了别,就这么拎着蒋曜钻进了人群。
蒋曜怎么也摆脱不了,气得啊呜叫,惹得许向阳非但不害怕,还笑了起来:“我艹,属狗的吗?”
“……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他听了停下脚步,站在人群中看着扭过头来的蒋曜:“啊呜,汪汪。”
不知怎么,蒋曜脸颊微微上了红,他不知所措,抬手伸到脑后打掉了男人的手:“这,这下好了,被认出来了。”
男人很不在乎:“你害怕?曜曜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
“我!我害怕个屁!”蒋曜炸毛,将方才的不好意思抛之脑后,“亮相的是你,又不是我!还有,曜曜是你叫的吗?!”
许向阳笑笑:“你担心我呢?”顿了顿,有些“不怀好意”盯着蒋曜笑,“曜曜,曜曜,曜曜……”
莫名羞耻?
蒋曜被他逗得不知所谓,低声道:“你发骚呢?!跟那俩猫似的叫唤个不停!”
许向阳见他真的有些气了,见好就收,摆摆手示意甘拜下风:“哎哎,我错了。这都快九点了,你抓紧拍几张咱们就回去成不?”
蒋曜翻了个白眼。
***
那晚原本已经被蒋曜遗忘到脑后,他这人有时粗心又大意,却没想到有朝一日栽了。
这天蒋曜背着包按例去理发店打卡,迟了半小时他也是慢悠悠的,走到那条小巷子却突然被人拦住了去路。
见到领头的人蒋曜心里咯噔一下。
那穿着短袖的大花臂一脸的嘲讽:“藏的挺深的啊,蒋曜。让哥哥们好一通找。”
他喉咙隐隐发干,强壮淡定道:“刘哥。”
“哎——”大花臂做作的拉长腔,一脸油腻的享受,“真的是好久没听到你叫哥哥了,别说还真舒服。”
蒋曜稍稍别开眼:“刘哥有什么事吗?”
大花臂看着他:“哥哥找你当然有事,你上次给的钱不太够,这不想要你再接济接济?”
什么?蒋曜不敢置信猛地抬头:“二十万还不够吗?不是已经还清了?”
“你妈那娘们手不干净,”大花臂啧了声,“哪能还得清?”
听到这话,他紧紧攥着背包带子,很是苦涩:“多少钱?”
“兄弟们都瞧瞧,还是咱们蒋曜听话,从不让哥哥费心,”大花臂虚伪一顿夸,“也不多,十四万。”
“十,十四万?!”
大花臂嘿了声:“老规矩,钱给了,一切顺当不追究,给少了,那娘们的手我替你剁了。”
第7章 杀马特的洗剪吹
静默之下,蒋曜缓缓道:“我手里头没这么多钱……”
“三天。”大花臂紧追不舍。
“七天,”蒋曜狠狠心,“七天我一定凑齐十四万。”
大花臂身后的小混混有些不信他,小声议论着,大花臂倒是爽快应了:“成,就七天,你听话哥哥们也省心啊哈哈。”
他别着头没说话,大花臂一众从他身边走过时伸手压压他的肩膀,他也一动不动,大花臂打量了他几眼,啧了两声:“可怜呦。”
那些人走远了,站在原地的蒋曜才动了动,他颤了颤肩膀,最终忍住了。
***
他没去理发店,和许向阳在微信上说了声,就躲回了家里。
怎么暴露的他已经无所谓了。
第一件事是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没通,他连着打了五个,最后才被接通,那边的女人胆怯道:“喂?”
“我。”
“小曜?”女人愣了下,很快激动高兴起来,“你怎么想着给妈妈打电话?你这节课不是上语言课吗?”
看啊,这个只会赌、被人骂手脚不干净、欠了十四万的女人现在还心怀侥幸的以为自己的儿子坐在明亮干净的校园里。
而不是为了十四万愁苦奔波。
他很生气,又很委屈:“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又去赌了?”
“没有……妈妈只是打了牌……只是欠了一点点。”女人仓皇无助地解释着,最后还是承认了。
蒋曜抓着自己的头发,他的头顶已经慢慢长出黑发来了,他蹲下身,强忍着不发火:“你为什么又要打牌?你能不能不赌钱?你只欠了一点吗?!”
“小曜,是不是他们找你去了?你别理他们,先躲起来好好上课,妈妈这就能还清……”
我已经退学了。他是真的很想冷漠无情说出来,然而还是忍住了,他低声道:“你别再赌了!”而后挂了手机。
十四万,要去哪里搞到十四万?
两天内蒋曜打遍了电话,然而上次的二十万他还没能还清,肯借给他的人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他盘腿坐在床上,手里拿着手机,面无表情,眼神迷茫,眼泪起来又退下,像是失了魂。
许向阳破门而入后,他这幅样子吓了一大跳。
第8章 杀马特的洗剪吹
声音还挺大的,蒋曜默默扭头看过去,正巧对上许向阳深深的目光。
许向阳先是回头对着拿来钥匙的房东道谢,房东人很好,摆摆手说了句多大点事儿就走了。
出了门顺手带上了门。
啪嗒。
许向阳转身看着他:“吃饭了吗?”
蒋曜垂下头:“吃了。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给你发短信了?”
“你说的是那天不过去,这两天却没有向我说过。”许向阳冷着脸,走过去拉个椅子坐下,正对着他,“我还以为你被拐卖了呢。”
蒋曜没和他贫嘴,有些痛苦捂住脸:“我有些忙……”
“我很担心。”他打断了他的话,打量了下小孩儿乱糟糟的头发,现在倒真的像是杀马特了,他却看得有些心疼,很严肃地又重复了遍,“我很担心。”
蒋曜听了心里微微一动,很快就掩去了:“你,你担心有个屁用?担心能换成钱吗?”
许向阳被他一呛,心里有些无奈:“行,那你说说,好歹也叫了声哥。”
蒋曜耷拉着眉眼,可怜的紧,他张张嘴道:“我小学时父母离异,我跟了我爸,父亲早死,母亲另找,喜欢赌博,说什么也不听,以前也就是小钱,现在……她男人骗上门要钱的我有钱,我有钱,我有钱!我他妈能一下子拿出十四万吗?”他捂住眼,偷偷抹掉眼角的眼泪,“我都已经替他还二十万了。”
他终于泪汪汪扁着嘴委屈焦急道:“我,没人愿意借给我……”
许向阳拍拍他的膝盖,轻声道:“报警呢?”
“没用,有人看着。”
他真心软啊。许向阳看着忙着抹眼泪的蒋曜,很心疼,这个还有半年才19岁的少年,平日没心没肺快快乐乐,却也是不停催促自己长大的。
蒋曜冷静下来,没有向许向阳提借钱的事儿,不知为什么有些难开口,他低头看着膝盖上的那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愣神。
许向阳却开口了:“钱我借你,你不用急着还。”
明明是再好不过的事,他却扭捏起来:“我,我再问问说不定就能借到了,再说前几天微博刚接了个广告,也能拿好多,多亏你,涨了许多粉……”
“曜曜,”男人收回手,起身坐到床上来,“我是说真的。这钱你帮忙还了,以后就不要再管了。”
蒋曜张张嘴,没能说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