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了它。”耶合华转脸满眼犀利,让人送去皇位禅让书。
北寒陌敛下眼睫,在那张皇位禅让书上写了了自己的名字,韩卿眼神动容,握紧了拳头。
“耶合华我签了,你该按照约定放了他们母子。”北寒陌抬起头来冷声说道。
耶合华把孩子给侍卫抱着,接过太监递来的皇位禅让书,吹了吹还未干的墨,微笑地感谢:“谢谢王兄的成全,你剩下这几天就好好待在寝宫里,等待寿终正寝吧,王弟我会给你举办一个轰轰烈烈的丧礼。”
“把解药交出来,把啊婧母子放了。”韩卿怒道。
“去把解药给我二姐吃了,把她放了。”耶合华挑眉吩咐道。
北寒婧吃了药,神智才渐渐清醒,看见韩卿在对面问道:“美人,你怎么样?”
韩卿露出一个心酸地微笑说道:“没事了,你过来吧。”
北寒婧走过两方的营阵回到了韩卿这边。
“你把我儿子还给我!”韩卿要求说道,哪知道耶合华收起皇位禅让书,放进怀里说道:“为了让你们乖乖地替我卖命,小黎暂时放在我这边。”
“你……”韩卿气极。
“王兄,你该下位了,这现在是我的位置。”耶合华在众臣子的簇拥下,走向那把王椅。
北寒陌在韩卿的泪眼下,默默地起身让出了位置。
耶合华一甩袍子坐在王椅上,像是想到什么,对韩卿说道:“姐夫,我现在不是耶合华了,你替我取个名字吧?”
“奸人枉费我看走了眼。”韩卿骂道。
“坚啊,不错,无坚不摧。那我就叫北寒坚了,谢谢你姐夫,哦不,是丞相。”耶合华把韩卿口中的奸,转化为坚,愉快地谢道。
韩卿气的直翻白眼。
“感谢诸位爱卿协助我登位为皇,北寒坚忘记不了大家的大恩大德。”北寒坚摸着热乎的龙椅,和善地说道。
“吾皇万岁,万万岁,万万岁!”众臣子笑呵呵恭喜说道,他们以为自己迎来的是美好的未来,却不知道将来,北寒坚坐稳皇位后,把这批簇拥他登位的功臣全部给修理了。
一山不容二虎,北寒的天,终究是变了……
第一百五十章 魂来兮归去
第七日,夜烛枯油,魂香散去,北寒陌终是走到人生的尽头,把亲眷全部叫到了床头谈话。
北寒坚上位后,倒也未逼人太甚,好吃好喝的依旧让人伺候着前王,也未阻止韩卿等人最后的陪伴,想必顾虑着兔子急了会咬人,更何况,还依仗韩卿给他去打仗。
病榻上,北寒陌的目光浅淡,微笑着对众亲眷告别道:“我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迟早是要走的,你们不必伤悲,在我床头与我话别,实属开心之极。”
北寒陌望向站在边上低眉顺眼的韩卿,轻喊了一声,韩卿抹了抹眼光,快步在床前凳上坐下,温言道:“你有什么遗话,我都会替你去做的。”
北寒陌执起韩卿纤细的手掌,含愧说道:“韩卿,我这辈子最对你不起你,最后悔的事情,便是逼着你娶男妾,我知道你内心恨我、怨我。
我虽是私心逼你解毒为北寒去打仗,可也不想你白白送死,你妻全子在,更是肩负北寒黎明百姓的未来,北寒少不了你。
你娶了男妾,房里有个男人也会有个依仗,斩断一些人心思,况白扁心思纯良,医术了得,想必能助益你不少,莫要存心思休妾毁婚。”
白扁没想到,北寒陌临死前,替他说了好话,要求韩卿不要休他,心里感动非常,紧张地望向韩卿夫妇。
白扁对北寒陌兄妹有救命之恩,韩卿对他并未像刚开始那样排斥,望向北寒婧,等她这个主妻的意思。
北寒婧深知大哥提拔白扁当医官,是为了留住白扁保护他们,迎着众人的目光应道:“好,我会护着白扁,不让美人休婚。”
韩卿便也松口同意,应道:“好。”
北寒陌转眼又问白扁道:“白扁,你可愿意一身不生二心,全心全意护佑韩卿一家老小安康吗?”
白扁望向韩卿夫妇,眼神坚定,跪下磕头谢道:“白扁定然全心全意,照顾爱护婧姐姐一家子,对韩卿此生忠贞不渝。”
“好,好,好。”北寒陌满意地应道。韩卿知道北寒陌看见白扁的医术上起死回生的能力,想替他笼络这个奇才。
北寒婧拉起了白扁,客气说道:“小白,从今以后,我们是一家人了,你起来吧。”
北寒坚默默地站在最后,远离众人,不言不语看着和谐温馨的一幕,捏紧了拳头,冷笑着想道:是为了提防着我罢!
北寒坚没想到,北寒陌的下一句话就转到他的身上:“现在耶合华成了王,可还有很多不懂,你要暂抛过往恩怨,竭力支持他,渡过这一难关,我不想北寒的百姓流离失所,只能委屈你了。”
北寒坚眸光暗颤,韩卿哀声应道:“好,我会助他。”
北寒陌的目光扫过旁边站立的后宫嫔妃们,目光稍稍温和,把皇后婉华叫了上来。
北寒陌不爱美人,后宫女人稀少,自登位后,后宫最鼎盛时期也只有十五人,嫔妃们的容貌也没有特别靓丽之人。
北寒陌无子,非身体有疾,而是无心后宫,一门心思搞政业。后宫经历过一些事情后,走走留留也只剩下六七人,皆无子嗣。
北寒陌对勉强算的上漂亮的婉华含笑说道:“这些年辛苦你,操持后宫了,对你们这些嫔妃,我也算不上一个好的夫君。”
又转头对韩卿,交代皇后的事情道:“我这一身少顾家室,虽婉华无诞子,但是个贤内助,不争不抢,望我死后,你们多多替我照顾她和安排其他妃妾的事情。”
“自然。”韩卿应道,而在身后的北寒坚,却上前说道:“大哥,我如今是北寒的王,这些话你难道不该跟我说么。”
“我也是有话同你单独讲,韩卿你们先全部到门外去,一律不许接近。”北寒陌挥退顾虑的众人,屋子内很快只剩下北寒坚一人。
北寒陌在单独面对北寒坚时,鹰眼立刻锋利起来,隐含着些不屑道:
“你既然要去我的王位,就给我坐稳了。我知是给我下毒,害我了我的命,我知你对韩卿心怀不轨,但是,我必须要给你忠告。”
北寒坚被他挑破秘密,眼睛立刻布满危险的阴霾,上前掐着北寒陌的脖子,嘲讽说道:“你知道又如何,你还不是一直想杀死我。现在这王位被我夺了,说到底还是你无能!”
北寒陌不屑地哼声说道:“我还是太过心慈柔软了,没及时要你的命,才遭如今的祸患,你最好别布了我的后尘。”
北寒坚本无夺位之心,可是北寒陌步步杀机,数次暗地里害他,逼的他忍无可忍。他犯奸污韩卿是他的错,可北寒陌明面上答应让他流放他国,可是流放途中却派人暗杀给他下毒,彻底的逼急了他。
不止是这次,当初他从北寒回来,路上单独散步时遭到杀手伏击,幸亏机智逃脱,他对谁也没说起这事。
他回到北寒后,这位大哥更加忌惮,派人时刻监督着他,有几次想借机除了他,幸亏他及时察觉,抱紧韩卿的大腿,及时表忠心才免遭迫害。
可是北寒陌永远不肯放过他,逼着他给好朋友耶律征下毒。
事到如今,他这个王兄丝毫没有悔错心思,北寒的眼睛渐渐红了,露出痛恨的目光,手下掐人的力道越发的紧。
北寒陌浑然不在意脖子上的力道,得意地说道:“你若掐死我,韩卿更加不会原谅你。”
北寒坚痛恨地松开北寒陌的脖子,正想离开,不料听他冷酷地说道:“乱世你得韩卿的心,尚可留他共事,待天下太平,他就是乱子,你必要杀了他,这是我们逃不开的结局。”
北寒陌狠话平地一声雷,北寒坚如鱼梗置喉,刚想说话,北寒陌却没了气息,留下唇角刺眼的笑容。
北寒坚久久不能接受这句话,踉跄着身子地开门,迎着众人敌意的目光,心头滋味复杂地说道:“大哥他走了。”
众人哗然涌进门,看见没了气息的北寒陌,伏首哀恸。
“他都跟你说了什么!”韩卿静静地留在原地望着眼含泪光的失神青年,冷静地问道。
“不,我永远不会。”北寒坚一抹泪水,泪眼哀伤地看着韩卿惨笑着,惹人心疼。
他站在那眼神灼华四射,仿佛还是那个仁慈明朗的少年,韩卿涩痛却知道,他们之间被砍出一条鸿沟,这辈子恐怕再难回去。
“合华,你罢手好吗?”韩卿眼存希翼,心痛地求道。
“你的儿子还在我手里,你们乖乖地听我的话就不会有事。”北寒坚站在那,掩去眼里的黯然,脸上的神情又恢复了冷硬无情。
北寒陌的葬礼,举办的很风光,这次躺在棺材里,却永远不会复活了。
隔日后,韩卿领兵前去御花园找耶合华时,远远看见他陪着自己儿子开心地玩着,脸上的阴沉都不见了。
他刚想靠近抱抱自己的孩子,耶合华发现他走近,立刻挥手让侍卫带走小韩黎,俊脸转过身来立刻拉沉,不耐烦地问:“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明日就和百里溪前去攻打古金,此一行战役深入敌腹危险重重,我想抱抱黎儿,不留下遗憾。另外,这是今晚我娶你红袖姐为侧妻的请柬,我怕没机会回来,所以才趁丧期娶妻。你对她有恩,她十分希望你来。”
韩卿看着眼前暴躁地青年,耐心地递交过请柬后,认真地说道。这几天韩卿冥冥之中有种强烈的预感,这场战争不会很顺利,想在出征之前把一些拖欠的事情做了。
何曾几时,韩卿嚣张狂妄的气焰,一点点的被掐灭,留下一双带着疼痛的眼睛,迎着所有的不友善。
北寒坚心里也跟着难受,他多想拿火石,重新擦亮里面的耀眼的光辉!
“你只有赢战活着回来,才有机会抱你儿子,否则免谈。至于婚礼等我有空再说。”北寒坚听他最近满口不离一个死字,心里非常恼怒,难道他不满自己当了帝王,急着去送死?
因为在北寒陌丧期内,韩卿不能大办婚事,府外是白绦垂挂,府内却是张灯结彩,请的也都是几个关系比较好的朋友。
入夜后,韩卿派人暂撤门外的白绦,挂上红绦,用宽敞气派的八抬大轿,把红袖从前正门光明正大的抬了进来。
红袖觉得自己生病被丢在那小破屋两个月也值了。
红袖发现这花轿比姜诗那一顶还要庄华漂亮,轿子四方方顶,外围细密华贵的龙凤雕刻栩栩如生彩漆耀目,时刻展翅欲飞,轿子的檐角用精致的红穗子长垂着,每处细节都值得人把玩。
轿子里面宽敞明亮,有窗有纱幔,红漆软垫坐着舒服,轿内四周雕刻着麒麟瑞兽,用漂亮的夜明珠镶嵌着,柔和的光芒饱满华丽,从四面八方把整个漂亮的花轿打的流光溢彩,听说这花轿是爷自己雕刻制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