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湘麟沉默了一会,又说:“我不是要你去做伤天害理的事,相反你加入我,能够让更多人活下来。”
最后双双还是不同意。
话不投机半句多,顾湘麟和她闲聊了几句,期间双双言语之间对他进行人身攻击,顾湘麟气的不行,赶紧让她滚。
双双离开以后,顾湘麟眺望窗外的远方,很久,很久。忽然之间,他的拇指一痛,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竟然把这块货给忘了,指着跪在地上紧紧抱住自己的人道:“趁我没发火之前,赶紧走。”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想要收藏,但是我不说,因为我低调
☆、鲛人泪3
顾湘麟家在碧落街6号,其豪华程度可与相隔不远的恭亲王府媲美。顾老爷子虽是底层农民出身,摸打滚爬这些年缺修炼成了精明市侩的商人,累积到数不尽的家业后便退居二线,交给顾湘麟代为打理。
顾老爷子生性风流,散落在外的子孙无数,顾夫人最不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出门逛街,因为一出门,有极大的可能性会碰到流着顾老爷血脉的杂种。虽说如此,但顾夫人很有手段,常常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流落在外的杂种处理掉,不过这二十年来处理了少说有五六十个吧,顾夫人很佩服顾老爷种马般的生育能力,只是她年纪大了,也开始信因果轮回,行善积德才能上天堂,作恶多端只能下地狱。于是顾老夫人决定,放弃她一年一次的秋季大采购活动,不再出门,也就不再瞅见那些糟心事。
顾湘麟不仅遗传了顾老爷做生意的能力,也将他的风流性格遗传了过来,时常会带些相中眼的女子回家。
因此,这次带人回来,顾夫人见怪不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说:“快把人带去后院,别教你爹看见,否则又要对你说教,自个屁股都擦不干净还管别人,我呸。”
顾湘麟对他爹的双标了若指掌,把藏在身后的人推了出来,那身形削瘦的紫衣人一下子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受到诸多好奇打量的目光,瑟缩着脖子还想要躲到顾湘麟身后。顾湘麟啧了一声,挑剔道:“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你们两个,把他送到极乐阁洗干净。”说完,在姬流的腰上推了一把,后者上前一步差点倒地,被身前的两个丫鬟扶住胳膊后,耳根通红,不自觉的向后看了眼顾湘麟。
顾夫人这才抬起眼皮看紫衣人的真面目,待看清楚后,她嫌弃的拖长了“咦”的尾音,略施粉黛的脸皱作一团,显然对自家儿子的品味不敢置信。顾夫人说:“你这是找了什么妖魔鬼怪回来?”
顾湘麟知道她想歪了,皱眉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走远的姬流:“就是她想的那样!”
顾湘麟怒吼:“你给我闭嘴!”
顾夫人招了招手,顾湘麟走了过去坐在她身边的座椅上,解释一下前因后果:“这人死皮赖脸的跟着我,像块牛皮糖一般甩不掉,我只好将他带了回来。”
顾夫人明显不信,她说:“人渣儿子,你会那么好心?”
顾湘麟不悦道:“恶毒娘亲,为何不信儿子的话?”
顾夫人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自家儿子没有乐于助人的美好品德,于是追问道:“到底为什么将他带回来?难道我儿真有断袖之癖?不应该呀,你爹斩女无数,你随你爹,怕不是尝腻了女儿家的滋味,另辟蹊径想要斩男无数吧?”
“胡说八道什么呢。”
顾湘麟掀开茶杯吹了吹,唇边绽开一抹笑意:“事情是这样的,今儿下午我在迎春楼开品茶会,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怪人便对我死缠烂打,谁让您把我生的这样丰神俊朗风流倜傥,咳,他纠缠我直到整个品茶会结束。我派人将他拦住,走向另外一个小隔间换衣,谁知他又恬不知耻的跟了上来,我是怎么也甩不掉这个烦人的家伙,但是他突然做了一个您当娘追求爹时做过的动作,想起娘年轻时候的风采,我又觉得他有几分可爱。”
顾夫人今生最骄傲的战绩,就是凭借自身的魅力牢牢套住如今她坐的这个位置。管他外面彩旗飘飘,老娘家里红旗不倒就可睥睨众婢,笑傲情场。顾夫人点了点头,问道:“他做了为你娘哪个动作?”
“他……”顾湘麟提起一口气,后来卡在了嗓子眼,他羞愧的说:“儿子实在学不出来。”
顾夫人素手一挥,宽慰他:“在娘面前大方一点,儿子,你不是还出了本深得为娘真传的《土味宝典》吗?都是做人家师父的人了,要会展现自己。”
顾湘麟站了起来,做了会心里准备,他刚要开口,忽然发现还是做不到,羞愧的深深垂下了头。顾湘麟凑在一位侍女旁边耳语片刻,女孩“啊”了一声,摇头说:“这样不好吧少爷,我虽学过一两招,却是远远不及夫人功力深厚。”
顾湘麟推了一把跃跃欲试的女孩:“别谦虚了,快去。”
女孩站在正厅中央,两手握成闺秀拳,身体轻微向两边摇晃,展露一抹甜到牙疼的笑:“我要吃胰脏要吃心肺要吃眼珠子,就问你给不给我买,哼,给不给我买。我要吃脑花要吃骨髓要吃横结肠,不给买我就生气,不给买我就生气。”
顾夫人不住拍掌:“好!颇有我当年的神态,要是能配合动作就更好了。”
顾湘麟:“……”
极乐阁是块人间宝地,虽没有酒池肉林,但也与之相差不远。这座别院往常是顾湘麟用来寻欢作乐的地儿,顾老爷嫌弃他纵横情场多年片叶不沾,时不时送些年轻貌美的女孩儿们来伺候伺候他。夜晚时分,顾湘麟来到极乐阁,挥退两位贴身婢女,穿过轻纱薄幔的大堂,极有目的性的去往别院后方的温泉。
一方水塘上是袅袅升起的雾气,周遭围起了新竖好的一人高栅栏,他从栅栏外向温泉中看去,只有流动着的温泉水,其余一概看不清。顾湘麟看了一会,返身回屋拿了一根鱼叉,回来后对着温泉一阵猛叉。
“别别别,我出来啦!”
这时,泉水中出现一个声音,水花因他突然起水而四溅开来。那是一个分外俊俏可爱的少年,他未着衣衫,湿漉漉的黑发柔顺的贴在身上,献给顾湘麟的是爽朗又腼腆的微笑,顾湘麟看到洗去乱七八糟面妆,竟然让人有些心动的男孩,非常可耻的——转过了身,默念自己不是分桃断袖。
顾湘麟为什么要将他带回来。
最重要的原因,是那颗莫名其妙的眼泪。送走双双后,顾湘麟派人把姬流绑了起来,凭这家伙的姿色大概卖不了几个钱,看脸是不成,身材倒还行,送到勾栏院洗一洗调.教一调.教,起码能糊弄糊弄总把关了灯都一样挂在嘴里的人们。
谁知,姬流极力抱住他的大腿,挤出了一颗眼泪。
泪化珍珠,圆滚滚的在地上翻滚。
顾湘麟把那颗珍珠捡了起来,捏在指腹中摩挲,眼眶泛红,双眸放光。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这个东西的名字光是想想就让他兴奋,这种种族有一半鱼的血统,一半人的血统,他们的名字将两者相加,叫做——鲛人。
水面泛起波纹,一条泛着珠金的紫色鱼尾从水下扬起,把水溅了顾湘麟一身,让他成了名副其实的落汤鸡。
作者有话要说: 格式好像没整对,等晚上再弄ORZ 还有一更!拖延症没救了
☆、鲛人泪4
前文说过,颜淮是个爱好为玩的人,就算存在脑中的记忆随着晨明初晓而一次次刷新,也不能浇灭他探索新奇事物孜孜不倦的追求。每一天都是新的世界,周围的人是陌生的人,经历过的事还会感到惊奇,或许对普通人来说是件残忍而苦痛的事,可对于颜淮来说,他只想奉上四个大字:不存在的。
不知第几次从家门偷溜出来的颜淮,穿过碧落街,向着黄泉街一路出发。夜访斋前十年如一日的排着长长长长的队伍,颜淮闻到斋中飘来的香味,默默的停住了脚步,走了有百十来步还没有走到队尾,他有点不开心,买不到又有点不甘心,于是站在那里,开始做深刻激烈的思想斗争。
“嗨。”
肩膀突然被谁拍了一下,身后的人道:“你的点心。”
颜淮是个诚实的好孩子,他边转身边说:“不,是你的点心。”
那怀抱着满满一袋夜访斋特色美食的白衣人笑笑,说:“我送给你的。”说着,便将怀中之物递给颜淮的方向。
颜淮在他闭着的双目前挥了挥手,意识到不应该辜负对方的一番好意,况且他光闻着这味道就垂涎欲滴,就顺手接了过来。摸了摸自个腰间,没带什么配饰,又摸到了脖子上戴着一块光滑的玉佩,遂解了下来,放在白衣人的手上:“多谢,不过我不擅受人之好,将这一物赠你,我们两不相欠。”
他递到白衣人手上的,正是那块刻着「淮」字的血玉。白衣人显然从凸起摸到了是哪个字,再次问:“你确定要把此物赠与我?”
视金钱如粪土,或者说没有金钱观念的颜淮点点头,说:“说给你就给你,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我便收下,多谢。”
白衣人合起了手掌,默默跟随颜淮的脚步与他并肩而行,一路上只有街道上的喧哗热闹之声。颜淮掏出油纸袋里的一枚点心,边吃边逛街,偶尔回头,发现那白衣人在与他同行,问道:“你去哪,为何跟着我?”
白衣人欲言又止:“我是想……”
颜淮疑惑道:“你想什么?”
“我想……”这话似乎很难以启齿,就在嘴边却说不出口。白衣人面上微红,猛的转背了身,背对着颜淮,缓和了一下心情后,才重新开口:“我想,你能不能……”
“呀!你们看!那是什么?!”少女的尖叫像把利剑斩断他的话,听到颜淮离去的窸窣脚步,扶苏叹了口气,握紧手中的玉佩,跟着去往颜淮离开的方向。
熙熙攘攘的碧落街上,今日更是人声鼎沸,人群聚集的源头在碧落街6号。每个季度的六号,是一年四度的顾府大拍卖时刻,顾府门前搭着台子,上面摆放着的都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西域的丝绸,东瀛的武.士.刀,荆楚的番红花,黄泉上盛开的彼岸花,都外运来的奴隶……奇珍异宝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尽管近两年来都是由顾湘麟打理门铺,但经管拍卖的依旧是作风铁腕的顾老爷子,旁人都说顾老爷人老心不老,不甘大权旁落,非要揽个一官半职在身上来证明自己宝刀未老。实际上,如果不是顾夫人再三央求,时常吹枕边风,把顾老爷吹出了偏头痛,他是怎么也不想轻易退居幕后的。
“看到了吗?你们看到了?”
“没有啊……被黑帘幕挡住了吧,看不到里面是什么。”
“我刚才看到啦!人的身体,鱼的尾巴!嘘——你们猜那是什么?”
“是什么是什么?”
主拍人一敲小木槌,将上面的黑帘幕摘去,说道:“第一件商品,黑无常的两颗门牙和白无常的半截舌头。这是黑白木业的两位当家打架的时候,我们顾家清洁去打扫战场时发现的,据说买回去供起来,你们的牙齿就像黑无常家的木头一样坚硬,你们的舌头就像白无常家的水床一般柔软。起拍价二两,加价最低为一两,最高无上限,时长十分钟,竞拍——开始!”
一声锣响之后,底下的人们开始举牌。
门牙和舌头最终以六两的价格被鸳鸯街的金掌柜竞得,那满口坏牙的金掌柜走上拍卖台,咧嘴笑了笑,台下众人纷纷捂住鼻子挥了挥手。金掌柜乐呵呵的把放在锦盒中的牙和舌头拿起来,说道:“感谢无常木业的两位当家,等我家装修的时候一定首选无常。豪华家居,无常等你,让你享受去阎王殿一游的快乐,让你体验地狱一夜的惊悚快感,让你……”
“好了,不知道你收了多少钱,但是不要再打广告了。现在我们看第二件商品,闪亮登场!”由于金掌柜致辞过多,主拍人只好将他赶了下去。
“第二件,孟婆的长腿袜。这是去年良缘求子夜之时,一位喝孟婆汤的书生在地上捡到的,它们浸染了孟婆芳香迷人的体味,孟婆汤酸酸甜甜的味道,以及忘川河水与金莲相濡以沫的洗涤,原汁原味,绝无添加,是你深夜自嗨,浴火焚身的最佳武器!起拍价十两,竞拍——开始!”
锣响之后,竞拍的人们开始举牌。
长腿袜最终以五十两的高价被一位神秘的黑衣人竞得。主拍人笑逐颜开的将锦盒讲给竞得者,想要他上台说几句话,那黑衣人一张冰块脸,摆了摆手,收下锦盒后便消失不见。
“我们来看第三件商品,当当当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你们没有猜错!这是我们雕刻师傅花费了一年的时间,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呕心沥血完成的一个大作!缩小版的良缘天女!你们看这精致小巧的五官,仙气飘飘的云衫,艳红喜庆的姻缘册,还在等什么,赶紧把娘娘的手办请回家!不要徘徊徘徊等于白来哟,起拍价五百两,竞拍现在——开始!”
锣响之后,竞拍开始。
最终,良缘天女的缩小版,也就是后来俗称的手办以一千两的价格竞拍成功。主拍人将沉甸甸的锦盒递给竞得者,说道:“这位幸运的公子,不知你姓甚名谁?上来讲几句话向大家分享一下你的喜悦可好?”
“喜悦个屁。”那人阴沉沉的道,大拇指指着自己:“老子大名叫颜真,小名叫真真,你再说一个公子试试?”
主拍人擦了擦汗,就差跪在地上求她原谅。他尴尬的笑了笑,为了缓和气氛说道:“恭喜颜小姐抱得娘娘归,不知颜小姐如今婚嫁与否呢?呵呵,我当然知道是没有,不说也没关系的,娘娘会保佑你的,呵呵。”