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分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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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妈回忆了一下,说:“具体时间我也记不清,但我们正式确定关系是在小王妃去世后不久。小王妃在世时,他虽然没有对我表明心意,但会时不时去别院找我,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是他大婚后的第二天。”

    颜淮翻了翻档案,忽然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激动道:“大婚后的第二天?根据官府档案记载,五月一日为恭亲王大婚之日,特派员颜真在府内搜查后发现一女尸,那名女尸就是被害人的娘亲。结合被告人方才的言论,我们可以确定,被害人娘亲和被告人存在不正当的关系,他有可能不仅有恋老癖,还有恋尸癖。你说他在大婚后第二日去找你,是不是说明,他将你当成了被害人娘亲的代替品?”

    奶妈脸色有些难看,任谁被当成替身心情都不会太好,她也不例外。

    扶苏继续问:“详细描述一下五月二十日晚的情况。”

    奶妈想了想,缓缓开口:“我本想将冰糖雪梨茶端进书房,却听到了两人的争吵声,所以没有推门进去,而是选择在外倾听。我听到小王妃质问小王爷「为何要纳妾」,小王爷说「不关我的事,都是我娘逼的。」小王妃冷冷的问「你娘逼的?」小王爷说无奈的说「是我娘逼的,真的是我娘逼的。」小王妃仍旧不依不饶,说「去你娘逼的」,这时候我很想冲进去为小王爷辩解几句「确实是他娘逼的」。”

    “……”颜淮呆若木鸡:“你继续,继续。”

    奶妈说:“后来小王爷为化解二人矛盾,特意为她讲了几个情话,气氛有所缓和。但两人一言不合又吵了起来,小王爷撞开了门逃走,小王妃在他身后紧追不舍,我追了一会追不动了停了下来慢慢走,走着走着,没想到看见小王妃趴在地上,我把她翻了过来,发现金钗已经刺穿了她的喉咙。”

    颜淮扭头问扶苏:“她和恭亲王说的一样,能不能信?”

    扶苏觉得还没有到真相大白的时候,接着问:“被告人刚才说被害人从没笑过,曾说自己很想笑,但不能笑。这个中原因你是否知道?”

    老妇人一愣,说:“我不知有此事。小王爷只跟我探讨过如何逗佳人展颜,从未提及过想笑却不能笑的事。”

    奶妈退下以后,颜淮一敲小木槌,高声道:“传被害人。”

    阿雪像个僵直的木偶般被两个丫鬟抬了回来,一见扶苏就哭起来,连声说:“大人,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扶苏用指节敲击着桌面,一下一下,似在思索,过了一会问:“你之前说阿雪的身体并非你的本体,那你的本体在哪?”

    “啊,那个是……”阿雪只犹豫了一瞬便接话道:“我的本体被我封存在冰棺中,已有数十年未用。再者,既然有青春靓丽的身体可以用,何必再用我残破的身躯?”

    颜淮问道:“再来说说你的娘亲,为何颜真将她带走时,你一开始百般不舍,后来却极力催促?”

    阿雪一脸被绿了的表情,委屈道:“因为我发现宋凝那龌龊的臭男人,竟、竟对我娘亲有非分之想!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被害人情绪缓和一下,我们继续下一个问题。”颜淮道,“你娘亲被带走后,你有没有去官府看她?”

    “没有。”

    “手指乱动,眼睛四十五度向下,不自觉吞咽口水——你在说谎!”

    颜淮义正言辞的说完,把案宗一拍,神情激昂:“我现在有合理的证据怀疑,你的本体就是你口中的娘亲。当初你娘被颜真带走以后,你曾于五月二日去过官府,但并没有找到那具带走的尸体,后来你放弃找寻,大概是以为自己的本体被带入了九转轮回台,其实没有,据官府卷宗来看,女尸现在还存放在官府之中,因为没有灵魂只有肉身,是踏不上黄泉路的。而且我们已经审问过被告人,他说你的说辞完全错误,你根本不是被他杀害的!”

    “胡言乱语!”阿雪激动的面色涨红,气愤道:“如果我娘就是我,他喜欢我娘,我为什么要生气?!”

    颜淮一下被她问住了,他忽然失声般的不再开口,哗啦啦翻着卷宗,企图寻找出有力的证据反驳。

    扶苏按住他翻页的手,嗓音轻柔,带着一股无法忽视的力量:“因为你之前只是怀疑,到本体被带走时才真正确认这件事,你无法接受自己衰老的容颜,或者说,你厌恶自己的本体,不然不会特意借住在年轻漂亮的躯体里,当意识到恭亲王竟有特殊癖好时,一时间无法接受世间竟有这种人的存在。”

    阿雪语气冷冷:“哼,我若先前知道他的癖好,断不能与他在一起。”

    颜淮道:“所以你为了报复他,诬陷他杀害了你?”

    阿雪更为激动:“我没有!他杀害我,是他主观意识下所做出的违反世俗法规的动作!简称冲动性谋杀!”

    扶苏:“他杀你的理由是?”

    “我逼迫他拒绝纳妾,他不同意,我拿起金钗威胁他,他失手夺凶器时将我杀害,不管从哪方面看这起案件都属于情杀。”

    颜淮用手肘戳了戳扶苏,问:“怎么判?”

    扶苏道:“鉴于被告人和目击者的关系,他们很有可能串通证词,不可信。若依照被害人所言,也只是她的一面之词,且她对被告人怀有恨意,不能全信。”

    颜淮束手无策:“那怎么办?”

    扶苏摸索到小木槌,彭彭敲了两下,道:“上证人。”

    颜淮满脸疑惑:“什么证人?我怎么不知道?”

    “哎呀呀,终于到我的part了吗,等好久差点睡着。”屋外一个人推开了屏风走进,他将背在肩后的画筒放到地上,姿态端正的跪坐在地,面向扶苏道:“是这样的,五月份的一天,风和日丽,天朗气清,那是一个闲暇的周末,我在野外写生的时候,忽然发现一支笔顺水而来,我顺手就给捡了起来。”

    颜淮说:“与案件无关的不要说。”

    “别急。我捡起了那支笔,看着模样好看,便沾上墨画了一只鹦鹉,后来惊奇的发现那画上的鹦鹉竟活了过来,边骂着「蠢货」边挣脱画纸,飞向天空。再之后过了很久很久很久,直到我被鬼新娘伤到筋骨痊愈,才将鹦鹉找了回来。”说着,画师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把鹦鹉摆在前面,那模样不像鹦鹉却被叫成鹦鹉的鸟类嘴里说着「蠢货」,扑腾着翅膀说:“你全家是鹦鹉,老子是凤凰,蠢货。蠢货。”

    程林一脸欣慰:“你看它叫的多好听。”

    颜淮:“它明明说自己是凤凰……”

    画师充耳不闻,只道:“小鹦鹉,快和这些两脚兽说说,你那天溜进王爷府看到了什么?”

    凤凰扑棱了下翅膀,很傲娇的抬起头。

    程林想抚一下他五彩斑斓的羽毛,却被狠狠啄了一下,无奈之下收回手道:“你若说的好,我便带你去见那个人。你不是很想见他吗?是不是?你知道我说的是谁,救了你的那个人,那个名叫……”

    凤凰指向阿雪,叫道:“是她。”

    阿雪瞪大眼睛:“药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凤凰用小眼睛看了她一眼,其中充斥的傲慢、刻薄、无礼以及桀骜不驯无法用言语描述出来,总之,阿雪能感觉到自己被一个动物界的玩意给藐视了,她很不爽。然后,凤凰开口了:“你从门里追出来的时候,脖子上的血就噗呲噗呲彭炽彭炽动词打次帮帮帮——”

    程林咳了一声,说:“别炫技了,大家知道你会B-BOX,接着说。”

    凤凰停下嘴里的拟声词,道:“我看得清清楚楚,金钗没有划到你的脖子,然后你的血就……”它还没来及说完,程林一把捂住它的嘴说:“好好好,你表现的非常好,待会我就带你去见那个人。”

    扶苏问阿雪:“你怎么解释?”

    阿雪面有不甘,不过意识到这一小节字数已够,沙雕作者懒得再写下去,而自己也到了领盒饭的时间,于是不甘不愿的说出实情:“我是诬陷他用金钗杀我,可他用不用金钗,都是一样杀了我!”

    颜淮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因为我早就跟他说过了,我说了十遍、百遍、千遍,可他就是不信!”阿雪仰起头,两横清泪沿着脖颈哗啦啦向下流,犹如两条喷泉,“我都说过我不能笑了,他理解能力那么强,我说过的事应该很容易看透,为什么不把我放在心上?”

    「阿雪声嘶力竭的哭喊,将宋凝极力想忘掉的那件悲惨的事,又重新唤回他的脑海里。那一次或许是她第一次在宋凝面前展现……」

    “不!”宋凝皱起眉,“请不要给我乱加旁白,谢谢。”

    他拿出五月二十日精心制作的生辰礼物,深情的看了一眼,而后扑倒在地,痛哭出声:“我不知道引你发笑的后果这样严重,阿雪,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阿雪气的全身发抖,恨不得咬死他。

    “我若一笑,颈部鲜血立刻喷涌而出,我会当场气绝身亡,这就是为什么我想笑而不能笑。宋凝,宋凝,宋凝,我为了见你抛下我不死之身的本体,你却如此待我,我就是化成灰,也会永生永世的纠缠你,永远!”

    “稍等一下。”颜淮举手发问:“你为什么不能笑呢?”

    阿雪收起咬牙切齿的表情,心平气和的说:“你非要刨根问底的做什么呢?我难道要跟你说我们画皮鬼百毒不侵刀枪不入只有笑才是弱点吗?有点智商的巨人能把后颈肉是弱点这件事告诉你?是我前面铺垫的不够还是后面戏演的不好?问出来又怎么样?会让你有一丝丝的快、感吗?我就不说,就不说,你奈我何?”

    “不说算辽。”颜淮默默的放下手,从心的说:“不问了不问了,我不问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小节鲛人泪绝对好玩,我保证【拍胸】

    是时候展现我的土味了!耶!

    是浪子顾兄和鲛人的故事~

    ☆、鲛人泪1

    作为酆都四大浪子之首的顾湘麟,家财万贯,富可敌城,虽然因为他老爹是农民出身,他们家总被诟病为“土财主”,这也直接导致他挤破了脑袋都挤不进上流社会。那时候的顾湘麟格外渴望与那些上等人一同厮混,不过随着梦想破灭,从前的湘麟已经死了,现在是一个脱粉回踩,另创辉煌的顾湘麟。

    要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凡认识顾湘麟的人,对他的评价都高度一致和简洁,用两个字就能概括:人渣。

    顾湘麟非常喜欢这个称呼,并且将这当作炫耀的资本,每次与三位挚友像螃蟹一样大摇大摆的周游街市时,逢人就抬起头和下颚,趾高气昂、极为自豪的摇摆折扇,语气傲慢:“老子是人渣。”

    “……”

    路人看着面前突然和自己脸贴脸的神经病,还有跟在他身后的三个跟班,心想还是不要激怒这土少爷为好,便勉强摆出个笑脸,附和道:“对,你是人渣。”

    顾湘麟很满意。

    他闲暇时最爱做的一件事,就是由他做庄,邀请十几位年轻才俊去迎春楼,喝酒品茶,吟诗作对,不亦乐乎。用他的话来说,就喜欢和文化人待在一起,能沾沾他们身上的文化味,掩盖一下自个身上的铜臭香。

    尽管如此,顾湘麟最喜欢的一句话却是“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或许他打心眼里,就看不起为梦想而奔波的穷酸书生,豪气的请客做庄也只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他这么个连三字经都背不全的人,竟然让这些清高的读书人尊称他为一声「先生」,真是乾坤颠倒,日月不分。

    迎春楼外,寒日高悬,东风凛冽。迎春楼内,言笑晏晏,火锅沸腾。冰与火的极端反差,让人忍不住贪恋这一时刻,况且有美酒佳肴在侧,丝竹之声入耳,知已佳人相和,人生在世,其乐无穷。

    顾湘麟不懂品茶,一味饮酒,众人怕他喝高以后拦不住再跳窗而逃,重蹈赤身跑到街上的覆辙,为了保住先生所剩无几的颜面,他们一致商议,当所有人进到这间屋子后,就命外面的人把门窗封死,只留窗上一寸使得阳光能够照耀进来。

    顾湘麟酒至半酣,眯起双眸,跟随丝竹之声摇头晃脑。软软靠在他身上的年轻姑娘娇媚一笑,涂抹丹蔻的手捏起一颗葡萄,喂到顾湘麟的唇边。顾湘麟双颊飞红,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前方抚琴的女子,看的有些口干舌燥,思索着待会弹奏完,必得上前与她讨教一番,这样乐不思蜀的描绘未来图景,他轻轻张开了嘴——

    “哎呦。”

    那正要为顾湘麟投食的年轻姑娘叫了一声,忽然发现自己半边身子被挤到了一旁,遂愤怒的抬眼看向不解风情之人,只看了一眼便又惊吓的叫了一声,连连向后退。

    这厢,顾湘麟与一张涂满胭脂水粉,姹紫嫣红的脸面对面,一时间也愣住了,眼睁睁看着近在咫尺的怪人怪模怪样的倚在他的身上,捏起一颗葡萄凑到他的嘴边,满含羞怯的双眸仿佛在催促着他快点吃……阿呸!

    顾湘麟一把将眼前人推开,见到那怪人不显眼却能看出来的喉结时,配合脸上的五颜六色,恶心的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顾湘麟忍住翻涌的胃酸,大吼一声:“你是谁?想干什么??还不给我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